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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香彌    


  此時看見主子竟睡得這麼沉,叫了幾聲都喚不醒他,仇景仁感到很訝異。

  原本他想提醒主子,既然困了就回府去睡吧,可見主子難得睡得這麼熟,他便不再叫了。

  想起先前似乎聽見外頭有人在哼唱著曲子,仇景仁繞過層層的書架走出去,整個琴譜室已空無一人,便找來一張絹紙寫下「禁擾」兩個大字張貼在門外,隨即便將琴譜室的門拴上,不讓人進來打擾。

  而郁子丹這一睡,再醒來時外頭已是滿天彩霞。

  醒來後,郁子丹只覺得神清氣爽,他已許久不曾睡得這般安穩過,從仇景仁那裡得知自個兒這一覺竟睡了幾個時辰,也很意外。

  翌日下了朝後,郁子丹沒有驚動任何人,再次悄悄來到尚儀局的琴譜室,坐在昨日那個位置,桌上同樣擺著幾份琴譜。

  如同昨日,他一頁一頁翻看著。

  屋裡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只有他翻動琴譜的聲音。

  仇景仁等了半晌,見主子仍是一點睏意都沒有,不由得啟口道:「王爺,說不得是昨兒個在聖上那裡喝的安神茶,才是王爺睡著的主因。」

  今日郁子丹之所以再次造訪琴譜室,就是為了查明是什麼原因讓他昨日竟一覺無夢,安穩的睡了好幾個時辰。

  是他看的這些琴譜?抑或是這安靜的環境所致?

  但都來了這麼久,那些琴譜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郁子丹仍絲毫不見半點睏意,因此仇景仁才猜測可能是那杯茶的緣故。

  郁子丹搖頭,「那茶我在皇兄那兒喝過好幾次。」言下之意是沒一次有用。

  他放下手裡的琴譜,思索昨日的情況,忽然思及他睡著前聽見了一道幽柔低婉的歌聲,那歌聲很輕很柔,聽不清唱了什麼,但曲調異常動聽。

  「景仁,你昨日可聽見有人在唱歌?」他心忖是否是因那歌聲的緣故。

  「有是有,不過那歌聲很輕,屬下沒聽清楚唱了什麼。」

  郁子丹正要開口,這時聽見有人走進來,還傳來哼唱的歌聲——

  繁華聲 遁入空門 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 輾轉一生 情債又幾本

  如你默認 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 又一圈的年輪

  浮屠塔 斷了幾層 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 一盞殘燈 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 歷史轉身

  等酒香醇 等你彈 一曲古箏

  雨紛紛 舊故里草木深

  我聽聞 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 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迴盪的是 再等

  那清柔的歌聲鑽入郁子丹的耳裡,他立即認出這就是昨日唱歌的那人,他靜靜聆聽著那纏綿清婉的旋律,聽著聽著,神智逐漸睏倦,就在兩眼微閉,正要昏睡時,歌聲戛然中止,傳來說話的聲音——

  「青依,今兒中午皇后娘娘要宴請國舅爺,你要好好盯著可別出差錯。」

  顧青漪脆笑著答道,「是,秦尚儀放心,奴婢會好好盯著,不會出錯,這次奴婢還讓樂工們練習了新的曲子,要演奏給皇后娘娘聽。」

  「可是昨日下午你讓她們練習的那首?」

  「沒錯,這曲名叫煙花易冷。」她方才哼唱的就是由方文山填詞的歌曲,這首歌有一種淒美的古韻,很適合用國樂來演奏。

  秦芷蘭皺眉道,「這曲名太淒冷了,改個討喜一點的曲名。」

  聞言顧青漪有些無言,自從進宮之後,她將自己以前喜歡的歌曲全譜寫出來,因為沒辦法說出這些歌曲的來歷,只好宣稱是自己所作,不得已盜用了別人的作品,而今她實在不願連歌名都一併改了。

  但自己有今天的一切全靠秦芷蘭提拔,顧青漪不想違逆她惹她不悅,正想著要怎麼說服她時,忽然有人出聲了。

  「這曲名本王覺得很適合。」

  看見從琴譜室裡頭走出來的郁子丹,秦芷蘭吃了一驚,急忙領著顧青漪朝他行禮。

  「奴婢見過寶慶王。不知王爺在此,奴婢未能遠迎,尚祈王爺恕罪。」秦芷蘭心中暗訝,寶慶王是何時來的?竟沒有人告訴她一聲。

  郁子丹抬手讓兩人起身,「本王只是來琴譜室找幾首曲子,沒什麼重要的事,因此沒讓值守太監通傳。」他說完睇向顧青漪,正要開口說話,卻見一名太監走了進來。

  「奴才德安拜見寶慶王。」他是皇帝身邊當差的太監,先前王爺下朝後曾同聖上提過要來琴譜室。

  「何事?」郁子丹詢問。

  「聖上說有事要與您相商,請您過去一趟。」

  郁子丹頷首,瞥了一眼顧青漪,才旋身跟著那名太監離去。

  顧青漪心頭狂跳,不是為了郁子丹離去前看她的那一眼,而是他的身份。

  他是寶慶王,是皇帝郁澤端最寵愛的弟弟,據說皇帝對這個弟弟的寵愛遠勝於自己的幾名皇子。

  去年郁子丹在戰場上受傷,郁澤端一接獲消息便派人快馬加鞭護送他回皇城療傷,郁子丹傷癒後原想回邊關,郁澤端卻不願他再上戰場,強留他在皇城住下,並將刑部交給他掌理,導致刑部夜夜鬼哭神嚎……

  她心思飛快想著,以皇帝對他的重視,若是能得他引薦,說不定她就有機會見國師一面。

  一旁的秦芷蘭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兩眼發亮直勾勾盯著寶慶王的背影看著,於是端起臉孔,面色嚴肅的開口。

  「青依,把你那些不該有的妄念給我打住,別忘了自個兒是什麼身份,安分做好自個兒的事,才能在皇宮裡平安長久。」這一、二十年來,她在宮裡看過不少妄圖攀附權貴的宮女,結果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在這充斥著無數勾心鬥角的深宮中,想要平安無事活得比別人長,就是別自不量力招惹麻煩。她很欣賞青依的才能,不願她把心思花在不切實際的事上頭,生起不該有的貪念。

  顧青漪愣了下,知道秦芷蘭誤解她了,但她沒打算解釋,明白秦芷蘭這麼說是好意,她答道,「秦尚儀放心,奴婢很清楚自個兒的身份,不會去妄想那些事。」她唯一想的是要怎麼樣才能搭上郁子丹,去見國師一面。

  這些年來她聽了不少人將國師的事跡說得神乎其神,有人說他能未卜先知、窺探天機,有人說他能逢凶化吉、起死回生,還有人說他能驅魔除妖、避煞祛邪……

  如果他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法力無邊,那麼一定也知道她要怎麼樣才能回去自己的世界。

  「你自己明白就好。」見她受教,秦芷蘭緩了緩臉色。「既然方才王爺發話了,那曲名就不用改了。」

  「是,多謝秦尚儀。」在送秦芷蘭離開後,顧青漪也走出琴譜室。

  她仰頭遙望東邊那座山坡上矗立著的綠瓦白牆琉璃塔,那裡正是國師易寬恆靜修之處。

  從這裡到那裡走路約莫半個多小時,說遠也並不算太遠,但她走了四年,連靠近一步都不能。

  她很擔心自己落海後,會讓原本就悒鬱寡歡的母親更加自責,最後跟著她跳進海裡。

  媽,你可別做傻事……她在心裡祈求著。

  「青依,你托我打聽的事有消息了。」這時,一名嬌小的宮女眉目帶笑的朝她走來。

  她是明蘭,因她擅長廚藝,進宮後便被分派到尚食局,這會兒是趁著去給淑妃送補養的藥膳,回去時順道過來的。

  「真的嗎,是什麼消息?明蘭你快說。」聞言,顧青漪心急的催促她。

  為了得知國師的事,她暗中托了不少相熟的宮女與太監留意,讓他們只要一有

  國師的消息就來告訴她,而為了打點這些人,她每個月的月俸幾乎都花了個見底。

  明蘭笑道,「欸,你別急,我道就說,聽說國師今日午時會離開無塵塔,前往若望寺見忘心大師。」

  聞言,顧青漪心中登時一喜,國師要離開無塵塔,這樣一來她就能守在半路想辦法求見國師一面,但下一瞬想起一事,她神色一僵。

  「午時?」她臉上的欣喜頓時轉成為難,今天中午她還得領著樂工們去皇后娘娘那裡演奏,離開不得。

  「國師難得離開無塵塔,青依,你要趁此機會去求見他嗎?」她知道青依自入宮以來便處心積慮的想求見國師一面,可卑微的身份自是難以見到,為此才千方百計打聽國師的消息。

  「我……」顧青漪一時拿不定主意,機會難得,她不想錯過,但今日要在皇后娘娘的宴席上演奏,也缺席不得,著實是左右為難哪。

  第2章(1)

  「啪啪啪……」尚儀局裡傳來木杖打在皮肉上的脆響聲。

  顧青漪趴在長條的木椅上,每打一杖,她就發出一聲呻吟。

  她以為自己撐得住,但打到第十杖後,牙關就再也咬不住地逸出一聲聲的哀鳴。

  好痛!

  現在才打到第十二杖就已經痛得快受不了,還有三十八杖要打,她懷疑自己會活生生的被打死。

  秦芷蘭沉著臉在一旁看著沒出聲。

  並不是她命人杖打青依,這命令是皇后娘娘所下,青依膽敢欺瞞皇后娘娘,即使被杖斃都不為過,是皇后娘娘惜才,這才只命人杖打五十大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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