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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風光    


  「大家可別這麼說,我天天都要受這種刺激,看我這單身漢多可憐啊。」最後這聲音來自叢大孝。

  叢大勇夫妻臉色微赧,剛才還真的有些忘我了。

  他們朝聲音方向望了過去,是村民們端鍋提籃過來了,叢敏也端著一盤饅頭,笑著說道:「大哥大嫂,村子裡的人知道咱們家開始試著種東西,沒能上山打獵,怕我們沒東西吃了,特地送食物來呢!」

  「謝謝你們!」叢大勇朝大夥兒拱手。

  「哎哎哎,大勇你也別謝,平時都是你分給我們獵物,在這窮村子裡,大家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嘛!」王二麻子笑道。

  「就是,我們也都指望你們真能種出些什麼,屆時大家一起種,日子也不用苦哈哈了。」張三也指著畦好的田,看起來很有規模,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在種植之前,明天晴已經打聽過了,以前不是沒有村民試著種些作物,但沒有一樣種得起來,如今他們試種這些異國作物,村民們肯定也是看衰的多,可是即使如此,他們仍是熱心地送來食物,寧可陪他們一起犯傻,也不會潑冷水或用言語譏諷,這般良善的人群,她是燒了多少好香才能夠在重生之後遇到呢?

  猶記得她以前住的後宮雕樑畫棟、華美奢靡,卻是人心險惡;這枯樹村是窮山惡水的不毛之地,但是人人安貧樂道,再想到以前宮內酒池肉林,百姓卻貧窮困頓的景象,明天晴突然有個想法,她既然重生在銘王朝,是否有辦法以一己之力,讓橫徵暴斂的謝王朝不要出現?

  這很難、很難,她也知道,不過她想試一試,一人的力量不行,那十個人呢?

  一百個人呢?銘王朝潰敗由謝王朝取而代之是百年後的事,她此生八成是遇不到,但是小昊呢?小昊的兒孫呢?

  明天晴自己也沒發現,她的思緒已經完全跳開先前剛由鬼門關醒過來時,只想利用叢家人的想法,現在她不僅愛護叢家的每一個人,更是把自己也當成叢家人了。

  「好了好了,別拿大勇作樂子了,你們家忙活了一早上,小昊和那條狗也跑了一早上,該是又累又餓,快快把這些東西都吃了,在作物種出來之前,我們能幫的都會盡量幫忙。」由鄰屋過來的趙大娘朗笑說著。

  叢家人感謝地將食物接過,叢大勇兄弟一手饅頭一手臘肉就狼吞虎嚥起來。趙大娘多帶了一條臘肉過來,說是要讓叢敏晚上煮粥用,可是明天晴記得才聽林氏說過,趙大娘的夫君昨兒個上山跌斷了腿,這陣子根本沒辦法打獵。

  她動容地趨前兩步,握住趙大娘的手,美眸幾乎要泛出淚水。「趙大娘,趙大叔不是受傷了嗎?你把肉給了我們,那你們家怎麼辦?」

  「沒關係沒關係,我家臘肉存得多,還能過一陣子,要是吃完了,我還能織些布上城裡賣,你上回教大家的布樣,在城裡很受歡迎呢!」趙大娘樂觀地道。

  明天晴真不知該說什麼,她只能用她最大的誠意,最深的真心對大家說道:「如果大家相信我們,那我和大勇一定會讓這塊地種出東西,到時候大家都不用挨餓了,你說是不是,相公?」

  叢大勇低頭狂吃,聽到妻子點名,他猛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眾人,雙腮鼓起。

  瞧他一頭傻鳥的樣子,眾人不由得失笑,連林氏都搖頭笑說自己怎麼生了個傻兒子,不一會兒歡笑便撒落在整片田野上。

  叢大勇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食物,搔了搔頭後,才跟著傻笑道:「我家天晴說的對!以後只要我家有吃的,就絕不會餓了大家;我叢大勇若發達了,那麼枯樹村也要一起發達!」

  靠著大夥兒接濟互相幫忙,就這麼撐過了三個月,天氣漸漸熱了,炎炎夏日中,叢大勇小心翼翼地拿鐵鍬在田地上挖,接著伸手將籐蔓一拉,果然拉出了好幾顆甘薯。

  一旁的叢大孝看得雙眼放光,連忙也一鐵鍬下去,撥了撥土之後,同樣拉出了一大串。

  林氏與叢敏興奮地抱在一起,明天晴也開心地摟著小昊親了一口,一旁的包子歡騰地跳來跳去,似乎在慶幸自己終於擺脫了當儲糧的日子。

  「成功了!成功了!」叢大勇兄弟開心地叫著,更是勤快地收成著土裡的甘薯。而其它如玉麥、山芋等亦是收穫纍纍,雖然是種在離屋子前不遠的土地,數量卻多到得要用車子來裝運。

  叢家人開心地將作物運回屋裡,明天晴笑道:「等會兒我教教小敏怎麼烹煮這些東西,你們去叫街坊鄰居來,一起等著吃吧!」

  她拿起竹筐挑了幾樣食材,拉著叢敏便一起到廚房去,叢大勇兩兄弟也乖乖地出門呼朋引伴,不一會兒叢家的大廳就擠滿了村民,大夥兒自然看到了堆在門口的那一堆甘薯,表情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大勇,這些東西真的能吃嗎?」張三拎起一串甘薯,懷疑這小土塊一樣的東西吃了不知會怎麼樣。

  「可以的,只不過我以前吃過,很難吃。」叢大勇苦著臉,坦白地道。

  他的話說得村民們心裡七上八下的,卻沒有打退堂鼓,畢竟這饑荒年要再持續下去的話,有東西吃已經很不錯了。

  等了好一陣子,叢敏與明天晴終於在後頭呼喚叢氏兄弟,接著四個人端了好幾個大盤子和大鍋子出來,上頭有烤甘薯、炸甘薯、水煮玉麥,甚至是山芋湯等等東西,洋洋灑灑地擺在了眾人面前,不過大家卻面露猶豫,沒有人要第一個拿。

  「嗯?別客氣,大家吃呀。」明天晴催促。

  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是叢大勇身先士卒的踏前一步,拿起一塊炸甘薯塞進嘴裡,接著挑了挑眉,很認真的咀嚼著。

  見狀,有人忍不住問道:「大勇,怎麼樣?」

  不過這會兒叢大勇已經沒時間回話了,只見他左右開弓,一手又拿起烤甘薯,另一手端碗喝了一大口山芋湯後,抓起玉麥直往嘴裡放。

  叢大孝見狀,也抓起一塊炸甘薯,咬了一口後頓時雙眼大睜,三口並作兩口的急吞下去,又像個餓死鬼般抓起兩塊猛吃,一個不小心噎到,直槌著自己胸口。

  「小心點,東西還很多。」明天晴急忙倒了碗水給自家小叔,才解了叢大孝的危,不過他吃東西的速度可沒因此減緩。

  這下不用解釋,大家都可以猜測得出食物的味道了。一下子屋裡的人像炸了鍋般,轟地一聲全湧到桌邊,大夥兒彷彿十幾年沒吃過東西,嘴裡還咬著一塊,手又去抓另一塊,場面之熱烈直比過年時臨川城的趕集。

  「所以大家覺得好吃嗎?」雖然應該知道答案,對自己的手藝也具有無比信心,明天晴仍是有些緊張地問。

  眾人吃得不亦樂乎,有空檔的就朝她點點頭,好不容易空出隻手就急忙豎起大拇指,又連忙回到搶食的行列,最後只有一開始動手的叢大勇,嘴裡塞滿了東西卻硬是擠出一點聲音說道:「好……好粗!」

  明天晴笑了,叢敏也笑了,這代表這次種植異族作物大成功,也代表村裡離脫離窮困飢餓的日子不遠了。

  明天晴見大夥兒吃得歡喜,便向眾人宣佈她先前與叢大勇討論的事,「如果大家都覺得好吃,那應該能拿到臨川城裡去賣了,相信這特殊風味應該會受到歡迎。我和相公討論過,若這件事可行的話,是不是大夥兒來組織一下,我先教一些人墾地種植作物,婦女們來跟我和小敏學做點心,而大勇與大孝就帶著一些人到村裡賣這些食物。」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停了下來,王二麻子難以置信地問道:「賣這些東西做生意……也算我們一份?」

  張三也睜大了眼,「這枯樹村的土地都是你們叢家的呀!真的開放讓大夥兒開墾?」

  「那是當然!」這次出聲的不是明天晴,而是終於有嘴巴說話的叢大勇,他理所當然地回道:「要不是大家幫忙,咱們家也撐不過這幾個月,所以土地自然要讓大家一起種,地越大莊稼越多,自然全村都不用餓肚子了。」

  一屋子的人歡呼起來,叢家人的心意大夥兒都感受到了,在這貧村熬了這麼久,終於熬出頭了!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趙大娘卻突然抽身欲往屋外走,林氏連忙攔了下來。

  「趙大娘啊,你怎麼走了呢?這當然也有你家的一份啊!」

  趙大娘一聽就知道林氏誤會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是回家叫家裡那老頭子趕緊來,跛著腳也要來吃!這些東西很快就會變成白花花的銀子,以後難得能吃得這麼過癮了!」

  夏天天氣熱,正是人們沒胃口的時候,但枯樹村推出的異族點心卻給了人們新鮮感,再加上明天晴憑著經驗,知道以前宮裡那些御廚為了討好主子,菜色都是依著四季在變化,因此她也教了叢敏及大夥兒許多酸酸辣辣的菜式,果然一下子就在臨川城裡火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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