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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頁 溫晴 「淨,你太勉強了。」齊昀亮好話說盡了,仍是無法勸阻她如此自虐。 「就算必須用爬的,我也要去。」 「真拿你沒轍。」他雙肩一頹,算是投降。 「知道就好。」勝利永遠是屬於鍥而不捨的人的。 「先躺著吧。」他竟又將她給「擺平」。 「我不是說了非去看孩子不可嗎?」她氣惱道。 雖然她平日的個性隨和溫婉,但一固執起來也是不容小覷的。 他一臉無辜地解釋道:「我只是怕你這麼一折騰,元氣大傷,所以好心讓你稍稍喘口氣,真的沒什麼惡意啦!」 「少假惺惺了,你根本就是存心不良,想阻撓我看孩子的行動。」她極委屈地控訴道:「齊昀亮,我討厭你!」 「哇,你這樣說很傷我的心耶!」 「誰教你不肯順我的意。」 他苦笑著。「我原本是捨不得你如此辛苦,想去櫃檯借張輪椅,等會兒再推你去病嬰室探望寶寶的。」真冤枉咧! 原來如此,是她一時焦急錯怪了他。 「對不起嘛……算我心急,口不擇言。」她送上笑容,討好道。 他隨即幫她把枕頭挪好,讓她能躺得舒服些;又抽來面紙替她擦去滿頭大汗,怕她吹風受了涼會感冒。 「你先躺一會兒,休息一下,我這就去借輪椅。」 「快去快回。」她催促道。 「知道了。」 唉,也難怪她會這麼著急。因為生產至今,她都還沒有機會見到自己的親骨肉,當然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終於熬到了病嬰室的會客時段,岑掙在齊昀亮的協助下來到兒子的面前。母子相見的那一剎那,她的淚水竟不聽使喚地撲簌而下,五臟六腑彷彿被扭絞成麻花似地疼痛。 「天啊……」她伸出顫抖不停的雙手,貼放在保溫箱上。 喔!她可憐的心肝寶貝,那麼的瘦小、虛弱,身上還插著一些不知名的管子,正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著…… 「寶貝,你痛不痛?」她情願代他受苦挨痛。 嬰兒目前必須靠著呼吸管來得到氧氣,由於太過弱小,連吸吮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只能用胃管,慢慢地灌食奶水來補充營養。 聽小兒科醫師說,寶寶的腦部超音波檢查報告,顯示腦室有一級出血的現象,正持續觀察中,以防日後對神經發展有影響。 「都怪媽瞇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逼不得已提早出世。」她哽咽地自責。 「淨,這不是你的錯。」齊昀亮安慰道。 「是我害他活得如此辛苦……」她恨不得立刻將孩子擁在懷裡,給予他最溫暖豐沛的母愛滋潤。 「如果真要怪罪下來,應該負責的罪魁禍首是我,你其實也是受害者之一。」 都是他連累他們的。 「亮,寶寶會平安無事的,對不對?」她一臉希冀地望著他。 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罷,她迫切渴望著暫時的保證,好慰借她惶恐已久的玻璃心。天可憐見,她再也禁不起任何的刺激了,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教她膽戰心驚的。 「對。」他猛點頭,堅定地握牢她的手。「我們的孩子絕對能逢凶化吉,健康平安地長大成人。」 第10章(2) 「我可憐的心肝寶貝,媽咪來看你了。」她吸了吸鼻子,淚眼汪汪地輕喚道:「你睜開眼睛,看媽瞇一眼……求求你。」 保溫箱裡的嬰兒彷彿感應到岑淨熱切的呼喚,緩緩地蠕動了下,眼臉輕顫著,似乎正費力地想睜開雙眼。 「你聽見媽瞇在叫你了嗎?」她喜極而泣。 終於,小嬰兒睜開了眼睛,天真無邪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的親生父母。 片刻,他嘴角顫了顫,號啕大哭了起來。 「他哭了,他哭了啊……」她也跟著嗚咽道。 「淨……」齊昀亮一時語塞。 一位護士走近,微笑地說:「你們聽聽,寶寶的哭聲十分了亮喔!這表示他非常有活力。雖然他現在體重還很輕,可是健康狀況挺不錯的呢。」 「真的嗎?」岑淨總算破涕為笑。 「他呀,可活潑了。」護士莞爾道:「昨晚整間病嬰室裡就屬他哭得最大聲,中氣十足地,壓根兒不輸那些足月的寶寶們。」 「是嗎?」齊昀亮心裡著實高興。 「所以啊,你們儘管放心,我想他很快就可以跟你們回家團聚了。齊太大,坐月子期間可別常流眼淚,老人家們都說那對產婦的眼睛不好喔!」護士體貼地遞上面紙。 「抱歉,讓你見笑了。我真是個愛哭的媽媽。」岑淨難為情地接過面紙。 「天下父母心,我們這些病嬰室裡的醫護人員司空見慣了。許多不幸產下早產兒或是一些有先天缺陷的嬰孩,甚至是出生不久便健康狀況欠佳的小病人,他們的父母親全都心急如焚、傷心欲絕。只因為他們心頭上的一塊肉正受盡病痛的摧殘,讓他們心如刀割而失去應有的冷靜。」護士有感而發。 「請問我們的孩子,何時可以出院?」齊昀亮問道。 「大約三十至四十天左右吧!」護士思索了一下。 「還要那麼久啊?」岑淨失望道。 她等不及要親自哺喂、照顧寶寶。 「別急,至少也要等到小嬰兒體重達到兩千兩百公克以上,能適應外面的空氣時,才能自保溫箱裡移出。」護士說。 「這事情急不得的。」他哄著妻子。「還是謹慎些比較萬無一失,寧可多等待數日,也不要勉強冒險。」 「我懂,只是……很捨不得跟孩子分開太久。」 「我比覺得很無奈,但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默默接受這美中不足的現實。會客時間快結束了,我們得先離開了。」他提醒道。 「這麼快……」她依依不捨。 無情的會客規定啊!岑淨暗自埋怨著。 「齊太太,你先回病房休息吧!等下一次的會客時段再來看寶寶,好嗎?」護士小姐溫柔地下逐客令。 「好吧!」岑淨像顆洩了氣的皮球,任丈夫推離。 臨走前,她頻頻回首,又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唉,齊昀亮歎了口氣,除了心疼之外已無計可施。 就在岑淨朝思暮想,望眼欲穿的期盼下,寶寶終於平安健康地接回家裡。 一整天地都愛不釋手地緊抱在懷裡,就連孩子睡著了也捨不得放下,彷彿是要一次補足之前睽違多時的天倫之樂。 「你才剛坐完月子,別累壞了。」齊昀亮想把孩子抱過去。「明安已經睡了,讓我把他放回嬰兒床上吧!」 他們將孩子取名為——齊明安,期望他能一生都能光明平安,無災無厄、沒病沒痛,快快樂樂地長大成人。 「我一點都不累啊!」她現在是有子萬事足。 「你這樣一直抱著明安,會寵壞他的。」他笑著說:「萬一他以後老喜歡纏著要人抱抱,豈不累人嗎?」 「明安那麼可愛,只要他喜歡,就算要我抱他抱得手酸手麻也甘之如飴呀!」 「哪有人像你這樣溺愛孩子的?」他失笑道。 「你呀,五十步笑一百步。你自己還不是也亦步亦趨地當了一整天我們母子倆的跟屁蟲,視線更未曾從你寶貝兒子的身上移開一分鐘。」 「說真的。你別只顧著兒子,自己的身體也得注意才行。少讓我操點心嘛!」 「我知道。」她噘了噘嘴。「你已講過很多遍,我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你不覺得煩,我還嫌悶呢!」 「我也是為你好,才如此不厭其煩地耳提面命。」 「你別再碎碎念啦,當心吵醒明安了。」她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怪我嘮叨。」他指了指牆上的時鐘。 「再過五分鐘就九點了,還不快放下你那睡得正香甜的寶貝兒子,乖乖地跟我下樓去吃晚餐。」 「人家還不餓嘛。」她貪看著兒子可愛純真的睡容。 「人是鐵,飯是鋼,吃飯皇帝大。小心餓過頭了又犯胃痛啊!」 「可是……」 「如果你再如此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我乾脆另外花錢請兩個保母來,讓她們日夜輪流照顧明安。」他使出殺手鑭。 「請人照顧明安,那我呢?」她愣了下。 「當然是只要專心照顧我這個老公就行啦!這陣子因為明安,你簡直是徹底將我冷落了,讓我很吃醋喔!」他不禁小小抱怨一下。 「我抗議!」 「除非你立刻下樓去吃飯,否則……抗議無效。」 「你太小題大作了。」深知他言出必行的個性,她只能馬上妥協,趕緊聽話地把兒子安放在舒適柔軟的嬰兒床上。 「說真的要不是這個要命的情敵年紀太小,我早就出手修理他了。」他作勢摩拳擦掌地說:「竟敢獨自壟斷你的愛,簡直是沒把我放在眼底嘛!」 「你在吃哪門子醋啊?別忘了他可是你的寶貝兒子呀!」她啼笑皆非地說。 「凡是膽敢剝奪我應有權利的傢伙,一概六親不認。」他故意咬牙切齒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