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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頁 溫晴 只好……把孩子拿掉吧!她牙一咬,終於心痛如絞地下了決定。 明天就去把這個棘手的問題解決吧!還是……再等兩天好了,不急在一時嘛! 她一手輕撫著腹部,戀戀不捨地想著。 她當然也曉得自己是在裝鴕鳥,想逃避現實而已。但畢竟這孩子身上流著的是她與齊昀亮的血,就彷彿是她心頭上的一塊肉呀!哪能輕易割捨掉呢? 「亮,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再三猶豫後,岑淨還是問出口了。 「什麼問題?」他陪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孩?」 「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小孩子就像純潔無瑕的天使一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無價之寶啊。」他一臉神往地說著。 「既然你那麼愛孩子,為何至今猶膝下無子呢?」她不解。 「唉,還不是琳琳說討厭生孩子,怕身材會走樣。而且,她也沒那個耐心哄小孩,總是嫌他們全是一群麻煩的惹禍精,專門生來調皮搗蛋的。」他感歎道。 「那麼……你一點都不感到遺憾嗎?」她試探道。 「當然是覺得很遺憾啊!」他語氣一轉,有感而發道:「不過現在仔細想想,像琳琳那種自私冷血的女人,不可能會成為一個好母親的。真慶幸我跟她沒有生下任何無辜的小孩,否則豈不是平白製造出另一個悲劇嗎?」 「說得也是。」她亦有同感。 「我想如果換作是你,肯定會是個溫柔賢慧的好媽媽,有幸投胎來當你孩子的小天使,絕對是非常幸福的喔!」他心無城府地說。 「是嗎……」聞言,她頓感不自在。 一顆心倏地往下墜,直沉入無底深淵! 第6章(1) 岑淨像個沒有生命力的傀儡娃娃般,在面無表情的護士帶領下,換上手術衣,靜靜地躺上手術台。 經過三天痛苦掙扎的深思熟慮後,她還是決定要先犧牲肚子裡的寶寶。 孩子……日後有機會可以再生,但是齊昀亮的眼睛卻必須趕緊治癒才行。 「小姐,放輕鬆點,我現在先替你打麻醉針。」護士機械式地說道。 手術室裡的空調很冷,讓衣衫單薄的她直打哆嗦,抖得如秋風落葉般。那股寒意彷彿自體內輻射出,教她的五臟六腑也跟著發涼了。 「不用緊張,手術很快就可以結束了。」護士先用酒精棉花替她消毒,並準備打針。「放心,不會很痛的。」 「喔。」其實她壓根兒不怕痛,怕的卻是自己成了謀殺孩子的劊子手。 若非迫於無奈,她絕不願意讓寶寶就此夭折…… 岑淨沉默地淌下兩行淚,對即將消逝的心肝寶貝感到歉疚不已。 「寶寶,媽咪對不起你……」她哽咽低語。 「小姐,請問你準備好了嗎?」醫生緩緩地朝她走來。 望著一旁待用的手術器具,她不覺慌亂了起來,霍地坐起身,雙手護著腹部,瞠目注視著在場所有的醫護人員。 「小姐?」醫生茫然道。 「小姐,請你快躺好,我們的手術要開始進行了。」一名資深護士安撫道。 只見岑淨淚潸潸地直搖頭,手足無措地抓緊身上的手術衣下擺。 不……她實在狠不下心去拙毀一條如此寶貴的小生命啊!更加不希望鑄下任何無法彌補的錯誤,然後後悔莫及呀! 「對不起……」她緊咬著下唇。「我真的不能動這個手術。」 語畢,她倉卒地爬下手術台,頭也不回地逃出婦產科醫院。 岑淨就這樣孤零零地走在街上,此時天空飄下了毛毛細雨,微微淋濕了她的烏黑長髮和衣裳。天大地大,她卻一時不知該往哪去才好,於是只好像縷遊魂般四處飄蕩。 漫無目的地往前一直走著,她隱約覺得雙腿開始酸麻了起來……她並不記得自己已經走了多久,也不熟悉目前所在的位置。 等到她恍然回神時,才驚覺到天色已黑。 「天呀,我竟然忘了亮還在家裡等我呢!」她驚呼道。 張目望去,四週一片陌生景物,讓她不由得心更慌了。 「這是哪兒?」她怎麼會走到如此人煙稀少、偏僻的地方? 她打開皮包,想掏出手機來求救,卻愕然發現竟有二十幾通的來電未接。 「是佩雯?」為何找她找得那麼急呢? 她趕緊回電。「喂,是我……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請再說一遍。」 然後,只見她臉色突地慘白,手機差點摔落在地上。 「因為……齊昀亮出事了! 苦等了七、八個小時,仍不見岑淨回來,心急如焚的齊昀亮方寸大亂,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擔心她遇上了什麼危險或是意外。 顧不得自己是個盲人,他便帶著導盲用的枴杖,出門沿路尋找岑淨。 他邊走邊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可以在路上碰到她。但是走了快五百公尺,仍舊是一無所獲;正當他心灰意冷,打算先折返回家繼續等待時,竟被一輛機車從後面撞倒在地。 當時他身上流了好多血,剎那間昏迷不省人事,那肇事的機車騎士卻倉惶逃離現場,絲毫不管齊昀亮的死活。幸好岑淨的好友——汪佩雯正巧回老家想找岑淨敘舊,並目睹了整個車禍事故的經過。 匆忙間,她亦不忘記下肇事者的車牌號碼,接著就打手機報警,然後在警方協助下將他送醫急救…… 雖然他當時身上沒有攜帶任何證件,但是汪佩雯仍是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畢竟,唸書時她與岑淨當了多年的室友,憑兩人深厚的交情,她怎可能會認不出摯友的心上人呢? 況且他的照片多年來一直放在岑淨的皮夾裡和床頭邊,她早已看過不知多少遍了,哪怕是化成灰都認得。 就在齊昀亮進行急救時,她一連打了二十幾通電話給岑淨,卻始終無人接聽,害她差點要急白了頭髮。 結果,當他急救完成被轉至普通病房後,失蹤已久的岑淨總算是主動回電了。 真是……阿彌陀佛啊! 「他還好嗎?」匆匆趕來的岑淨,在病床前遇見了好友。 「正在休息。」汪佩雯指著雙眼緊閉的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謝天謝地……」岑淨喜極而泣。 「幸羊虧我剛好要去找你聊天,否則他車禍受傷的地方那麼偏僻,萬一因此而失咖過多就完蛋了。」汪佩雯仍心有餘悸。 「佩雯,你真的是我和亮的大恩人呀!」岑淨一把抱住她。 「幹嘛那麼客氣,誰教咱們是好姐妹呢!」汪佩雯秀眉微蹙。「淨,才多久沒見面,瞧你現在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沒辦法,因為最近實在發生太多事了。」讓她疲於奔命。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喔,別跟我客氣。」 「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了,讓我們有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力;如今又救了亮一條命,這樣的恩情已教我們沒齒難忘了!」她真是感澈涕零。 「講這樣的話太見外了吧?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這樣會讓我感到很彆扭耶!」 「雖說大恩不言謝,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親口向你表達我由衷的謝意。」 汪佩雯心疼地擁緊她,希望可以給全身涼透丁的地一些溫暖。 「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啟口。 「還有,你今天為什麼把齊昀亮單獨留在家裡,你究竟是去哪裡了?」 「我……早上去醫院……」她支支吾吾地說。 「為什麼要去醫院,你生病了嗎?」汪佩雯焦急地詢問道,並將她仔細審視了一番。「快說,是哪裡不舒服?」 「我……懷孕了。」岑淨掩面痛哭。「可是……我現在……不能要他啊!」 「所以……你去把孩子拿掉了?」汪佩雯呆若木雞。 「沒有,我……捨不得呀!」因此才臨陣脫逃了。 「你真傻,這麼要緊的事,為何不先找我商量呢?」汪佩雯又氣又憐。 「我不敢告訴你,怕你會……替我操心。」她抽抽噎噎地說。 「孩子……多大了?」 「十周了,連心跳都能測出來了。」 「兩個多月啦!再不快點處理就麻煩囉。」汪佩雯頓了下。「難道說……你打算要把孩子給生下來?」 「我自己比很徬徨。」她吸了吸鼻子,老實說, 「已經沒有時間讓你在那三心二意了,這種時候應該要壯士斷腕,免得後患無窮啊!」汪佩雯提醒她,隨即道:「抱歉,我今天值夜班,必須先走了。有事的話隨時連絡我,知道嗎?」 「嗯。」岑淨揮揮手。「再見。」 目送著好友離去的背影,岑淨忽然覺得好孤單、好寂寞。 她此刻有滿懷的心事,卻不知道能夠對誰傾訴;而所有的疑問,又有誰可以給她一個最正確的答案呢? 「寶寶,媽瞇到底該不該生下你?」她低頭摸著肚子問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