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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余宛宛 「我說過那些女人只是我的藥。」他嗄聲說道。 她感覺他冷涼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龐,她揚眸望著他黝黑的眼,胸口痛得不得了。「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要我明天就離開……」他不想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害死你。」他說。 她木然地看著他,不知道此時該有什麼反應。她甚至覺得他又何必告訴她這一切,直接把她送走就好了。 她茫然地看著他,直到他開口說話,她才知道原來她竟把腦中的話說出口了。 「我一定要告訴你。因為若是血毒無法散去,我有了三長兩……」 東方荷水眸驚慌地大睜著,一把搗住他的唇,恍若只要他不說出口,那些不好的事就不會發生。 夏侯昌橫抱起她,就在她最愛的靠窗榻邊坐了下來。她由著他抱著,只是目光仍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要多久?」 「上官大夫說至多兩個月。」他緊緊攬著她,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之後,我便會去找你。順便會一會那個梅非凡。」 她默默地讓他抱著,一動不動地像個娃娃。等到他發覺不對勁,挑起她的臉龐時—— 她正垮著臉,咬著唇,一臉痛定思痛的決裂模樣。 「說話。」他命令道。 「你不要來找我吧,捎個消息讓我知道你平安了就好。」東方荷倦極地頹下肩,甚至也不看他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胸口一慟,驀地緊扣住了她的肩膀。 東方荷苦笑地揚起嘴角,覺得連呼吸都變苦了。 「之前不曾兩情相悅時,看著你投入其他女人懷裡,我就已經心痛欲裂。現在兩心相屬了,明知你是為了祛毒才接觸那些女人,但我又怎麼可能完全不在意……」 「夠了。」夏侯昌使勁抓住她的肩膀,冷涼呼吸直逼到她面前。「我說過她們只是藥。你難道希望我死嗎?」 「我寧願被下毒的人是我。」東方荷把額頭靠向他的頸間,滾燙淚水一顆顆地滑入他的頸間。「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待你……」 「就當成是我引起兩國戰爭的報應吧。」他沉著臉說道。 「那跟老天爺說,讓我來擔你的報應,好不好?你夠苦了……」她泣不成聲地摟著他。 「我不苦,我還有你。」他緊抱著她,眼裡泛著淚光,高大身軀亦不停地顫抖著。 東方荷撫著他冷涼的臉龐,杏眸裡噙滿了淚水。「那我走了之後,你怎麼辦?」 他的喉頭一緊,因為這個總把自己放於她之上的傻女人,讓他整顆心全揪成一團。他低頭用額頭輕觸著她的,啞聲說道:「見不到你,會讓我鞭策自己的行動。最遲兩個月,等我的毒祛盡了,我就會到東羅羅的那處宅子裡接你。」那是他所能接受的最長的分離期限了。 東方荷攬住他的頸子,踮起腳尖,想吻他的唇。 「別碰我!」他驀然低喝一聲。 她身子一僵,握緊了拳頭。 「上官大夫說,血毒也能借由親吻傳出毒性。」事實上,上官大夫仍不清楚血毒會不會借由人傳人,所以他什麼險都不能冒。 東方荷望著他,腦中全是他與其他女子交歡的模樣,她狠狠地咬住唇,不許自己再想。 「我懂你要我離開的意思,可我卻沒法子不心痛。因為我為了希望你活著,必須眼睜睜地看著你和別的女人歡愛,而且還要接受我什麼事也幫不上忙的事實。」東方荷用力地推他在一臂之外,遠遠地退到了他可以碰到她的範圍。 「你懂我,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你離開眼不見為淨,也是幫我的忙了。」他咬緊牙關,忍住將她抓回面前的衝動。 東方荷背過身,不再看他。 夏侯昌看著她的背影,終於默默地轉身離開。 可他沒有走遠,他坐在「聽荷院」門口,聽著她在屋內發出的聲音。 他多希望他剛才說的是實話,他多希望這回的毒一樣可以靠著交歡來祛除。 上官大夫說血毒之所以被稱為奇毒,是因為中毒之後,一切脈象皆正常,一定要等到毒侵得深了,才有可能被識毒的大夫診出此毒。至於血毒無解藥可解一事,則是因為毒性會隨著血液行走全身,而人不可能換去一身的血液。 尋常人中了血毒,或者還能熬上一年,可他身子中過毒,五臟六腑都比常人弱,八個月或許就是極限了。上官大夫甚至說,也許他再過一、兩個月就會開始吐血、視力模糊了。 所以,他一定得讓東方離開。 因為他不能讓東方看到他病弱的樣子、因為他很清楚她會為了他的身體,不顧一切地阻止他完成復仇計劃、因為他得利用這段時間,讓所有計劃在最快時間內實現、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喜歡知道他即將和太子聯手大開殺戒、清除沈素的黨羽,以得到太子信任一事。 否則,他的時間所剩不多了,又怎麼捨得讓她離開。 夏侯昌無力地將臉頰埋入雙掌之間,無聲地痛苦喘息著,因為—— 他真的不想死啊! 在東方荷這次離開夏侯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可以發生多少事情? 先是,夏侯昌接到海上密探梢來的消息,說梅非凡其實是女兒身。 再者,軒轅嘯接受鳳皇的封號「海侯」,將大批鬼盜船開往東羅羅東南的沿海口岸。凡是來往船隻、進出貿易者都要繳交令旗費給鬼盜——令旗費當然有一部分流入了鳳皇羅艷和辛漸手裡。 至於東羅羅北方的鐵城,雖佔了地勢之便,卻是不堪長期征戰。居民能逃能走的都已離開,只剩下一些餓到連站上城頭力氣也沒有的士兵及老弱婦孺。人人都說鐵城投降之日,指日可待。 當此之時,東羅羅皇城前的東吉門廣場擺了站籠,正囚禁著一個據說是前「鳳女」羅盈的女子,引起了人民的騷動。 然而,正從北荻國趕到東羅羅私人宅第裡的夏侯昌則認為那名鳳女是假的,若是真的鳳女現身了,鳳皇羅艷怎麼可能留下她。以群眾對羅盈的愛戴,羅艷巴不得能除之而後快。 果然,夏侯昌才如此猜測,軒轅嘯便讓人捎來訊息告知他,那只是一個引出真正鳳女羅盈的手段。只不過,對於夏侯昌而言,他現在最在乎的事情是—— 「東方怎麼還沒到?不是早就派人過去接她了嗎?」夏侯昌站在東羅羅的「聽荷院」裡,冷冷地問道。 「應該立刻就到了。」 夏侯昌冷目一瞠,揮手將桌上、櫃上,所有能摔的東西全都摔碎。 是的,他看任何完好的東西都不順眼。唯有將所有的東西砸壞,他才能得到些許的痛快。 僕傭們見狀,全都咚地一聲跪倒一地。 夏侯昌煩躁地走出屋外,大掌卻不自覺地撫住了胸口。 這陣子,他像是要和時間拚命一樣,每日只睡一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在做事。可近來總隱約感覺胸腹之間有什麼在翻絞著。他猜想,也許是血毒就要發作了。 是他的報應終於到了吧。 因為就在半日前,就在他入境東羅羅國之時,他收到了鐵城投降的消息—— 二皇子屠城,城內僅存的一千多名老弱殘兵,無一倖免。 前來稟告的黑衣密探什麼場面沒見過,可在提到屠城之事時,臉色慘白、作揖行禮的手青筋畢露,說到城內屍骨滿地、慘不忍睹的死狀,雙唇甚且在顫抖。 一股血腥之氣直竄而上夏侯昌的喉間,他驀地搗唇乾嘔一聲。 幸好,沒吐血。夏侯昌急忙調勻內息,一躍而上身旁大樹之間。 東方荷為什麼還沒來?他引頸望著遠方—— 果然在不遠處,看到東方荷拉著梅非凡的手一同步下小舟,又一同進了屋內。 若不是現在已知梅非凡是女的,他會砍斷那隻手。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愛任何人碰觸她。 夏侯昌的目光停在東方荷的臉上,她清瘦了一些,身上背著鐵鍋的模樣卻仍俏麗得讓他動心。 他定定地看了他們一會兒,直到她們兩人走進屋內,他才無聲地尾隨而至,正好看到東方荷領著梅非凡到內室裡更衣,而他聽見門內的東方荷說道—— 「他愛乾淨,穿過的衣服絕不穿第二次,賓客來此得先浴身更衣。」 「可這手筆也未免太驚人……」梅非凡說。 「對他來說,就是尋常事。」 「你既對這男人如此了若於心,為何離開他?」梅非凡問。 「我離開,因為太懂他……」 不!她不懂他的苦!她不懂他不想死,想為她而活著的心! 一股怒火直燒向夏侯昌的腦門,一腳踹開檀木花門,花門應聲而倒。 「誰允許你替別人更衣!」她是他的女人,只應該服侍他一人,即便梅非凡是女人,也不許讓她費心。 東方荷抬頭一看夏侯昌,眼眶旋即發熱了。 他來了,代表體內的血毒已祛盡,可他怎麼瘦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