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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綺綺 此刻再慌亂已經無濟於事,隨著腦袋逐漸發昏,身子發熱,喉嚨發癢,唇齒發顫,她那隱藏多年、一再壓抑、十足黑暗的另一個靈魂,就要從她體內迸發出來了。 終於,就在易南天準備帶著柳緞兒在雷風寨內四處走走,展開他們新婚後第一天的生活時,那深埋於她體內的火藥瞬間被點燃,一舉爆發。 第5章(1) 「憑什麼我得跟你同乘一騎?」 柳緞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雙臂交疊於胸前,一隻腳還相當不悅地在地上打著拍子,並且一臉興師問罪的瞪著馬背上的易南天。 「你會騎馬?」他頗為訝異的看著她,並且不著痕跡的藏起笑意,因為他知道要是在這個時候真的笑了出來,她一定會以為他又故意嘲笑她。 「我有告訴過你我不會嗎?」她不但當著眾人的面反駁他的話,未了還相當大言不慚,大大的吹噓一番,「我的騎術在長安可是一等一的!」 「真的?」易南天發出一陣低沉的輕笑,慵懶的反問了一句,「可是據我判斷,你可能連馬蹬都勾不著……」 柳緞兒不讓他說完,狠狠睨了他一眼,不悅的質問道:「你這是懷疑我?」 他緩慢的一揚眉,不動聲色,雙手隨意擱在鞍頭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半晌,最後才像是退讓一般,淺歎口氣,輕輕彈指,教馬僮為她另備一匹馬。 不一會兒,一匹漂亮的棕色母馬被牽進來。 馬兒相當溫馴,但柳緞兒還是一副相當不滿意的模樣,直到馬僮再為她牽來一匹與易南天的坐騎幾乎一樣高大的駿馬後,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她大姑娘還是得在旁人的扶助之下,才能坐上馬鞍。 「咻咻……」 看著柳緞兒笨拙的上馬動作,易南天不免感到緊張,無法料想等會兒她究竟要如何駕馭那匹大苑駒。 跟它談條件嗎? 「聽著。」他睇視著她,嚴厲的板起臉警告道:「如果你摔下馬,我會非常、非常生氣!」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那個機會生氣的。」話落,柳緞兒夾緊了馬腹,一陣風似的率先往前奔馳。 結果大大的出乎易南天意料之外。 這小妮子果然騎術精湛,除了上馬英姿還有待加強,她那矯健的伸手堪稱一絕,甚至不輸給寨中任何一個善騎術的男兒。 直到她看似要連人帶馬衝出寨外,他立即策馬趕到她的身邊,並伸臂拉住她坐騎的韁繩,讓奔馳的馬兒停下,之後將她抱下馬背。 「你想去哪裡?」易南天下顎繃得極緊,板起的臉上滿是陰霾。 「咦?」柳緞兒不解地望著他,反問道:「剛剛你不是說,要去看正在修築的河堤?」 「那是出寨的方向!」他忍不住大吼,「你根本連東南西北都還搞不清楚!」 「用不著那麼大聲跟我說話,我又沒聾!」他那總是突如其來的火爆脾氣大大惹惱了她,不甘示弱的她嘴硬的回道:「我不過是誤判了方向,這種事換作任何人待在一處陌生的地方,都有可能發生的嘛!」 「那我勸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牢牢記住你在寨裡所走過的每一條路。」易南天說著,聲音中突然不帶任何感情。「下一回,你若再未經我同意,騎著馬往寨門外竄,我就當你是企圖逃跑,聽懂了嗎?」 「說話用不著那麼夾槍帶棍,我會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嗎?」要走,她也是光明正大的走! 況且她又不是神志不清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從他眼前偷跑,她是吃飽撐著嗎? 雖是如此,他還是一點也不敢大意,朝她伸出手,命令道:「過來。」 「幹嘛?」柳緞兒橫眉豎目,聲音中透著怒氣。 易南天定定地回視著她,沉聲道:「我要你立刻上我的馬。」 他的語氣相當冷硬,如冰的表面不是掩藏不住的怒意,但她還是不懂得收斂,一再與他對峙,故意激怒他。 「我憑什麼聽你的?」她涼涼的哼了聲。 頓時,他的耐性像是一根根崩斷的弦,以森冷的口氣警告她,「柳錦兒,你是要自己上馬,還是我親自『請』你上馬?」 沒來由的,他那聲「柳錦兒」像是一支利箭般,筆直的射穿她的心,讓她漸漸升起濃濃的怒意。 她兩眼燃著怒火,死死盯了他好一會兒,不知哪來的膽量,竟當著他的面怒氣衝天的甩頭離去。 可是她才往前走沒幾步,就讓人擋了下來。 眼前的兩名男子她並不陌生,他們與易南天一同將她擄回雷風寨,一個叫格達,另一個喚白朗,全都是一群白眼狼! 「夫人,別為自己找麻煩,這樣對你沒有好處的。」格達粗聲粗氣地警告道,神情嚴峻。 「是嗎?」柳緞兒的小臉上毫無懼色,鄙夷的盯著眼前兩名塊頭足足大她一倍的男子,怒聲啐道:「這些話應該是我問你們倆吧?走開!別老擋著我的路!」 雖然很欣賞自家主母處變不驚的膽色,但白朗並不認為任性與刁蠻是個好妻子應該有的表現,於是跟著開口。 「格達說得對,你應該與你的丈夫同行。」他以眼神暗示她,除了乖乖回到她的丈夫身邊去,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丈夫?誰說我有丈夫來著?你們這群仗勢欺人的莽夫,還不快給我……」還沒來得及吼完,柳緞兒已經被易南天一把攔腰拖上馬背。 「你究竟在發什麼瘋!」 猶記昨夜以前,他眼中的她還是個性情溫婉的大家閨秀,直到剛剛,她表現出這般撒潑發怒、刁鑽跋扈的火爆性子,才讓他真正見識到那傳聞中號稱「長安虎」的柳錦兒最真實的一面。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她? 易南天正疑惑的這麼想著,只見他那火爆的小妻子忽然又在眾人面前做出一件相當令人心驚的事——企圖摘下他臉上的面具。 幸好在她有機會碰到面具之前,一雙不規矩的小手很快的被他一掌扣住。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如此輕舉妄動。」他冷冷地道,全身散發出強烈的怒氣。 「我說,雲麾將軍,你究竟在怕些什麼?」柳緞兒大膽地喚出他過去的封號,語氣輕柔,卻咄咄逼人,「難道你還怕我偷偷把你的容貌記下,好反咬你一口,報官抓你嗎?還是……你覺得這樣裝神秘很有趣?」 此話一出,四周瞬間響起一道道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那個女人怕是瘋了吧?從來沒有人膽敢對大當家這樣說話,尤其她還出言恐嚇! 報官?嘖嘖,恐怕那個小惡女還沒來得及逃出寨,就已經被人亂刀砍死,棄屍山野了! 「你對我的容貌很好奇?」看著她認真的模樣,易南天按捺住火氣。「可是我怕會嚇壞你。」 「我才沒那麼窩囊。」她忿忿地駁斥,口氣中有著不以為然。 「那好。」他以沉穩的語氣與她交換條件,「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但在那之前,你必須先付出一些代價。」此刻,他雙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微抬起下巴,柳緞兒將眉一挑,無所懼地問:「什麼代價?」 「吻我。」他微笑著要求,並且補了句,「現在。」 第5章(2) 原以為姑娘家臉皮薄,當眾聽到那樣無禮的要求時,肯定會當場翻臉。 豈料,結果又再一次出乎易南天意料之外。 撫著額頭,筋疲力竭的靠在桌邊,微瞇起一雙深感無奈的眸子,看向炕床上那個滿臉通紅、醉醺醺的抱著床柱,還拚命向床柱磕頭道歉的小醉鬼,易南天只覺得一陣頭疼。 一個時辰以前,當柳緞兒大大方方、坦坦蕩蕩,毫不扭捏的當眾狂吻了他以後,當下他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這個儼然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小醉鬼抱回屋裡,讓她一次發酒瘋發個夠。 怎知,他的惡夢就此展開了。 他先是眼睜睜看著她在屋裡舞了一套劍法,再練了一套拳,還一次又一次的強迫他與她比腕力,而且還不准贏她,不然她就哭,哭得驚天動地,令人心煩意亂。 最後,她把屋裡所有懸掛的兵器都拿來耍了一遍之後,終於安靜了下來,拖著筋疲力竭的腳步,慢慢走向炕床。 見狀,他一度以為這小傢伙終於知道累了,想休息了,怎知一個不留神,在她撞上床柱之後,又開始喃喃自語了起來。 「這位黑臉壯士,不小心撞上了您,小女子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對不起……」 易南天再也看不下去,決定上前終止她繼續「自殘」的行為,在用手掌將她的小腦袋瓜與床柱隔開來之後,他忍不住低下頭瞇眼審視著她,問道:「你當真是滴酒不沾?」 以她那極差的酒量,他懷疑她就連一丁點兒的酒味也不能聞! 「我跟你說過了,我不能喝酒的……」隨著時間過去,醉意消散之後,柳緞兒的神智也逐漸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