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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綠光 果然如他所料,荊軻立刻回頭問:「她現在如何?」 「一切都很好,根據劉三回報的消息,高漸離應該一直跟在燕太子丹的身邊,咱們進下都後就準備碰頭了。」贏政稍稍滿意她微溫的反應,正欲再與她商議對策時—— 「好,我知道了。」話落,她立刻躍上屋頂,走人了。 贏政傻眼。不遠處,訕笑聲益發羞辱人,他冷冷望去,就見徐夫人已經笑到擦淚花,蓋聶更是一臉欠揍,於是他一腳踩過還趴在地上笑的秦舞陽,走到蓋聶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如何,想跟我比劍術?」蓋聶萬般愉悅的問。 「沒空跟你玩,是有正經事要跟你談。」 「你跟人談正經事時都抓著對方的衣襟嗎?」蓋聶挑釁的瞅了瞅他的手。 「不抓你衣襟,我怕會不小心出手揍你。」他已經努力自持了,但人的耐性總是有限,在歷經荊軻的無情和旁人訕笑後,只要有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失去理智,所以抓他衣襟已是最佳的法子。 「嗯……剛剛阿軻抱我抱得好熱情,還把臉埋在我的頸窩呢。」蓋聶字句說得極緩,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啪、啪啪啪!贏政努力想修復的理智線瞬間四連斷,待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在跟蓋聶幹架了。 還留他做什麼,讓這種傢伙當他的衛尉……他呸!他可以身兼多職,皇上兼三公九卿,壓根不需要他! 「秦舞陽,去拿劍來,趁這當頭殺秦王!」徐夫人在旁觀戰喊道。 被踩趴在地的秦舞陽掛著淚兩行地道:「你可不可以先拉我一把……」不然,至少先把他拖到一旁,否則他要是再被多踩兩腳,他就不用傳宗接代了。 當晚,是贏政有史以來感到最疲憊的一個夜晚,是以沒有荊軻在抱,他還是一上床就睡死了過去。 等到隔日整裝出發時,荊軻一見他,難掩詫異道:「阿政,你的臉怎麼了?」 「你不陪我睡,我睡覺時不小心撞到牆。」這個時候乞求點憐惜不過分吧。 「我大師兄揍你。」她肯定的道。 因為能跟他打得旗鼓相當的,除了蓋聶不做第二人想。 「是我揍他。」他看起來像是被宰得很慘嗎? 「好端端的怎會打起來了?」 瞧她壓根沒打算給個實質安慰,反倒是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贏政乾脆當做沒聽見,直朝外頭走去。差不多走到路室大門外,他的袖子突地被扯住,他心底微詫,卻是面無表情地回頭—— 瞬間,他眸色暴戾地瞪著不知死活的秦舞陽。「討打嗎?」 混蛋,他還以為是卿卿拉他,結果竟是這個渾小子! 「不是……是荊軻跟蓋聶打起來了,大王要不要去看看?」秦舞陽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要是剛才能開口,他哪會拉他,他膽子沒那麼大。 贏政愣了下,隨即回頭跑去,才過中堂就見荊軻正迎面走來。「卿卿,你沒事吧?」他趕緊抓起她的手,看著泛紅的關節,心一疼。 荊軻下意識要揮開他的手,但瞧他一臉急切擔憂,只好捺住因為心跳加劇的不適,沉聲道:「我能有什麼事,雖說我的劍術比不過大師兄,但我的絕技是格鬥,先卸了他的肩再揍他幾下,也算是替你討公道了。」 「你替我討公道?」他詫異不已。 「當然,你是我的主君,他動你就是不給我面子,我還需要跟他客氣嗎?」她面露陰狠地道:「要是他揍其它國的君王,看他能不能安穩睡上一夜,你對他已經夠仁慈了,這公道自然該由我來討。」 贏政直睇著她半晌,才啞聲問:「我以為你這段時日避開我是厭惡我了……」 「沒啊,為何你會這麼想?」 「那你說,為何你不肯靠近我,夜不同眠,日不同席?」 荊軻張口欲言,最終還是閉上嘴。總不能要她說,她真的搞不懂自己為何一靠近他就心跳加速,要是再貼近點就面紅耳赤。 一開始她拿親近的師兄試驗,後來再拿有半分交情的隨行侍衛盯著看,最終換上素不相識的店家,壓根沒出現半點心跳加速的情況,所以她惱了,只好試著熊抱兩位師兄,可能是因為太過熟識,所以半點感覺皆無,再拿秦舞陽實驗,依舊風平浪靜。 於是她確定,問題是出在贏政身上,因為她所有的症狀只有面對他時才有。 可這是為什麼?以往不會的,可後來慢慢出現,直至現在症狀嚴重,讓她十分困擾。 「卿,你到底在煩惱什麼,不能跟我說嗎?」他輕柔地握住她的手。 「我……沒事,往後大師兄要是再對你動手,跟我說一聲,我絕對讓他動彈不得!」她說得鏗鏘有力,可天曉得光是要在他面前維持平常交談,就已經耗費她所有心力,教她怎能不苦惱? 「但咱們就要進入燕國邊境了……」要是她把蓋聶打傷了,一點好處都沒有,對了,他還沒跟蓋聶商議怎麼護著她先走。 「進邊境前,我會幫他把關節接上。」荊軻說著,抽回了手。「走吧,咱們要趕在日落之前進下都城。」 「嗯。」目送她快步走去,贏政內心五味雜陳。 原來他愛上的女人比男人還剽悍,她壓根不善解人意,但她可以用武力替他討公道……這天地間,恐怕也只有她有這般能耐了。 雖然她沒有告知他為何所苦,但知曉她心裡是有他的,便已足夠。 第12章(1) 趕在日落之前,一行人終於進入燕國下都城。 走在還算繁華的城街上,福盛帶著幾名隨行侍衛尋找路室歇腳,其餘的則找了家歇腳店喝口茶。 「阿政,我再幫你上點藥吧。」荊軻從腰帶暗袋裡取出;盒藥。 「麻煩你了,卿卿。」贏政笑如得逞小人,不住地睨向坐在另一頭的蓋聶。 其實真要說,蓋聶的臉比他還精采,可是卿卿只幫他上藥,啟程前上了一次,現在又上一次,總共兩次,那傢伙是連一次都沒有。 蓋聶哼笑了聲,扯痛了臉上瘀傷,趕忙挪到荊軻身旁。「阿軻,我也受傷了。」 「有二師兄在。」荊軻冷著臉,快手替贏政上藥,瞧也不瞧蓋聶一眼。 「我傷得比他還重,你就不知道他出手多狠。」蓋聶沒好氣的伸手阻止徐夫人,不接受他替他上藥。 「阿政不是會隨便動手的人,肯定是你做了什麼。」 「你就這麼信他?」蓋聶火了,悄悄磨著牙。 「我是信他。」 「你就不信我!」見她真的收起藥盒,蓋聶火大地扳動她的肩頭,逼她面對自己。 「你天生莽撞,脾氣暴躁又不修持,別人煽風點火,你就隨風起舞,我還不懂你嗎?」荊軻沒好氣地說。 蓋聶咬了咬牙。她是很懂他,但懂的都是他不好的那一面,讓他很挫折。 「我是莽撞,可昨兒個惹火他的不是我。」 「若不是你,他為什麼動手?」 「是你。」 蓋聶話一出口,徐夫人就不禁搖頭。阿軻說的真對,大師兄的劍術確實是天下無雙,但可惜腦筋不太好。 「我?」荊軻困惑的指指自己。 「你抱我、抱徐二、抱秦舞陽就是不抱他,他當然光火。」蓋聶壓根不覺道出事實有何不對,要是不說清楚,這筆帳算在他頭上真會把他給憋死。 「你會光火?」她轉頭問著贏政。 贏政直覺這話題太棘手了。「不會。」正當她朝蓋聶一攤手時,他又道:「我只是不喜歡。」這六個字他說得極輕,有點埋怨有點哀戚,簡直就跟守空閨的新婦沒兩樣。 荊軻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像是壓根沒想過他竟會不喜歡,畢竟她並非故意,只是純粹她想到光火,所以才做最後一次實驗的,但他要是不喜歡,她往後便不會這麼做了。 「瞧,他也承認了,這是你自己捅出來的事卻累極我們兩個,你好歹也說說為何抱任何人就是不抱他。」 蓋聶的得意洋洋讓徐夫人的搖頭歎氣更形成焦點。 真不是他要說,大師兄就是個豬腦袋,明明知道阿軻是有了幾分自覺,所以才會想要比較有何不同,咱們就乖乖被調戲,享受一點溫暖就好,大師兄偏要把事情攤開,這不是要逼阿軻正視自個兒的心情,甚至讓贏政察覺她的不對勁。 四肢發達的蠢豬!真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自己師兄。 贏政直睇著荊軻,秦舞陽和阿蕊也看著她,眾人的目光皆鎖定她,就等著她的答案,她幾次張口卻說不出所以然來,反倒是有人經過他們席榻時,開口招呼。 「這不是阿政嗎?」 贏政閉了閉眼,深惡痛絕旁人如此喚他,阿政、阿政……他的名是隨便人都可以喊的嗎?! 回頭瞪去,只見喚他的是個玉白俏公子,面貌清秀儒雅,眉目如畫,正朝自己施禮。照道理說,他快被打成豬頭,還可以認出他的,肯定是熟人了,問題是,他真的想不出來這傢伙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