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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綠光    


  百官光是聽聞就已經嚇得企圖拔腿逃離,完全不敢想像大王會是怎生的反應。

  「……拖下去。」

  贏政一出口,殿外侍衛立刻進殿架起李斯。

  「大王?」李斯難掩錯愕,捉摸不透大王現在玩的是哪招。

  「李卿不是最愛揣測寡人心思,你倒是說說,寡人現在在想什麼,要是猜中了,有賞。」贏政溫溫地笑著,笑意在佈滿寒霜的俊顏上顯得極不協調,教人膽顫心驚,冷汗直流。

  李斯琢磨了一番,問:「臣是何處失言惹大王不快,想將臣推出西門外?」

  他想了一圈,確定了大王想殺他,姑且不論大王為何想這麼做,道出正解先保命再說。

  「呵,真猜對了呢。」贏政的笑意不達殺氣騰騰的眼眸。「寡人就賞你……五馬分屍吧。」

  這個自以為揣測君心就可以平步青雲的蠢蛋,他想殺他已經很久了,現在終於可以實現,太歡暢了。

  「大王?!」李斯大驚失色。

  「拖下去!」

  「大王,大王至少要先審再查,豈能無故殺臣,大王……」

  朝殿上,百官噤若寒蟬,只餘殿上油燈燃燒的窸窣聲響。

  半晌,贏政才淡聲道:「全都退下。」

  「遵旨。」如蒙大赦,百官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

  不過眨眼間,朝殿上只餘贏政一人,就連內侍也被他屏退。

  他垂著眼眸,想著方才李斯所言,魏王假願用安邑換取荊軻,難道他們兩人真有私情?還是,魏王假亦不知荊軻是個女人?

  如果荊軻是個男人,他還可以用君臣之情綁繫著,但偏偏她是個女人,那他能用什麼挽留她?別說挽留了,他連要怎麼面對她都不知道。

  想起那晚震驚人心的一幕,除了頭皮發麻之外,還有他己身強烈的欲求。那從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濃烈慾望竟在夜裡侵襲他,教他連入睡都怕夢見那一幕,如今要他怎麼見她?

  他會失態,肯定的。

  可是,他想見她,想問她那哂然一笑到底是什麼意思?在他眼裡看起來有幾分自嘲的味道,但她自嘲什麼?

  他到底該如何調適心情,才能在見她時不教她察覺他深沉的慾望?

  「大王,福衛尉大人求見。」內侍在殿外細聲喊道。

  贏政眉頭一皺。「宣。」該不會是荊軻出了什麼事吧?他說過不能再讓她飲酒,福盛該不會又蠢得拿酒給她喝吧?

  福盛入殿,進退趑趄,面色猶豫。

  「說,發生什麼事了?」贏政從上座走來,面色不善地瞪著他。

  「大王,沒什麼事,只是……該用膳了,臣想問大王是否移駕慶平閣?」福盛試探性地問。

  可惡,他真不想來,卻又不得不來!

  荊軻那張嘴像是蚌殼一樣,怎麼撬也撬不開,啥都問不出來,可偏偏那群同儕天天找他哭,別說他們了,他淋雪也淋得很想哭好不好。

  贏政欲言又止,背過身去,久久才悶聲道:「寡人手頭上的事還忙得很。」

  福盛隨即垮下臉,心一橫,豁出去了。「大王,荊軻到底做了什麼惹得大王不快何不告知臣,讓臣好好與荊軻說說。」看是怎樣,各退一步嘛,小兩口到底在吵什麼?明明前陣子相處得那般融洽,宮中更是出現久違了的閒散步調,誰知道沐浴也會沐出問題來。

  難不成是荊軻的身子缺了什麼,惹人王不快?

  「她沒有做什麼。」是他,滿腦袋淫思邪念的是他,他簡直快被自己給逼瘋了。

  「那要不要臣到後宮差個女官來教教她?」想來是荊軻什麼都不會,配合不上,讓大王不開心了,這事好辦呀,鬧騰什麼來著,也不想想被折磨的到底是誰,好歹也替他們著想著想。

  福盛忿忿想著,突見贏政逼近的冷鷙俊臉特寫,嚇得倒退一步,趕忙摸著自己的臉,懷疑哪怕沒說出口,也因為表情而露餡。

  「為何要差女官教她?教什麼?」贏政的臉色陰晴不定的可怕。

  福盛忍住逃跑的衝動,硬著頭皮壓低聲音道:「自然是能取悅大王的一些花招,這種事不差女官,難不成大王還能教她?女人家的事,自然得要交給女人才好。」最後一字才落下,他就被贏政一把揪到面前,嚇得他狠狠倒抽了口氣。

  老天啊,他是哪裡說錯了,為何大王的臉像是被雷打中了一樣黑?

  「你知道她是個女人?」像是怕隔牆有耳,贏政壓低聲音問。

  福盛滿臉慌張,一時沒細想,脫口便道:「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啊……」啊啊,難道說大王不希望大伙察覺她是女人?可是那麼明顯,荊軻活脫脫是個美人,比花還嬌艷,有長眼的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大伙都知道?」贏政不自覺地抽口氣。

  「如果、如果大王不希望大伙知道,其實也是可以下令的。」很多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對不?

  贏政一把將他推開,無言地撫著額。

  大伙都知道……所以,當他上朝穿著單袖玄衣,大伙的眼神才會那麼曖昧,所以荊軻有時看他的眼神那般難以置信……天啊,她那哂然一笑,該不會是因為他直到那當頭總算確認她是個女人?

  怎會如此?大伙都發現,他卻直到裸裎相見才發覺?他是怎樣,原來他才是最笨的那一個嗎?這下子他更無臉見人了。

  「大王?」福盛小心翼翼地喚道,對於大王的反應摸不著頭緒。

  「你可以退下了。」贏政咬牙道。

  他需要一點時間調整心情,他現在誰都不想見,丟臉到只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福盛哭喪著臉,他也很想退下,可是大伙日子難過,把重責大任交託給他,他只好當炮灰了,不然咧?

  「大王,臣不知火王與荊軻之間到底是怎地,但不管怎樣,女人家嘛,哄一哄就好了,況且荊軻的個性不拘小節,沒有尋常姑娘的小心眼,她夠大氣又爽朗,只是這陣子遭大王冷落,她天天鬱鬱寡歡,連話都不說,大王又說不能喝酒,實是教臣看不下去。」

  一聽她鬱悶到又想借酒澆愁,贏政不禁想起她飲酒之後對他又是吻又是上下其手……啊,難道說,她是以女人的身份喜愛自己,可偏偏他不識情到這種地步,連她是個女人都沒發現?

  想起她飲酒後趴在他胸膛上低泣,他心裡就一陣抽疼。

  「大王?」

  贏政收斂心神,問:「你沒有自作主張讓她喝酒吧?」

  「臣不敢。」福盛還不急著去投胎。

  贏政微點著頭,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猛地轉過身,又一把揪住他的襟口,硬是將他扯到面前,帶著邪氣地道,「你明知道她是女人還趴睡在她腿上,嗯?」

  福盛瞬間臉色慘白。沒人這樣的吧,都過了這麼久才算帳,這……君王也不能這麼無賴。

  「臣……」

  「大王!」殿門口傳來福隆急促的叫喚聲。

  贏政眉頭一皺,放開了揪著福盛襟口的手,「發生什麼事了?」福隆的性情向來沉穩不急躁,要他跟在荊軻身邊,他是絕無可能無故擅離的。

  「荊使節出事了!」

  第7章(2)

  慶平閣裡像是炸了鍋般紛鬧。

  贏政得知荊軻在用過早膳後就口吐黑血昏死,立刻判定膳食有毒,馬上讓福家兄弟仔細徹查,並將荊軻抱回自己的寢殿,差太醫過來醫治。

  可糟糕的是,最擅長使毒解毒的夏無且只剩一口氣,其它太醫能力不足,哪怕開了藥方,卻不見半點起色,他只好派人出宮尋找善於解毒的大夫。

  「大王。」

  一聽到福隆的聲音,贏政回頭就問:「查出名目了嗎?可有解藥?」

  「大王,御膳房的廚子已招供是鄭夫人給的藥,臣親自去找鄭夫人討解藥,可鄭夫人卻說沒有解藥。」

  「殺了她。」贏政臉色陰冷地道。

  「大王,殺了鄭夫人也沒用,倒不如讓臣妾替卿姊姊解毒。」

  一道陌生的嬌柔嗓音從福隆身後響起,福隆一退開,就見一抹……圓圓的身影。

  「你是誰,誰又是卿姊姊?」

  楚夫人無奈的歎口氣。「大王,這些可以暫緩解釋,還是先讓臣妾替卿姊姊診脈吧。」

  贏政見她是個女人,圓臉和氣,半點殺傷力也無,便放行讓她入內,他則守在床邊,只要她膽敢對荊軻動手,就別怪他毫不留情。

  楚夫人替荊軻診了脈後,略略疑惑地蹙起眉,隨即開口說了幾項藥材、用量和煎煮方式。

  「這樣就可以了?」贏政不是很相信。

  「嗯,卿姊姊的底子極佳,中的毒一時還沒傷她太深,趕緊解毒就好。」話落,楚夫人隨即動手解著荊軻的腰帶,瞧見暗袋裡有隨身攜帶的藥粉,她眉頭都快打結了。

  「怎麼了?」贏政緊張的問道。

  「卿姊姊身上也有一般的解毒藥,毒發時,她應該可以及時服下的,但她卻沒有……」楚夫人萬分不解,唯一能解釋的是荊軻放棄活下去,但這是不可能的,她所識得的荊軻不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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