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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頁 莫霖 汪如松凝視著她,兩人互望,沒有人敢先開口,似乎都在等對方說出第一句話,打破這沉默的僵局。 說來諷刺,這重逢的場景,十二年來他時常在想,怎麼真的碰到面了,反而顯得如此退縮,彷彿毫無期待。 「如鍾和如風已經先回去了……」方以慈先開了口,或許相較之下,她更受不了兩人之間竟然出現這種似乎互不相識的沉默以對,只是一開口說的卻是別人的事,似乎兩人的交集僅止於此,僅止於他的弟弟在她的麵店裡工作。 「我知道,我打電話回家問過了。」 「他們明天要考試,所以我要他們趕快回家唸書。」 「謝謝你……」汪如松輕聲說著,腦袋裡卻想著別的事,越想越是痛苦,她是不是真的不認識我了? 難道這十二年,只有我不曾間斷的思念著對方? 方以慈苦笑,低下頭又抬起頭看向他,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沒想到再見面的場景竟是如此尷尬。 他們已經是陌生人了嗎? 他忘了她嗎?還是說,對於她會再度出現感到很訝異?那天那個陪著他來吃麵的女人,是他現在的伴侶嗎? 汪如松深呼吸,「你好嗎?這些年?」 方以慈眼眶一濕,又是苦笑,「我……我還以為你忘了我……」 搖頭,低頭看著她,「我也以為你忘了我,畢竟那天我來吃麵,你看到我,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嗓音沙啞,喉嚨也緊緊的。 「我沒有……」 還是那溫柔體貼的笑容,主動為她想理由,「我知道,當時你的妹妹都在。」 這只是一半的理由……方以慈在心裡歎息。 「你好像……還是過得很辛苦。」 她也搖搖頭,「還好,開了間麵店,至少可以養活自己……這樣就好,現在已經比幾年前好很多了。」 「那兩個女孩就是你妹妹,她們都長這麼大了……」語氣裡充滿威歎,對於如同流水般逝去的光陰。 光陰逝去,但幸運的是,也帶走了許多曾經的痛苦。 「你呢?」 「我……」 方以慈凝視著他,「你瘦了好多。」 苦笑,「也老了好多。」 「我也是啊!又不是只有你。」 汪如松抬起頭看向天空,努力控制眼眶裡的淚水不讓它流下,他深深的壓抑,不管是悲傷哀痛的情緒,還是再見到她時內心氾濫的激動。 他不知道她對自己再度出現究竟抱持什麼態度?或者說得直接一點,她身邊有沒有別人,是不是有一個比他更有能力的男人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這些年陪著她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如果有,如果她其實已經得到幸福、快樂,那他就不應該再放縱自己的感情,去影響她已經風平浪靜的生活。 可以再見到她,確定她安然無恙已是萬幸,當年離開時,他為了自己家中的困境拋下了她,無暇去顧及她面臨的困難。 他很心痛、很自責,卻不得不放手;這些年他一直告訴自己,他永遠祝福她,祝福她可以安然度過種種難關,找到人生的出路。 「看到你好,我很開心。」語氣輕柔,似乎雲淡風輕,緩緩道出這十二年的痛苦掙扎。 方以慈眼眶一熱,淚水幾乎滑落,她卻苦苦克制,下意識不希望在他面前示弱。 畢竟他已不是她的男友,她不能自私的將所有的痛苦與煩惱都往他身上倒,那對他不公平,更對他現在身邊的伴侶不公平。「謝謝你。」 「不客氣。」心中重重一歎,她的反應就是這樣? 他們之間只剩下「謝謝」、「不客氣」這種禮貌往來的言語?十二年沒見面,再見到彼此卻只有這樣不冷不熱的反應? 「如鍾跟如風,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當然,這沒問題,那兩個孩子很乖、很上進,這代表你這個哥哥很成功。」方以慈發自內心的稱讚。 「謝謝,你也是,以恩和以惠很聽話,你的辛苦是值得的。」 方以慈淡淡一笑,「其實我早該想起來如鍾和如風是你弟弟,以前我還抱過他們呢……只是很難想像這兩個長得這麼高的男生是當年那兩個小男孩。」 「是啊!他們都比我高了。」 話語到此,又再度無言,兩人彼此對望,眼神裡似乎有著無盡的言語,嘴巴就是說不出來。 汪如松無奈,在心裡歎息,「那我先離開了,有空我會來你店裡吃麵。」 「好,歡迎。」 轉身,汪如松向相反方向走去:方以慈先是呆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楞了一會兒,直到眼眶裡的淚水滑落,熱燙的淚珠滾過她冰涼的臉頰,這才驚醒。 就這樣了…… 她轉過身,往另一個方向離去,他們兩個人,一個走出巷子,一個要走回巷子底的家,似乎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就如同十二年前咖啡館那一別.從此不再有交集…… 但是彼此走了一段距離,竟然都停下腳步,僵在現場。兩個人的腦袋裡都閃過一個問題,這就是我要的嗎?這就是我今天晚上來這裡的目的嗎? 言不及義的聊天?禮貌卻生疏的說著請、謝謝、對不起? 汪如松立刻轉過身朝巷內奔去,而方以慈也停下腳步,轉身同樣邁開步伐向前奔跑。 她不要這樣的重逢…… 沒幾秒鐘,兩人再度碰面,氣喘吁吁的望著彼此,眼神裡的渴望與思念潰堤而出,甚至氾濫著更激烈的情緒。 方以慈的淚水落下,她死盯著他,終於肯面對自己的心,她知道她渴望,她好想他,這十二年便是靠著思念,還有他的祝福,才能撐過每一個難關,沒有放棄自己,沒有臣服於命運。 汪如松不再掩飾了,這個女人回過頭奔向他的舉動已經讓他清楚知道她的決定與想法。 他張開手臂,近乎用沖的上前將方以慈抱進懷裡,用盡全身力氣,近乎發狠般死命的想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以慈……」 方以慈搖頭,淚水不斷滑落,一開始她咬著唇,不想哭出聲,經過這些年,她不習慣哭泣,更不喜歡眼淚。 可是這一刻,她再也鎖不著淚水,在這個男人面前,他知道她所有的辛苦,知道她所有的痛楚,知道她是如何費盡千辛萬苦才闖過生命中的難關。 為了他的種種知道,為了他的體貼與體諒,她只能流淚,最後更是只能放聲痛哭。 汪如松也是滿臉淚水,這些年怎麼過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仰賴著她的祝福而活,只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再見面,到時候可以告訴對方我做到了、我撐過來了,然後向對方說一句抱歉。 為了當年彼此鬆開了對方的手,任由對方孤獨的迎向生命的風雨說一聲抱歉…… 淚水過後,兩人不再掩飾,盡避夜已深、盡避弟妹在家中等待,汪如松仍牽著方以慈的手走出她熟悉的巷子,到附近走走、聊聊。 兩個人依舊沉默不語,但牽著的手就是不肯放開,樣子倒像第一次談戀愛的年輕男女。 他們在附近的人行道上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兩人選定了路邊的鐵椅,就這樣坐下,即便坐著,雙手依舊不肯放開。 「你還是一樣,不愛說話。」想起以前,每次約會都是她在說話,而他只是帶著微笑看著她,彷彿她正說著悅耳動聽的話語,值得他專注聆聽。 「抱歉……」汪如松苦笑,伸手揉揉眼睛,想要擦掉未干的淚水,「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剛剛不是問過了嗎……」 「抱歉,我……」 方以慈笑了笑,「沒關係,我再說一次,剛剛我們……大概太緊張,話說得不清楚,我再說一次。」把那種重逢初見面時的生疏當成是太緊張了。 「好。」 「你也知道,我爸中風癱瘓,成了植物人,家裡沒了支柱,那時候我只好去工作,白天打兩、三份工,爸爸交給看護,兩個妹妹交給保母,到了晚上看護下班,我會帶著妹妹回家陪爸爸,這種生活過了好幾年,一直到以恩上國中那年,爸爸去世了,雖然很難過,但是他癱瘓了這麼多年,這樣或許對他比較好。我帶著妹妹搬到附近,三年前我租下這個店面,開了間麵店,日子才比較穩定。」 汪如松專注聽著,不敢分心,雖然方才兩人碰面時,方以慈也簡略說了她的事,但當時兩人之間總覺得隔了一道牆,不像現在,以慈打開了心,對著他吐露心聲。 「恭喜你,苦盡笆來了。」 「還沒呢!我想……我至少要照顧以恩和以惠到她們大學畢業。」看著他,「你呢?」 汪如松又是苦笑,「爸媽生意失敗,欠了兩千萬!後來爸媽又因為意外過世,我沒有念大學,專心打工賺錢,照顧兩個弟弟,這些你都知道。」 「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