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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寒夕    


  「慌甚麼,看看動靜再說!好像是那小子?」

  莫嶺山手搭涼棚瞇著眼睛看向遠處。「哈哈,自己送上門來的,可別怪莫某心狠手辣!」

  「老大,真的是那小子?」老三也向遠處看了看。「怎麼,他找那丫頭來了?」

  「管他的,他怎麼可能知道丫頭在我們這裡?我們下手極為小心,不可能露了馬腳,等下隨機應變!」

  莫嶺山也是混跡江湖的老手,遇事也是頗為鎮定,但他怎麼能料到這次他遇到的是個勁敵。

  不一會兒就見那少年策馬前來,漆黑的眼睛冷冷地掃著駝隊中的每個人,他們不約而同從心裡打了個冷戰。

  這是甚麼眼神,像是直直的看到心裡面,自己做過甚麼好像那少年都能知道似的。

  「喂,你看甚麼看?快走!」

  「對,快走,別妨礙我們趕路!」

  封夜看著他們,催著烏龍前行。耳邊隱隱傳來珍珠的呼氣聲,他心中又是一動:難道她就在附近?夜明珠就在附近!

  大風,揚沙,靜謐地呼吸。

  「我說你這小娃娃,還在磨蹭甚麼,不想走的話,可得把財物給我留下!」一位在駝背上剛睡醒的大鬍子,忽然胡言亂語起來。

  氣氛立刻轉變了,接著『嘩啦』又一聲異響,莫嶺山用餘光掃了下:心裡咯登一下。

  那丫頭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這時候摔出來,還好她正迷糊著,看來還有轉機的。

  「我說丫頭呀,怎麼這麼著急,出來看熱鬧喔?」莫嶺山打著哈哈,不動聲色地將虛弱的珍珠暗暗制住。

  封夜只覺得氣血上湧,那幾句話證明了她和他們是一夥的,她是誘餌!看著人群中臉色蒼白的她,封夜退了一退。

  為甚麼他這樣難過?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回夜明珠,不過這樣的陣勢只能智取了!

  珍珠艱難地抬著頭,目光在人群中無目的地亂掃,現在她根本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封夜的存在,舌頭完全黏在上顎上,還覺得一陣陣的噁心,看來是嚴重的脫水。

  若不是莫嶺山抓著她的手臂,恐怕又倒下去了。

  你在這裡麼?怎麼找過來了,別來!

  是麼?這就是妳對我的報答?

  「丫頭,看清楚了喔,那小子好像要妳的命呢,他的眼裡有火呢!哈哈,是不是你們兩個有意思了?」

  莫嶺山又高聲笑著說,他知道這小子也許會來搶人,便如此這般說著,讓人明白他和珍珠的關係。

  是麼,妳一路上利用我!

  沒有,我沒有!

  珍珠現在是有口難辯,雙腳軟軟地直往下墜。

  妳能說沒有取走我的東西?別信口開河了,你們根本就是一夥的!

  封夜收回自己的目光,正準備催馬離開,手才剛碰了下包裹中的兵器,便覺有道黑影向自己撲來,他身形閃了一閃。既然奪走了他的夜明珠,珍珠又是他們一夥的,看來還很重要的樣子,自己何不如此這般。  、

  他使出一招『擒龍手』迅速扣上來人的咽喉,這動作一氣呵成,甚至那些人還沒有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封夜已經幾個轉身拉著那黑影來到了莫嶺山的身前。

  莫嶺山剛才還在打著哈哈,正想看這小子有甚麼能耐,前來自尋死路。自己又用離間計擺了他一道,看來是不會要這個丫頭了。

  「好丫頭,我們起程了!回去……」莫嶺山這才發現自己制住的根本不是那丫頭,而是剛才因為睡醒搞不清狀況的大鬍子。

  原本他見大家都沒有動靜,一心求功直撲封夜,怎料是這樣的結果。

  封夜將珍珠強行放置在烏龍背上,飛奔出去。剛才為了把她弄過來,他將幾年不用的點穴功夫使了出來,靠著七星步不著痕跡的來了個大變活人。

  不過昨夜至今氣力還未完全恢復,那些人的穴道只消一個時辰便會自解。

  剛才強撐著運功使得自己又一陣氣血亂湧,現只能任由著跨下烏龍馬急速狂奔……

  「你怎麼樣?多謝……」珍珠臉朝下伏在馬背上,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顛倒了,但還是強撐著要對封夜說話。

  封夜只是按著她的腦袋不給她抬頭的機會,不一會兒珍珠便失去了知覺。

  直到跑了兩個時辰,人倦馬乏,烏雲蓋頂。

  封夜再也支撐不住,順勢滾落在黃沙之上,雨點終於毫不留情地砸了下來,濺起點點小沙坑。兩人一騎,任由大雨傾盆,毫無生氣地靜默在雨中。

  雨勢來得快去得也快,珍珠的手指動了動,終於有了點知覺,睜開眼睛便見著封夜站在自己面前。

  「我……」

  說了一個字再也說不出別的來,一副任由封夜處置的模樣。

  封夜正是氣不打一處來,剛才珍珠未醒之時,自己差點就想把她搖醒,問問她為甚麼要欺騙自己,現在見她這副模樣,刷地亮出『寒冰刀』直抵她的咽喉。

  冰冷的寒氣讓珍珠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手腳僵直緊閉著眼睛,胸口火燎燎的痛,眼淚卻在悄悄地滑落。

  「你還是殺了我吧,即便我再如何解釋,你也還是不會相信!不過請你把我的屍體從這裡帶走,我不想變魚乾!」

  甚麼魚乾?他殺了她也仍是失去了夜明珠,有甚麼意義呢?更何況她是他們的人,看來也極重視她,他現在只能出此下策了!

  封夜收了兵器,一把大力地拽起珍珠,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你……你要做甚麼……」

  珍珠讓他拉著,知道他的怒氣,可是再也沒有力氣去為自己辯解,她知道自己的魂魄正在脫離軀體。

  過了三日,封夜繼續按照地圖前行,可是大漢地形複雜,又不時有風沙作怪搬動沙丘。還需提防那隨後的『強盜』,他帶著珍珠走得極慢。

  在他看來,再經過三五日也不一定能找到水源,水早就沒有了,自己憑著一身的功夫還能熬,但珍珠好像熬不住了。

  從那天帶她走,她就不再清醒,伏在馬背上一動不動,簡直和那天判若兩人。臉頰微微凹了,大眼睛也沒了神采,雙唇乾裂,一手耷拉著一手還緊抱著空癟的水囊。

  封夜的眼神暗淡,看珍珠這樣他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甚麼都有又甚麼都沒有。一方面他覺得不能再心軟了,自己是應承不讓她變『魚乾』而帶著她,另一方面卻不知道自己的心全牽在這個丫頭身上。

  「不要睡著了,要不找到了水妳也看不見!」

  珍珠『聽』見封夜的話,緩緩抬起頭來,牽強地扯了個笑容給封夜。「我……沒睡著的,沒有!」

  她就是那麼的讓人心疼,都這樣了還嘴硬。封夜憐惜地看著她,拉著烏龍慢慢向前行走。

  才剛入夜又有些變天,封夜安頓好珍珠便靜靜地守著,不時傾聽著她的呼吸是不是有變化。

  上半夜,只有烏龍偶爾的踏地聲,還有珍珠時而輕微時而濃重的呼吸聲,應該沒有甚麼大礙,封夜也就放寬了心,自己也半閉上眼睛。

  可到了下半夜,他的耳邊卻斷斷續續地鑽進一些呻吟,但是他睜開雙眼卻見珍珠好好的睡著,他仔細地瞧了瞧,只見她表情怪異滿臉汗珠。

  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他伸過手去剛想摸她的額頭,卻又生生地停住了。

  不可以,他只是帶著她,她難受他大可不管的!但是……

  「好難受!我不會是快要死了吧?娘……」珍珠迷迷糊糊似醒非醒,腦子裡只留下難受兩字。

  糟了,她不會是因為缺水才這樣的吧?這該如何是好?

  封夜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一手按上珍珠的額頭,她的額頭上有很多汗,但卻是熱得燙手。

  奇怪,病人出汗額頭應該涼一些,怎麼她的如此燙手?

  封夜怎麼會知道珍珠的特殊體質,原本就該生活在水邊的人,現在卻在乾燥無比的大漢,而且還是沒有水的情況下,如果她再不喝水,那接下來……

  「嗯……」珍珠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嚶嚀,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感覺舒服了點,眉頭也舒展開來。

  這幾天晚上,她都小心的不發出聲音,但是今天實在是熬不住了。那天的大雨只是稍稍減輕了她的痛苦,但只是微潤了她的皮膚,難以解除身體的變化,手臂內側的鱗狀皮膚愈發的明顯,有一小塊就要脫離身體。

  才睡了一小會兒就感覺身體裡的熱力源源不斷的輸出,似乎要分裂自己的身體,她害怕極了,緊咬著唇不讓聲音溢出,她知道他一定就在身邊,吵醒他就不好了。

  那可是平常人難以忍受的熱力,熱度從四肢蔓延到全身,燒得珍珠雙手雙腳發麻,胃裡也是陣陣翻騰撕裂的疼痛,終於忍不住呻吟了出來。

  「妳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呀?」

  封夜關切地靠近她的臉,小臉不再是白裡透紅的樣子,簡直紅得變了顏色。額頭已經那樣燙了,她這副模樣,一定是難以忍受吧。

  「我……我沒事!」珍珠見著封夜明亮的眼睛,立刻清醒了些並且否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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