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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沈韋 「我不曉得你是因心中有愧,或者你也覬覦幽冥劍,所以才會想取回,但我可以告訴你,不管你怎麼做,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觀感。」他得提醒她,也提醒自己,不論她做什麼都彌補不了她曾對他有過的傷害。 幽冥劍對他意義重大,與幽冥劍譜同樣重要,皆是父親遺留給他的遺物,丟不得,而她對此事再清楚不過,因此他才會不住地揣測著她幫他取回幽冥劍的理由。畢竟,她曾動過貪念,趁他受傷時盜取幽冥劍譜,所以他無法信任她。 「我並沒想要讓你改變對我的看法,我只是做該做的事。」總之,她問心無隗。 「好一句『做該做的事』!你可真的知道什麼是該做,什麼又是不該做的?」冥劍淵仰頭大笑,覺得她的話好嘲諷。他這一笑,又引發體內的毒素流竄,唇角緩緩流下一道血痕。 「你又吐血了,快些躺下來休息吧!」看到他吐血,她慌了。 「你在緊張嗎?衣嫿淨,這不像你,你該開心的。」他不要她為他擔心緊張,他不要她的虛情假意,這些他全不屑一顧。 「我不可能會開心的。」她搖著頭要扶他躺下。 冥劍淵一把推開她,不願與她有過多的接觸。剛剛是逼不得已,不想讓她看見血腥的畫面,才會將她攬在胸前。現在仔細想想,他未免太多事,她看見了血腥畫面又如何?感到難受又如何?他本來就不是要讓她開心才帶她走的,她愈是難過,他愈該開心不是嗎? 儘管冥劍淵中了毒,力道不如前,柔若無骨的衣嫿淨仍被他推了開,往旁跌。冥劍淵見她跌倒,伸出手要抓住她時,突地想到他從未打算過要溫柔待她,他不要她誤以為他對她仍然舊情難了,因此倏地縮回手,讓地整個人跌趴在地。 衣嫿淨磨破了手肘,痛得皺擰秀眉,卻不痛呼出聲。當她定眼一看,赫然發現原先出言威脅她的男人已死去,倒在地上,雙眼圓瞪,像是在瞪著她似的! 艷紅噴濺的鮮血、無法瞑目的含恨雙眼,構成了恐怖的畫面,衣嫿淨嚇得倒抽口涼氣,整個人往另一方後退,拉開與死者間的距離,但身上雪白的衣衫卻己染上點點鮮血,看起來頗觸目驚心。 看見她受驚的模樣,冥劍淵心中無法湧現快感,她那驚惶的表情竟會敦他感到不捨,加上她的衣衫沾染到死者的鮮血,一瞬間,他竟以為那血是來自她身上,劇痛迅速爬上心口,教他恨不得馬上將她攬進懷中輕聲呵寵。 但他忍住了,沒那麼做,更沒出手拉她,僅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受到驚嚇的表情。 衣嫿淨驚魂未定,不敢再看向死者。先前她一度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也忘了冥劍淵曾經出手,直到現下親眼所見,才確定此人已死去。 「起來。」冥劍淵冷著聲命令,受不了再見她飽受驚嚇的臉孔。 「他……他……」 「死了。」 衣嫿淨驚慌地看著他。這人死在這裡,該怎麼辦?官府的人若來查問、帶走他,該怎麼辦?她……她……她可有辦法做出毀屍滅跡的事來? 儘管嚇壞了,她頭一個考慮到的仍是他的安危。她不要他身陷囹圄,她要盡其所能地幫助他,即使出賣良心都在所不惜。 「我……我會想辦法處理的。」她鼓起莫大的勇氣道。 「什麼?」處理什麼?冥劍淵皺眉看她。 「你不會有事的。」她揚起僵硬的嘴角,試著扯出輕鬆的笑容,事實上她緊張得很,隨時都會昏厥過去,但她得挺住,為了他,無論如何都得挺住。 「你究竟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有事?」看了眼地上的屍首,恍然大悟到她在說什麼,心頭居然湧現一股暖意,讓他想笑。她真是傻得可以,竟然想來個毀屍滅跡嗎?他不以為她做得到,可她的傻氣卻讓他想到了她也曾傻傻地深愛著他…… 不!那是他以為的,並非事實。 只是這一瞬間,她的影像再次和十六歲的她相重疊,使他產生錯覺,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呵疼。 「你起來,像他這種人渣殺他一個還算太少,不會有事的。」冥劍淵情不自禁地將她扶了起來。看著她白衣上的點點鮮血,委實刺目得很,想都沒多想便褪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衣嫿淨一顫,為這許久不見的溫柔,她低垂著眉,不讓他發現眼底的感動與歡欣。 「把你身上的衣衫脫下,暫時穿上我的外袍。」他命道,背過身去好讓她換衫。 「好。」她依順他的命令,沒有遲疑地褪下自己的衣衫,改穿上他的外袍。穿著他的外袍,像是被他緊緊擁在懷中般,教她俏顏羞紅。 冥劍淵厭惡地看著死不瞑目的關長空,扯下桌巾以內力飄送出,覆蓋在屍首上頭,免得她又受到驚嚇。 他想像著纖弱的她要為他毀屍滅跡之事。光是屍體她就拖不動了,更遑論要毀屍滅跡。但,為何她肯為他如此犧牲?她盡可報官鬧出事,如此便能逃離,不是嗎?為何不那麼做? 冥劍淵發現自己愈來愈不懂她在想什麼,一顆心更加搖擺不定。他真有辦法貫徹對她殘忍無情的決心嗎? 聽覺靈敏的雙耳聽見她穿好衣袍的聲音,這才轉過身滿意地看著他的外袍罩在她身上的模樣。他的衣袍穿在她身上顯得她特別嬌小,就好像被他擁抱著似的。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她最該待的地方,便是他的懷中。 天!他是瘋了不成?竟會有如此可笑的想法!用力地甩甩頭,企圖將愚蠢的想法逐出腦海中。 可當她酡紅著臉,羞怯地對他微笑時,他竟是沉浸在她那絕美的笑容中,無法自拔…… ☆ ☆ ☆ ☆ ☆ ☆ ☆ ☆ ☆ ☆ ☆ ☆ ☆ ☆ 賀淮生原以為有生之年都不會再見到衣嫿淨,哪曉得她會出現在客棧,而且就在冥劍淵身邊,身上甚至還穿著冥劍淵的外袍!這一切看在賀淮生眼裡,真是再刺目不過。賀淮生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見到她時先是橫眉豎目地冷哼一聲,緊接著便當她不存在般,僅看著冥劍淵一人。 「莊主,你還好嗎?」賀淮生瞄了眼躺在地上、被桌巾覆蓋住臉孔的死者。他在「幽冥山莊」接到傳書,得知冥劍淵留宿在這間小客棧後,便領人快馬加鞭地趕過來,怕的就是冥劍淵會出事。 現在的冥劍淵與平日不同,若是平時,賀淮生壓根兒就不擔心,因為依冥劍淵的武功,在江湖上能傷著他的人是少之又少。可現下不同,冥劍淵遭到暗算,身中奇毒,何況目前尚不清楚到底是何人主使?有何用意?賀淮生擔憂他一人在外若是遇到別有居心的幕後主使者,恐怕無法自保。 冥劍淵離開「幽冥山莊」這些天來,他是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莊內請過數十位名醫,但他們皆對冥劍淵所中的奇毒束手無策。他四處托人再尋神醫,想盡辦法請回莊內,哪料得到冥劍淵竟會突然不留隻字片語地離了莊。 雖然冥劍淵才離開沒多久,可賀淮生已急得不知增添多少白髮了。賀淮生揣測過各種可能性,猜想所有冥劍淵可能去、會去的地方,可萬萬就是沒猜到,冥劍淵會到「菩提寺」去。不得不說,這樣的結果令賀淮生非常失望。 「賀叔,我沒事,你讓人處理一下地上的屍體。」賀淮生一出現,冥劍淵便鬆了口氣,無須擔心他若陷入昏迷,是否會再有人來欺負衣嫿淨? 「賀叔,這些年您好嗎?」明知賀淮生不願見到她,衣嫿淨仍是硬著頭皮問候他。 「不見你時是再好不過,再見到你,你認為我會好嗎?」賀淮生完全不給面子,冷著臉回她,不在乎是否會傷到她,這全是她應得的。 賀家三代皆在冥家為僕,雖然名為僕,可實際上主人視他們為親、為友,賀家人也習了一身冥家的武功,主子的恩情賀家人世代銘記在心,隨時願意以性命保護主子。 冥劍淵他打小看到大,關於冥劍淵與衣嫿淨的愛恨情仇,他一一看在眼裡,自然會為冥劍淵抱不平。若非不想出手傷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早殺掉衣嫿淨了,豈會讓她有機會再出現在冥劍淵面前! 面對賀淮生的仇視,衣嫿淨感到困窘。 「莊主,你為何要帶她來?」賀淮生自認有責任要好好照顧冥劍淵,不能讓傷害過冥劍淵的女人再出現在他身邊。如有必要,這一回就算會遭受天下人恥笑,他也會義無反顧地除掉這個禍水! 他的質疑並未引起冥劍淵的不悅,冥劍淵瞭解賀叔一切都是為了他著想,才會對衣嫿淨產生敵意。他本來就沒強逼賀叔喜歡衣嫿淨的意思,他堅持要帶著她,旁人討厭她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