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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沈韋 「好吧,那就由你來,記得小心點。」曲秀荷接收到張媽的暗示,明白頷首,心知子熙不是會隨便占姑娘便宜的孟浪之徒,他既然表明要為對方換衣衫,想是對對方早有打算,雖然她不曉得眼前的姑娘來自何方,但她相信子熙的眼光,對方絕對是個好姑娘。 「我會的。」儘管項子熙因痛苦而全身緊繃,可是他還知道怎麼做對她才是最好,絕不會傷害到她。 曲秀荷命守在外頭的丫鬟去跟二媳婦——宋丹雅商借年輕姑娘的衣衫過來讓全吉祥換上。 很快地,丫鬟便由宋丹雅那兒拿來多套單衣外衫,交給房內的張媽,然後退至外頭聽候吩咐。 「太少爺,乾淨的單衣拿來了。」張媽將乾淨的單衣拿著,和曲秀荷退到一旁。倘若他有需要,她們可以馬上提供協助。 「謝謝。」項子熙輕輕扶起全吉祥,解開她的衣衫。 意識不清、陷入昏迷的全吉祥忽然睜開眼,迷濛中看見項子熙的雙手拉開她的衣襟。 「……我聽見……你在叫我醒來……」幽暗中,唯一聽見的是他熱切的呼喚聲,使她奮力撥開層層迷霧邁向光明。 「吉祥,你終於醒了,現下覺得如何?」項子熙見她悠然轉醒跟他說話,喜出望外。 曲秀荷與張媽站在一旁,見她清醒過來,兩人也為她感到高興。 「……現下覺得……你……為何……要脫我的……衣服……」他的雙手擺在不該擺的地方,雖然她被打得半死,全身上下痛得又快昏過去,仍是會感到害羞。 她的問話,讓一旁的曲秀荷與張媽脹紅了臉,感到無比尷尬,張嘴想替子熙解釋,澄清他絕非登徒子,隨即又想,不如先靜觀其變,看子熙如何回應。 「我要幫你換衣袍。」項子熙回答得無比正經,眼中不帶輕佻孟浪之色。 「……這……這麼快就要幫我……穿上壽衣……是不是太無情了?」她試著同他說笑化解尷尬,心想她的身段又不玲瓏有致,他眼光應當沒差到要佔她便宜才是。 「不許你胡說八道,你要活到七老八十,哪會這麼快穿上壽衣。」項子熙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不許她隨便咒自己。 「……也對……禍害遺千年嘛……不過這裡是哪兒?」她自嘲一笑,只是目前她人身在何方? 無力地轉動頭部,四下看了看,只見一旁有位高貴優雅的夫人,在美麗夫人身後則站了名和藹可親的僕婦,再見房內擺設樸實中帶著一絲貴氣,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他在翠竹胡同承租的小屋,這裡究竟是哪兒? 「這裡是我的臥房。」 「什麼?!」全吉祥萬萬沒想到他會將她帶回家,那站在他身後的人應該是他的母親吧?一想到自己一身狼狽地進入高貴的兵部尚書府,她便感到羞慚得無地自容,連忙想起身離開。 「怎麼了?」項子熙見她起身,忙阻止。 「千萬別起來,你受了傷,大夫就快來了。」曲秀荷料想她在害羞,柔聲制止。 「我……我不礙事,回家……休息就行了。」全吉祥虛弱地喘著氣,試圖表現出並無大礙的模樣。 「你明明就傷得很重,在胡說什麼。」項子熙不許她走。 「可是……」全吉祥仍覺不妥,他們非親非故,她死皮賴臉留在這裡,他的家人會怎麼想? 「別再可是了,子熙說的對,你該留下來好好養傷。」曲秀荷不放心讓她走,她受了傷,該要有人在一旁小心照顧才行。 「……如……如意,放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楚嫻淑已得知她是個騙子,依楚嫻淑發現後高張的怒火看來,說不定會派人到她家裡想揪她出來。如意不曉得她出了事,倘若回家遇上楚嫻淑的人馬,肯定會受累,她得盡快趕回去帶如意暫時躲避才行。 「是了,你不說我倒忘了,如意現下人在哪?」經她的提醒,項子熙這才想起全如意可能也會因此陷入危險之中。 「現……現在是什麼時辰?」她昏迷了多久,自己都弄不清了。 「申時。」 「這……這個時候,如意人在『歡喜樓』……跑……堂……」還好,才申時,如意還沒回到家,不會碰上楚嫻淑的人。她放心地鬆了口氣。 「張媽,勞煩你派人到『歡喜樓』將全如意接過來。」項子熙轉身吩咐。 「是,我這就馬上派人去。」張媽立即出去派人。 「這……怎麼成?」全吉祥震驚得看著他,他連如意都要接過來,他的家人難道不會覺得她和如意太過厚臉皮了? 「你就放心把事情交給子熙去處理,安心留下來養傷。」曲秀荷要她別擔心,儘管將這裡當成是自個兒家。 「可……可是……夫……夫人……」曲秀荷的善意讓全吉祥受寵若驚,她沒想到曲秀荷不僅高貴美麗,人也很善良,和楚嫻淑相較,簡直是天壤之別。 「子熙,你好好照顧這位姑娘,我去吩咐廚娘做幾道滋養又容易下嚥的菜餚,等會兒讓人送過來。」曲秀荷決定讓他們倆獨處,便找了借口離開。 「是,娘。」 「姑娘,你好好休息。」曲秀荷對全吉祥微微一笑,便離開。 「那……個……我……夫人……」全吉祥傻眼看著曲秀荷離開,不懂曲秀荷怎麼放心讓她和項子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她存心賴上項子熙,硬要他負責怎麼辦?怎麼都沒人擔心?是他們將她想得太善良,還是覺得她沒當蛇蠍美人的本事? 好吧,她承認,她與美人構不上邊,但至少她可以變得很蛇蠍。 母親離開後,項子熙繼續褪下她的衣裳。 「項……子熙……你算是個好人,還回頭救我……你放心,我不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來。」唉,嚴格說來,是她對不起他,不僅差點壞了他的事,還讓他得忍受看她平板的身材,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反咬他一口。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忘恩負義?」項子熙不解,雙手溫柔但迅速地剝掉她的外袍。 「……我……我不會要你負責的,我保證。」如果他不放心,她可以對天立誓。 「原來你是在說這個,我倒是很歡迎你要我負責。」項子熙朝她拋來一記壞壞的笑容。 「……你在戶部尚書府有被打到頭嗎?不然怎麼在說傻話?還有……你們家應該有許多丫鬟吧?不然剛剛的僕婦也可以幫忙,為何是由你來幫我換衣裳?」她為時已晚地想起,他這算是在欺負她嗎? 「因為我堅持。」 「……」唉,可能過去她太常詆毀、偷罵他,所以他想乘機回敬,狠狠嘲笑她的身材,慘啊! 「別愁眉苦臉,放心,我會負責的。」項子熙揉揉她的發。 他的一句會負責嚇壞了她,也讓她的頭更昏了。是不是她傷得太重,以至於聽錯了,其實他並沒有說要負責的話,其實他真正說的是:我只是倒楣不小心碰上罷了,你千萬別想賴上我,否則我會一腳將你踹到天邊。 管他是不是想一腳將她踹到天涯海角,管他要不要負責,剛才強打起精神與他說了許多話,她已經累了,反正現下她人在他家安全得很,況且他也派人將如意接過來,就沒啥好擔心的,她放心將自己交給項子熙,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不管他看了她的身材會想狂笑、大笑、竊笑還是笑跌倒地都行,總之她沒聽見,就當沒那一回事了。 她再次陷入昏睡中,項子熙這才發現原來他不如外表表現得冷靜自在,他畢竟是健康的男人,要親手解開心上人的衣襟也會感到一絲羞赧,尤其是她以清澄無辜的眼神凝望著他,令他自覺像是正在辣手摧花的採花大盜。 現下她睡了,不再以澄澈無辜的眼神看他,他的心便恢復正常跳動,不再急促得宛如要跳出心口,等她睡下,房中僅剩他們兩人,他的耳根便難以克制地發紅髮熱。 項子熙斂下心神,連做幾次深呼吸,這才扶著她,快速將她身上髒污的衣衫盡數褪下,手掌不帶情慾但充滿憐惜地仔細檢查她的骨頭是否被打斷,她的身軀佈滿青青紫紫的瘀傷令人觸目驚心,不幸中的大幸是並無發現斷骨。親自確定後,積鬱於胸臆之間的陰鬱之氣這才釋然吐出。 項子熙替她將單衣穿好後,耳根更加火燙,彷彿有盆火正在竄燒,好不容易才恢復。 過了會兒,張叔便領著大夫進房為全吉祥診斷,親耳聽大夫說全吉祥雖受到頗重的內傷,但只消好好調養即能痊癒,至於其他的皮肉傷更是不成問題。 聽大夫如是保證,項子熙總算放心將全吉祥暫時托付給張媽照顧,他則換下一身布衣,穿上朝服,帶著自戶部尚書府取得的帳冊進宮面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