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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唐浣紗 「我知道,親愛的,不要解釋,我通通知道。」他溫柔地執起她的手親吻。「沒事了,早點睡吧。」 再度替她蓋好被子後,嚴書浩眸光複雜地瞅著她,瘖啞地道:「浵,我要你深深記住一件事——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是我。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你懂嗎?」 「……我知道。」羽浵有點茫然,她非常清楚書浩哥有多疼她,可是,今晚的他看起來好怪,好像很掙扎、很不安? 書浩哥為何會這麼不安呢? 「晚安。」 「晚安。」 這一次,書浩總算退出她的房間。 羽浵翻個身,呆呆地望著落地窗,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 回台灣後,她覺得書浩哥跟羽珊都有點怪怪的…… 是她太敏感嗎? 但願,只是她太多心了…… 第五章 這天下午,羽浵覺得天氣不錯,便一個人到街上散步,順便採買要送給梅梅的結婚禮物。 微風吹拂,落英繽紛,她走在充滿落葉香味的紅磚道上,看到前方有一個大賣場,裡面有一間書局,便很自然地停下腳步,偏頭望著陳設在玻璃櫥窗內的幾本新書。 突然,一股想閱讀的慾望很自然地湧起,她推開玻璃門,進入書局。 書店內有股靜謐安詳的氣氛,羽浵很喜歡這種感覺,放輕腳步仔細翻閱感興趣的書籍。 雖然她遺忘了很多記憶,不過,她可以肯定自己從以前就很喜歡看書。 還在溫哥華時,她就常常央著書浩帶她到華文書局買書,這幾年住在國外,她的英文能力越來越好,看原文書當然沒有問題,可是,她還是很喜歡看中文書,因為看著自己熟悉的母語,特別能進入書中所描寫的世界。 驀地,一本暢銷的翻譯小說引起她的注意。 「《追風箏的孩子》?」她拿起書翻了幾頁,眼神若有所思。「這本書我好像看過……阿米爾、哈山?……對,我一定看過這本書。」 她繼續往下翻,熟悉的劇情一映入眼簾,她更可以肯定自己以前曾經看完過這本書,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還為了這本書哭得很淒慘。 輕輕閉上眼,有一些朦朧的,很不清晰的畫面閃過腦門,接著,她聽到一道低沈的男性嗓音—— 哭得很慘喔?難怪你的眼睛到現在還紅通通的,連鼻子也紅了……活像是紅鼻子的小妖怪。 那男人還伸出手,溫柔地揉揉她的頭髮。 又不帶圍巾出門,你喔,真是懶丫頭。 然後,男人用一條很長的圍巾圍住她與他,兩人親密地依偎,她的鼻端好像澴可以嗅到一縷粗獷乾爽的男性氣息…… 羽浵閉上眼,試圖抓住不斷掠過腦中的殘光片影,她很想看清那男人的長相,但……太快了,好多畫面宛如走馬燈般快速地閃動而過,她看見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飄著冬雨的城市,城市很古老、很安靜…… 呆呆地望著手上的書,她輕輕問著自己。「我到底是什麼時候看過這本書的?而且,我看的一定是中譯本,不是原文書。那麼,是在我還沒離開台灣之前嗎?那時候我還沒失去記憶……」 那個溫柔地揉亂她的頭髮,還摟著她一起分享長圍巾的男人是誰? 應該是書浩哥吧?畢竟,書浩哥說他們很久以前就認識,而且交往很多年了。 那麼親匿愛戀的動作,一定是戀人之間才會有的行為。 但……真是書浩哥嗎? 理論上,那個跟她分享長圍巾的男人應該是書浩哥才對,可為什麼心底好像有一道聲音在騷動著、提醒著她——不,事情不是這樣。 她的心虛虛的、空空的,什麼也無法確定。 頭又痛了,羽浵無奈地輕輕按壓太陽穴。自從車禍甦醒後,每當她嘗試找回記憶,腦門就會傳來一陣比一陣激烈的疼痛。醫生告訴她,她給自己太多壓力了,要她慢慢來,不要操之過急。 好吧,慢慢來。我想,總有一天我會想起來的。 羽浵的眼神很惆悵,不知為何,她覺得那段記憶對她而言非常重要,是她人生中很瑰麗的一頁。那個與她分享長圍巾的男人,他們好像還一起漫步在雨中的城市,一起做了更浪漫的事。 她不希望自己遺忘那麼美好的回憶,所以她一定要努力想起來。 發現這位作者還出版了另一本書——《燦爛千陽》,羽浵毫不猶豫地帶著兩本書一起到櫃檯結帳。 結帳後,羽浵還不想直接回家,她記得書局的二樓是一間氣氛高雅寧靜,隱密性也很高的高級咖啡館。也許,她可以一個人去喝杯咖啡,安安靜靜地享受閱讀的樂趣,然後再去採買要送給梅梅的結婚禮物。 打定主意後,羽浵原本想搭乘手扶梯上二樓,不過手扶梯設計在書局的另一端,但她瞥見了一道離她很近的安全門。 羽浵試著推開安全門—— 果然是樓梯! 反正只有一層樓,乾脆爬樓梯上去好了。 她慢慢拾級而上,才走沒幾步,就發現樓梯上面站著一個男人,男人正背對著她抽煙。 羽浵輕皺起秀眉,她不太喜歡煙味,打算加快腳步越過那男人。 躲到樓梯間抽煙的是鞏傑修,他被迫來參加一場非常無聊的相親宴。雖然他早就告訴過父母,這一輩子他都不想結婚,他對女人沒興趣,如果一定要他娶「某個東西」為妻,那就是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就是他的婚姻。 由於鞏傑修是鞏家唯一的男丁,他上頭只有一個姊姊,因此他的不婚宣言急壞了兩老,就怕鞏家的香火斷送在他的手上,所以他們軟硬兼施,逼他、求他相親。 這一次,原本他說什麼都不肯乖乖就範,偏偏母親跑到他住的地方上演哀兵策略,又是哭訴、又是假裝心臟不好,隨時會昏倒,死前只希望看到唯一的兒子完成終生大事。他被煩到快發狂了,才不得不到咖啡廳來應付一下。 不過,坐下來沒五分鐘,他就覺得呼吸困難、坐立難安。 平心而論,「華氏集團」的千金華芝婷小姐條件優秀,高貴大方,不過不管她長得是美是醜、是圓是扁,對傑修而言都沒有意義。 對於女人,他已經心如止水……不,應該說,他早就看透了。 女人是全天下最陰險狡猾又無情無義的動物,上一秒可以瘋狂地愛你,跟你眼眶含淚地交換戒指,深情款款地許下誓言,下一秒卻可以翻臉不認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親身嘗過這種痛。 一夕之間,他失去滿滿的幸福,他被最心愛的女人拋棄,被她推落到冰冷蝕骨的黑暗地獄。 他受夠了,再也不願承受那椎心刺骨的煎熬,他發誓永遠不再陷入愛情,更不相信女人了。 突地,他聽到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怎麼?又有一個被迫相親的倒楣鬼也想躲來這裡抽根煙、喘口氣嗎? 他冷漠地轉過身子,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看到那張雪白清靈的容顏,那張他最痛恨,卻又牢牢盤據在他腦中的清雅秀顏—— 藍織寧! 有過上一次在香港機場驚心動魄的經驗,這一回,鞏傑修面容冷肅,命令自己沉住氣。把香煙往一旁按熄,緩緩地踏出步伐,他的眼神鋒利如刃,像是野獸鎖住看上的獵物般,不發一語地接近她。 感受到男人渾身輻射出的危險氣勢,羽浵全身警戒,想加快腳步朝樓上奔跑,趕快推開安全門,不料那男人卻動作敏捷地來到她身邊,眼神譏誚。 「好久不見了,畢竟我們也是老朋友,你都不打聲招呼的嗎?」 老朋友?羽浵的雙眸盛滿困惑,定定地望著他。 她不得不承認,他真是一個非常俊挺出色的男人。劍眉斜飛入鬢,黑眸炯亮犀利,似乎可以洞悉人心,雙唇的線條很性感,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領袖氣息,但,也帶著濃濃的侵略性。 她認識他嗎?他說他們是老朋友,但,她卻連他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羽浵好迷惑,她應該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為何他那雙闃黑的眼眸竟會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甚至有股想落淚的衝動。 他的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最糟糕的是,越看著他,她發現自己心跳愈急遽用力地撞擊胸口。 糟糕,難道那場車禍不但害她失去記憶,也把她的心臟撞出問題嗎?否則,心跳為何會這麼激烈? 她失神地盯著他,鞏傑修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三年來,他恨她入骨,她的背叛讓他生不如死。他曾想過千遍、萬遍,倘若他再見到她,絕對要以最鄙夷、最嚴苛的話語來羞辱她。畢竟,這是她欠他的。 她欠他很多很多解釋,她欠他一場婚禮,欠他一個新娘,她還欠他一顆心……一顆溫暖的、可以愛人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