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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橙意 是以,在面對與葉釗祺交換身體這件事時,雖然不無驚惶害怕,但很快便能逐漸冷靜下來。 見使著自己身軀的趙頤萱忍住了淚,葉釗祺這才不屑的緩過氣,「欸,悶石頭,你沒對我的身子胡來吧?」 聞言,趙頤萱心下有氣,卻也只能憋著。「少爺此言差矣,少爺是男子漢,我是女兒身,這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 葉釗祺惡狠狠瞪她。「你幾時變得這麼能頂嘴了?平日悶不吭聲的模樣,原來全是裝出來的?」 許是交換身體這事兒太驚世駭俗,再加上這段日子確實受了不少葉釗祺的氣,此刻的趙頤萱有股不吐不快的衝動。 她不卑不亢的說:「我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忍讓,畢竟我是奴,你是主,即便主子有錯,為人奴婢只能忍讓,不得頂嘴反駁。」 葉釗祺聞言噎了一下,「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過去本少爺那樣對你是做錯了?」 「請教少爺一句,剛才時晴抓著少爺進房,要我作主懲罰,少爺怎麼說?」 這句平靜有禮的話,當場又死死堵了葉釗祺一記。 畢竟,他親眼見到時晴顛倒是非,故意誣陷,趙頤萱這樣問,他自然曉得她是在暗指什麼。 饒是再如何跋扈蠻橫,一旦親身碰上了這種事,也很難再強詞奪理,葉釗祺沉下臉,倒也沒反駁什麼。 「少爺方才可有頂著我的身子頂撞時晴?」趙頤萱知他心裡已有數,只是淺淺笑問。 該死!葉釗祺瞪著她—不對,應當說是他自己那張臉,明明是再習慣不過的臉,可裡頭的人換了,就連表情看上去都跟著變了樣兒。 「我知道時晴是有些表裡不一,你非得這樣當面戳破我才高興是不?」 「奴婢不敢。」 她更該死了,方才說話分明沒以奴婢自居,這個時候反過來用一句奴婢不敢來反諷他! 葉釗祺氣悶得很,才想罵上兩句解氣,眼前驀然一陣黑,整個人頭重腳輕的往前倒。 趙頤萱眼捷手快的上前攙扶住他—老實說,透過另一雙眼看著自己的身子在面前栽倒,這滋味還真是微妙。 「該死的悶石頭,你的身子怎麼這麼虛」 看著葉釗祺用她的身子對自己吼,趙頤萱只能苦笑以對。 這段日子她遇見的衰事已經夠多了,想不到老天爺還嫌她不夠慘,居然連這等離奇的事情都給她遭遇了。 攙扶著葉釗祺到暖炕躺下,趙頤萱說:「前兩天我受了風寒,昨兒個就開始發高燒,少爺昨晚到我房裡罵了一通,管事也就不敢幫著請大夫。」 一提起這事,葉釗祺就知該吃悶虧了,多少有點慚愧,他心知是自己錯信時晴的話,才會誤以為她是裝病,但由於面子上掛不住,乾脆裝傻。 「哼,你這是自找的!肯定是你平日太惹人厭,才沒人幫你請大夫。」 他哪裡會曉得,這偌大的東院都被時晴一人把持住了,就憑著她是通房丫鬟,有葉釗祺的疼愛,再加上她搬弄是非的功夫了得,就連那些個管事都怕她。 但這些話,趙頤萱自然不會說,因為她很清楚,葉釗祺是厭惡她的,儘管她不明白原因,但只要這些話從她嘴裡說出,他肯定會覺得是她在造謠誣賴。 她不是軟弱可欺,但也不會傻得不懂得自保,與其被誤會,倒不如留待以後,讓他自個兒去遭遇體會,方知箇中滋味。 「還杵在這幹什麼?還不快點去請大夫。」葉釗祺忍住身體的不適,朝著趙頤萱暴躁低吼。 「少爺沒忘記我們身體對調的事吧?」 「這麼大的事兒擺在眼前,怎麼可能忘記。」她說的是什麼渾話。 「那敢問少爺,要是我現在命人請大夫為趙頤萱醫治,會鬧出什麼樣的事?」 躺在暖炕上的葉釗祺一愣,旋即又怒了,「這事哪裡輪得到你來操心?失面子的是我,又不是你!」 慢著,她這樣說,莫非是在替他擔心?葉釗祺抬起昏沉沉的眼,瞄了炕旁的趙頤萱一眼。 「既然少爺不介意,不如……我就想個名義,好讓其它人別起疑心。」 聽到她這般謹慎小心,葉釗祺忽然又來了念頭。她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怕她的名節受損? 思及此,他胸口發酸,氣又不打一處來。「免了!眼前我都快病死了,你還有心思想那些,難不成你是想藉機整治我?」 他現在頂的可是她的身子,她有什麼好整治的?她會這樣說,主要是擔心他就這樣大剌剌的躺在主子的炕上,免不了會招來閒言閒語。 也罷,多說無益。趙頤萱心下苦笑,只能出了寢房,來到外間,喊來了專掌霽月閣事務的曹管事,讓他去請大夫。 「少爺病了?」曹管事驚嚷。 「不是我。」頂著葉釗祺那張臉,趙頤萱多少有些侷促,殊不知這樣的神態擺在男子身上,倒成了靦腆。 曹管事頭一次見主子露出這樣的表情,當下驚呆了。 「是……趙頤萱病了。」 「趙—少爺說的是石頭?」 「嗯,你趕快去請大夫過來替她醫治。」 「過來這裡?」曹管事又是一驚。 只見昔日那個說起話如同刮暴風似的主子,斯斯文文的尷尬一笑,點了點頭。 曹管事張了張嘴,差點嚇凸了眼。 這、這真的是他家少爺嗎還有,趙頤萱怎麼會在少爺房裡?時晴都沒有意見嗎? 不過一夜大雪,怎麼一早起來東院就變了天? 第1章(2) 看著大夫一邊把脈,一邊解說病狀,病懨懨的葉釗祺臉色壞極了。 大夫說趙頤萱這具身子操勞過度,脾虛陰衰,缺少滋補,又沒好好進食,損了根底,一遇天寒自然就受不住。 這跟他從時晴那裡聽來的,為什麼會差這麼多?時晴不是老說趙頤萱仗著昔日是宮家小姐,不受管束,更不願幹活兒,老是偷懶…… 時晴又對他撒了謊。葉釗祺的心沉了沉,索性閉起眼,什麼也不去想。 「少爺,藥已經煎好了。」 趙頤萱坐在炕邊紫檀矮凳上,手裡端著剛煎好的藥,低聲喚著炕上的人。 「……聖誕禮物。」驀地,葉釗祺低喃了一聲。 趙頤萱怔了下,以為她聽錯了。 不想下一刻,葉釗祺猛然坐起,兩眼瞪得大大,驚喊,「聖誕禮物!」 「少爺?」她擔憂地低喚。 「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啊?」向來聰敏的她難得傻住。 葉釗祺撇唇,「也對,你當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他依稀記起昨夜那個奇怪的夢境,那間古怪的店舖,以及那個穿著奇裝異服的貌美女子。 他並非是蠢笨之人,回想起那個自稱莫湘的女子,以及她說的那個交易,再對照他跟趙頤萱交換身體的奇事,前因後果豁然開朗。 儘管不清楚那個莫湘是神是鬼,總之,一定是她在搞鬼,他跟趙頤萱才會在一覺醒來就對調了身體。 而他最記得的一句話,除了那句聖誕快樂,就是聖誕禮物了。 莫湘說,如果想結束這場交易,就得找到屬於他的聖誕禮物,所謂的交易,指的肯定是讓兩人交換身體。 「去,去把護院全找來。」葉釗祺心浮氣躁的命令著。 「少爺先喝藥吧?我看你病得正厲害……」 「搞清楚,這是你的身子,是你病,不是我病!」他氣悶的回吼,旋即又因一陣頭暈渾身乏力,軟綿綿地躺回去。 趙頤萱拚命忍笑,說:「是,這是我的身子,不過眼前由少爺暫住著,是少爺替我病,我這是為了您好。」 葉釗祺怒刨她一眼,索性自己撐起身,搶過她手裡黑漆漆的藥,一口氣灌下肚。 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趙頤萱不經意想起,前些日子她曾聽侯嬤嬤說起關於他性情乖戾的事。 侯嬤嬤是東院的管事嬤嬤,由於在葉家當了二十多年的差,又曾伺候過葉釗祺的爹娘,算得上是老資歷,就連氣焰囂張的時晴也不敢得罪她。 巧的是,侯嬤嬤正好與她娘親的乳娘是親戚關係,知道她被買進葉家之後,娘親輾轉透過乳娘捎來了一盒首飾,千叮囑萬拜託的讓侯嬤嬤多加關照。 說起來,若不是有侯嬤嬤偶爾出手相助,她很可能被時晴整得更慘。 記得那日,由於灶房臨時缺人手,她被遣去當下手,正巧遇見侯嬤嬤來取膳。 她見侯嬤嬤特別將補藥混入菜膳,不禁好奇詢問緣由。 侯嬤嬤說:「自從大夫人去世之後,少爺身邊少了人照料,少爺自個兒又不懂得體貼自己,再加上不喜補藥的味兒,老奴只好讓廚子想法子把補藥入菜。」 說實話,老是受到葉釗祺無理的羞辱,趙頤萱對他原本是挺反感的,但聽見侯嬤嬤這樣說,頓時覺得他的處境有點淒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