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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肩挺腰直的蘇珊微微一斜上身,立即領命告退,不置贅言,留下男子一人。 身形頎長,眉目俊朗,髮絲如墨,唇似薄翼,俊逸不凡的風采有如十七世紀的英國貴族,微帶一絲冷酷和郁色,以及懾人的威儀。 負手而立的薩塞爾顯得有幾分焦躁,平時梳理整齊的發有些散落,他站在透明玻璃的實驗室上方,低視身著無菌衣的工作人員,來回忙碌地穿梭著。 這是個重要時刻,關係著一個人的生死存活,成功或失敗就在一瞬間,為此他焦慮得已三天三夜未闔上眼,連人民的福祉也暫擱一旁,未曾理會。 當年誓言旦旦要死人復活的小男孩長大了,長成偉岸卓爾的大男人,原本只想從事專業研究的他終於如母親的心願,當上橘城第一位最年輕的首長,年僅三十二歲。 二十三年前他就知道低溫冷凍能降低人的活動力,使其器官和細胞代謝緩慢,得以延緩生命的流失。 為此,他專攻低溫醫學和血液學,並在基因工程學有專精,他在成為御首的那一天,同時也宣佈成立低溫工程部門,用意是使被冰封的古人能有機會回復生命。 過去幾年不斷有人被挖出,完整的軀體送到實驗室,經過一再的試驗,反覆地推敲,從失敗再失敗的經驗值中,他們終於研究出讓人體不致腐敗的解凍法。 最珍貴的史物—冰極十二號品,兩年前已移出博覽館,不再供人觀賞,透明冰棺置放在銀色平台,被切開的棺頂探入各種儀器和管子,維持生命的血液注入。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當紅色血液經由細長管子流入人體時,神色一凜的薩塞爾伸手捉向平滑的玻璃窗,臉貼得極近,彷彿若沒有那層阻隔,他便要縱身一躍。 百來坪的空間,二十幾位穿著白袍的科學家,三呎寬、十呎長的 面就為一位沉睡三百多年的女孩所準備,她平靜地躺著,渾然不知別人在對她做什麼。 那是奇跡性的一刻,卻也是死亡的臨界點,若有一絲操作錯誤,或是評估數據不正確,那麼她會和其他實驗品一樣,淪為沒有價值的腐爛物。 「御首,你先去開會吧!等有了結果我們再通知你。」枯等是一種浪費時間的行為,不值得提倡。 「不,我要看著她睜開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須是我。」雛鳥心態,他在書中看過。 薩塞爾的堅持讓不少工作人員皺起眉頭,不贊同他對此事的異常執著。 「就算新血迅速活絡冰極十二號品的組織細胞,也不可能立即產生出你要的結果,人腦的構造極其複雜,在腦波的活動力未達一定的指標前,她的甦醒之日難以預測。」也許根本醒不過來。 他不該抱太大的期待,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我不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我要你們的肯定。」他從不做他想,唯一的目標只有一個— 救活她。 「很困難,但我們會努力到底。」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 冰棺內的女孩臉色漸漸紅潤,蒼冷的小臉出現淡淡的粉紅色,由內透出的血色讓肌膚更顯白嫩細緻,微弱的脈動隨著儀器的增壓而變強。 一陣歡呼聲中,她的胸口開始有明顯起伏,輔助的呼吸系統呼出第一口二氧化碳,圖表上的波紋顯示一切正常運作中,經由大夥兒的通力合作,她似乎已能自行呼吸。 但為了確保萬一,他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兩眼專注地屏氣凝神,希望情況能越來越好。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棺木內的女孩仍無動靜,一如過去的數十年,恬靜而安詳的沉睡著,不受紛擾的世間所打擾。 不算太沮喪的結果,以目前的狀況看來還算令人滿意,至少軀體並未出現老化或腐敗現象,依照過去的經驗推測,成功的可能性極高。 不過能不能醒過來,那真是個未知數,沒人敢誇口,畢竟自實驗室成立至今,還沒有一個冰人能順利清醒。 「御首,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再等了。」面無表情的蘇珊再一次提醒,語氣平板無起伏。 「是的,御首,請移步,正事耽擱不得。」滿頭白髮的研究專員也催促著,不希望他因私忘公。 看著雪艷的嬌容,握掔雙拳的薩塞爾抿著唇,眼神充盈不滿的憤怒,他靜靜地再盯視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鬆開手,轉身。 在他走後沒多久,晶棺裡那握著花束的手,有根小指微微動了一下,隨後又歸於靜止,讓人以為那是出自電波的反射動作,而非自主意識。 就這樣,睡美人公主又躺在她的專屬晶棺內,安靜地度過三天。 好吵,是什麼聲音吵人好眠,滴滴答答像儀器聲,擾得人神經衰弱。 累,說不上來的累,渾身乏力像一塊做壞了的海綿蛋糕,先是蓬鬆,後又無力的凹塌,讓人懊惱又氣憤,卻又無能為力。 是誰把她的燈關了,還是又停電了?最近的氣候越變越奇怪,前天出大太陽,隔日又颳風下雨,反常得彷彿世界末日就要到來。 不過這不關她這個小老百姓的事,把謝老頭交代的工作完成就天下太平、普天同慶了,生平無大志的她只想混吃等死,旁的事她想管也管不了。 怪了,手腳好像被綁住似的動彈不得,沉重得有如掛上五十斤鉛球,讓她沒法子抬高或移動,氣喘吁吁地想睜開眼罵人。 小指頭動了一下,骨頭僵硬的方緹亞想辦法要撐開重得要命的眼皮,倔強的個性表露無遺,她號稱懶人一族卻有驚人的意志力,舉凡她想做的事無一不達成。 「啊!好亮……」 沒人注意到晶棺內的女孩以手遮捂著雙目,已幾百年沒睜開過的眼睛畏光,一時難以適應,刺眼得讓她忍不住低呼,微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調適對光的接受度,很快地便能看清週遭的事物。 咦!有人? 訝異過後是震驚,當她瞧清楚正在走動的人時,不禁有種看科幻片的感覺。穿著「奇裝怪服」的他們打哪裡來的?不會又是她的怪鄰居搞的鬼吧! 想翻個身的方緹亞十分意外撞到「牆壁」,她伸手一摸,嚇到。這是類似玻璃的透明艙,而她正躺在裡頭。 同時,她也看見自己兩手、身上插滿各式各樣的管子,輕輕一扯居然有痛覺,證明這一切不是做假,不明液體順著管子流進她身體。 「天呀!我被外星人綁架了?!」 第一時間,她心驚地拔掉所有管子,雖然很痛,她仍咬牙硬撐,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怕驚動披著人皮、實則是章魚的八腳怪。 她是真的這麼認為的,以往看過的科幻電影幾乎都是這般描述,愛看星戰片的她收集了一整套,全由她的怪鄰居無酬供應。 呃,其實也不是全然無酬,多少要貢獻一些「肉體」,有瘋狂科學家之稱的鄰居老愛發明些奇怪的東西,而她比較倒楣地當了他的實驗品,三天兩頭就有個披頭散髮的瘋子破門而入,逼她配合。 「喔!痛……怎麼腳痛得沒法走路,好像剛上岸的美人魚,刀割著雙腿……」真要命,不知逃不逃得掉,沒力氣啦。 小心翻過晶棺的方緹亞扶著牆,慢慢地走出門口。 驀地,她倒抽了一口氣,人差點往前撲倒。眼前的景致實在教人迷惑,為什麼外面有會飛的滑行車,一根粗大的管子注滿水,裡頭冒著汽泡? 更讓她想不透的是明明是外星人,為何在自己的地盤仍不脫去假皮,反以人的形態與她打照面,而且表情古怪得像見到鬼,對著她行注目禮卻不敢靠近,彷彿她是一碰便散的粉末,一口氣憋著不敢放。 「不管了,還是先找出口,他們怕我,我更怕他們。」她嘀嘀咕咕著。 身體搖晃的方緹亞倍感艱辛的走著,一肚子充滿疑惑無處可解,她不解眼前的「人」看到她要逃走不但不攔截,還紛紛地退開,情況簡直有如摩西過紅海,人潮自動讓開。 摸不著頭緒的詭異,令人猜不透的反常現象,她很不安,也有些不知所措,感覺惶然。他們到底在看什麼?一臉的錯愕和興奮,難不成她多長了一雙翅膀? 她還當真往後看了一眼,瞧瞧背上是不是多了什麼,不過剛醒過來的她並未如自己所以為的強壯,才一回過身便有陣暈眩襲來。 站不住腳的方緹亞往前一顛,她以為要跌個鼻青臉腫,四腳朝天,不意跌入一具男性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緊實地抱著她。 「你沒事吧!冰極十二號品。」 低沉而急迫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頭暈目眩的她忽然想吐,而且真吐了對方一身,她全身虛脫掛在人家身上,勉強地問了一句。 「冰……冰極十二號品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像郵件、包裹之類的物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