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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瑪德琳    


  見狀,梅杜莎幾乎僵住,「你吻我……就只為了證明你不是同性戀。」天,她的初吻竟莫名其炒的「慘死」在這樣的情況下!

  驀地,他展開雙臂,撐在桌沿與她的椅背上,輕而易舉如蛛網捕蝶般將她困在能感受到他溫熱氣息的範圍內,甚至近到兩人的瞳眸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我只是解開你的疑惑罷了,你不必小題大作。」他幽深的棕瞳直勾勾地盯著她紅腫如莓的唇瓣。

  她氣惱地回吼,「小題大作?見鬼的小題大作!有哪個哥哥會跟自己的妹妹嘴對嘴親吻,只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同性戀?你以為現在是在拍低級的亂倫。片嗎?」

  「莎莎,你從來就不曾當自己是我妹妹啊,我也不曾承認過是你的哥哥,所以這個質疑基本上並不成立。」狡獪的銳光掠過席凡迷人的棕眸,閃耀如星辰。

  梅杜莎狠狠地咬唇。好,她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反被將了一軍,這個男人經過這麼多年的修練,已經從妖晉級為魔,她早該有所覺悟才對。

  看她標緻的臉上滿是苦惱,陷入沉思中,席凡忍不住放柔了神情,唇角緩緩揚起笑意。

  莎莎,這個小名早己不適合這個儼然成熟且擁有萬般風情的女人,她不再忍氣吞聲,不再畏縮膽怯,她的轉變確實令他措手不及,甚至激盪起原本壓抑在他內心深處的複雜情感……

  半晌後,席凡睜開半斂起的眸子,慣常的疏離與冷漠彷彿一張面具,回到他英挺高傲的臉龐上。

  「後天晚上,律師公開遺囑後,你得繼續留在巴黎。」

  「為什麼?」梅杜莎驚呼。

  席凡整了整衣袖,做然的氣質極具魅力,舉手投足間總蓄滿了迷人的優雅,無怪乎這個男人早在十幾歲少年時期便是女人注意的目標。

  注意到她迷惘而追逐的目光,他輕抬眸注視著她,兩人眸光彷彿無止盡的糾纏。

  「往後,不論你在哪裡,都要定時向我回報你的行蹤。」

  「我不是犯人。」梅杜莎瞪著他道。

  「你是,而且是我的犯人。」席凡說得理所當然,彷彿她是屬於他的所有物。

  「席……」

  「討論己經結束。」絲毫不給她抗拒的機會,他轉過身不再看向她錯愕的臉,跨開長腿便走。

  討論結束?他們甚至從來沒有過直正平等的討論!他總是試著堂控一切,而現在竟然還把歪腦筋動到她身上來!

  原以為能平靜無波的將一切結束,為什麼她反而有種越來越難脫身的感覺?

  第3章(1)

  入夜之後的巴黎越發像是雪之國度,觸目所見皆是皎潔的白,皚皚的積雪鋪天蓋地掩蓋了一切。

  一雙如鷹目般銳利的眸子,正透過撥開的窗幔眺望遠方的雪景。

  復古的舊式壁爐,木柴啪啦啪啦燒得通紅,送上暖意。

  然而,他的心卻冷冽如北國的雪地,甚難溫暖。

  收回遠眺的目光,席凡鬆開頸前的領帶,解開襯衫,走向燈猶亮著的古董書桌。整齊的桌面上,躺著一本書背已略微泛黃的厚重黑皮書,《吸血鬼?魔女?女巫》。

  書桌另一隅,歪斜的擺著一個黑色行李袋。

  巴黎雖大,但要找一隻醒目且繡有蛇發魔女圖騰的行李袋,基本上並不難,尤其當搜尋者是他,根本不必費多少時間。

  扔開領帶,他修長的手指徐緩地摩挲過那本書的封面,然後翻開。寂靜的室內乍聞窸窣的翻頁聲,他垂著俊眸,視線掠過那娟秀的字跡。

  一九××年×月×日

  今天是席凡的生日,我很想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可是礙於他老對我繃著一張臭臉,所以我決定省略……果然不出我所料,辛苦了一整個下午烤出來的蛋糕被他丟進垃圾桶,他真是個不值得別人對他好的混蛋!

  一九××年×月×日

  雖然只是很淺很淺的揚起嘴角,但今天席凡竟然對我微笑!我應該給他一個白眼,可是心裡不知道是怎麼了,卻不停地湧上一種開心的感覺。昨晚保羅爸爸要我多跟他相處,培養情誼,可是我覺得好難喔,他和洛伊都討厭我這個入侵者……

  一九××年×月×日

  真是令人不敢置信!席凡竟然是同性戀,天啊!為什麼我心裡會這麼難過呢?管他是同性戀還是雙性戀,都不關我的事!

  一九××年×月×日

  保羅爸爸過世了,我已經沒有理由和立場留在司各特家族了……席凡一定很開心吧,終於可以趕走我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而我將帶著那個秘密,永遠離開巴黎……

  當「秘密」二字映入眼簾,席凡濃眉深皺,瞇細炯亮的棕眸,翻頁的動作不再繼續,視線停留在這一頁。壁爐內的柴火燒得旺,他胸口悶鬱的怒火亦然。

  無庸置疑,這本外觀看似小說的書,實則是梅杜莎長年來的日記,但說是日記,似乎也有些不夠精確,正確地說,應該是她心血來潮時隨手寫下的心情,上頭的日期並非一日日接續,有時甚至相隔兩、三個月。

  他揉揉皺起的眉心,拉開椅子俐落地落坐,目光依舊緊盯著那一頁,停留了許久。他戴著藍寶石戒指的食指輕撫那娟秀的字跡,指尖摩挲過一個個的字,猶如愛撫般輕柔。

  微顫的手掌輕輕撫著紙面,感受著梅杜莎過去用心寫下的筆跡,上頭的每一字、每一句,幾乎在入眼的剎那便銘記於他心底,她曾有過的複雜情感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他等於像是重新參與了她獨自度過的那些時光。

  席凡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對他抱持著這樣特殊的情感,或許稱不上是愛,頂多只能稱為女孩兒家的喜歡,但……

  姑且不論心底的感受,至少在表現上,他一直很排斥她,甚至想盡辦法欺負她,她應該也很清楚,他身為司各特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者,無端地必須接受平空出現的新成員,甚至還得被瓜分家族的財富和權勢,她的存在無疑是直接威脅他的地位,保羅甚至不惜一切,也不顧家族其他成員的反對聲浪,將她與他和洛伊同列為繼承人。

  而她居然……傾慕著他。

  但事情似乎不太對勁,他能清楚地感覺到。

  梅杜莎並非有著純粹的東方血統,儘管她細緻的五官傾向於另一半的東方血統,但若仔細端詳,並不難察覺她身上流有另一半的西方血統。要找尋她的真實身份並不困難,但保羅卻從未提及相關的事,甚至連她自己也似乎從來無心於此事。

  秘密?

  日記上所寫的秘密,究竟是什麼?是單屬於她私人的秘密,抑或是她與保羅共同守著的秘密?

  席凡鎖眉斂目,陰鬱地合上日記,靠在椅背上假寐,試著在紛亂的腦海中解析這一切混亂與癥結,太多謎團卻太少線索,而「關鍵人物」又不肯卸下心防說清楚。

  他痛恨無法掌握的感覺,司各特家族的內鬥外爭,使他必須永遠處在事事得率先洞悉的地位,太多人想瓜分他眼前的一切,再加上他目前並非最後正式的繼承人,這也促使家族內反對他的聲浪日益擴大。

  待那份最後的遺囑公佈後,塵埃才會完全落定。

  梅杜莎說,要宣佈拋棄繼承權與所有權益,永遠不再介入司各特家族,永遠離開巴黎,甚至永遠與他劃清界線,不再有任何關聯。

  高興嗎?對,他是應該高興,眼中釘、肉中刺即將被徹底拔除……

  不,他不高興!甚至感到異常憤怒,心中有著難以填補的巨大空虛。曾幾何時,討厭她確實成了他每日醒來後的課題,像是解不開的咒語,日日纏繞著他。

  少年時,他一直以為自己對她僅有厭恨,誰知道,隨著年紀增長,才猛然察覺他的雙眼已離不開她……

  戀慕她卻又同時厭惡她,是一種苦辣酸甜都嘗遍的複雜情感,他每每在藉機欺負她時,心底總會感到不捨,而她始終不知情,也無從知悉,因為他總將此種情愫牢牢地禁錮在心底,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窺見。

  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倏地,叩門聲響起,使他不得不睜開眼睛。爬梳過略微紊亂的發,陰柔俊美的五官浸淫在左斜方映來的昏黃燈光下,他整斂眉宇,重拾冰冷的面具戴上。

  他沉思一會兒後,略微沙啞的嗓音終於向外頭久候的人道。「進來。」

  漆成赭紅色的雙開木門外,梅杜莎素掙的臉上滿是彆扭焦慮,唇已快咬破滲血。她已經失眠兩晚,實在受不了終夜躲在被窩裡猜測自己那晚究竟說了什麼該死的夢話讓他聽見,所以她終於決定來找他問個明白,反正等過了明晚,一切都即將結束……

  「我說進來,你聾了嗎?」標準席凡式的嘲謔口吻。

  火氣瞬間直衝腦門,梅杜莎抬起右腳便踹向厚重硬如磐石的木門,醞釀許久的怒火乾脆一次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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