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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瑪德琳 「威廉不是廢物,你少批評我的朋友。」梅杜莎下意識地住後退,直到後背撞上溫室周圍環砌的石牆後,她才發現自己己落入無路可退的窘境。 席凡剛毅的俊臉始終噙著睥睨的笑,筆直而修長的身軀如對獵物虎視眈眈許久般逐漸逼近。 梅杜莎驚悸的吞嚥著口水,胸口急促的起伏。 倏然,透著涼意的指頭滑過她失神的臉,驚得她瞪大雙眸。 「你……」該死,他該不會是要扁她吧?她一再挑釁他,換作是以前,早就被整得慘兮兮,他怎可能讓她好吃好睡。 梅杜莎以為他要對她動粗,怕得閉緊雙眸,伸出手撥開他停留在她頰上的手指,雙臂更是迅速地擋在臉前。 氣氛凝滯良久,她的雙臂甚至因平舉過久而微微發抖,因為太過恐懼,她緊咬住下唇,就怕自己到時會在他面前喊痛。 「莎莎,你以為我會打你?」半晌後,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迴盪在她耳邊。 「你、你廢話少說,要打要揍隨你便,我沒在怕……」 一隻大掌將她遮擋在臉前的雙臂順勢往上推,緊緊鉗制在她訝然又驚的小瞼上方,棕眸也將她雙眸中無以隱藏的畏懼瞧得真切。 她竟然會這麼想……俊眉狠狠的擰起,席凡神情異常陰鬱。 「看來,你對我仍不夠瞭解?」他修長的手指扳正她欲別開的瞼,專注的眸子微斂,面容冷峻得有些駭人。 「不然,你到底想怎麼樣?」他這種瞪法還真是嚇人,不過,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我說過,我想和你打個賭。」 「去你的鬼賭注!」她暴躁的仰首瞪著他,「過了今晚,我就將永遠離開巴黎,再也不回來這個鬼地方,要賭你自個兒賭……」 溫涼的拇指毫無預警的撫上她唇瓣,抹去她未竟的低吼。席凡垂首凝視,薄唇停在她唇前,幾乎與她唇抵著唇,互相補捉彼此失序的氣息。 「英文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來著,Never say never,你說多了,事情反而不會如你所願的發展,甚至可能逆向而行。」 「你、你少詛咒我……」混蛋,要是真讓他說中的話,她豈不是完了? 「今晚,對你、對我,都將是難熬的一夜。」他太過深邃的眼神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或許吧,不過,我想第二份遺囑和第一份並不會有太大的衝突,再怎麼說都不可能影響你的王位。」她不置可否的冷哼。 「那是『你想』,但我想,情況絕不會這麼單純。」 這些話頗具深竟,他似乎預告著或是揣測些什麼,這令梅杜莎感到無比心焦。 席凡陡然抽身,還她自由,原本托住她下頷的手順勢滑過她垂墜於胸前的鬈發,撩撥似的以指尖纏繞著幾綹烏黑的髮絲,半掩的俊目凝視著她,直望到她心慌。 「再見面,原來是這樣的感覺……」他沉吟道。 梅杜莎狐疑地回瞅著他,總覺得他似乎透過精銳的眸子想記住她的神態,又像是揣摩將來再次見面時該有的情緒,彷彿他們倆將會有一場亙久的離別…… 離別?是呀,她就要再度離開巴黎,當然會有場離別,難不成他是提前緬懷她?會不會太急了點啊?可惡的傢伙。 席凡徐緩地收回手,定睛端詳著她,淡淡的噙著笑,之後便旋身離去。 他挺拔的背影隱隱著帶一絲孤寂,又優雅高貴得像黑暗王子,硬是觸痛了她的心。 去他的,連走路的樣子都這麼俊,難怪她從小就被他迷得團團轉,想討厭他的打算到最後都成了迷戀,她定性真差。 猛然憶起那本尚被扣留在他手邊的日記,梅杜莎的雙頰霎時染上紅霞,她摀住發熱的臉,掐了數下,咬住飽滿下唇,低咒了數聲。 可惡的席凡!她一定要想辦法把日記弄回來,徹底湮滅證據,免得將來變成他對付她的把柄。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一千、一萬個可惡都不是以形容她此刻惡劣的心情。 第6章(1) 雪,果真如氣象預告所說的,下個不停,月亮隱在層疊的雲裡,鬆軟的白雪鋪滿了所見之處。 氣氛明顯凝重,巴黎總部向來是家族最受重視的聚焦之處,資源最多,更是財勢雄厚的買家群聚之地,又是掌控家族的核心,任誰都想坐鎮巴黎。 這是個高貴又污穢的世界,散落在各處的藝術品總會集中到司各特家族手中,本是已經身價咋舌的藝術品,再經過司各特家族的鑒定與加持,總會翻漲好幾倍,因此保羅的遺產會多得嚇人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保羅是幸運的,生來便是唯一正統的繼承人,加上對藝術頗有天分,更以一雙能辨別真偽品的利眼而聞名於業界,以黑市拍賣為傳承事業的司各特家族當然以他馬首是瞻。 而今,風光不再,繼承他這項特殊技能者寥寥無幾,近些年來,司各特各地拍賣分部不時傳出以天價拍賣偽作的醜聞,不免打擊了長年的良好信譽,也使得家族內鬥更加浮出檯面。 嚴格說來,席凡是腹背受敵。雖然他的身份作為繼承人是再正當不過,但能力卻備受質疑,因為,保羅只將分辨藝術品真偽的技術傳授於梅杜莎,連席凡這個長子都被排除在外,想拉他下台的聲浪越來越明顯,今晚遺囑公佈,無疑又是雲譎波詭、內爭外斗的角力戰場,煙硝味濃重。 近十位巴黎最聞名的律師同時站在一起的畫面可說是千裁難逢,他們立在會議長桌的盡頭,身後的投影片放映著即將公開的遺囑封面。 席凡就坐在梅杜莎的對座,他身側空了一個座位,那是洛伊的位子。 她托腮斜覷著對座的俊臉,不得不承認,席凡那張臉實在無可挑剔。 一頭淡褐色的半長髮束在頸後,濃密的眉是那麼的耐看,襯得線條剛直的鼻樑益發英挺,輪廓頗深的雙眼有著淺棕色的瞳眸,總呈現出冷峻嚴酷線條的薄唇此刻微噙著笑,但笑意極淺,她想,面對這種詭譎的氣氛,想真心的微笑恐怕是比哭要來得困難。 以前基於處處得跟他作對的立場,所以她一直嘴硬的不肯稱讚他,現在這麼一瞧,的確,這個男人簡直俊得不像話,可說是上天精心打造的完美藝術品,不過,個性有些缺陷就是了。 察覺她過於專注的目光,席凡微挑起眉無聲地詢問她在看什ど,戲謔的眸光緊鎖著她。兩雙眼睛對上的那一刻,差點烈火燎原。 梅杜莎乾咳一聲,收回視線,將注意力轉回投影片上,靜候正交頭接耳商討的律師們公佈遺囑。 「莎莎?」她身側的人忽然喊了她一聲。 她轉頭一瞧,發現是與保羅來往得較為密切的葛洛。印象中,葛洛待她不錯,是家族中唯一稱得上和藹可親的長輩。 「葛洛叔叔。」她禮貌地打著招呼,對這種場面卻感到彆扭,很不習慣。 「十年沒見,小女孩長大了。」葛洛撐著鍍金枴杖,將微胖的身體塞進皮椅裡,那小心翼翼生怕卡在椅子裡的模樣顯得有些滑稽。 梅杜莎忍住笑意,「是呀,最後一次見面應該是在保羅爸爸的喪禮上。」 終於坐穩,葛洛掏出手帕抹汗,瞄了坐在斜對面的席凡一眼,忽然壓低音量對她說: 「那小子根本就不應該接保羅的位子。」 登時,梅杜莎腦海中一片空白,拚命交握著顫抖的雙手,乾笑道:「葛洛叔叔,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根本不適合,況且……」葛洛努力撐開下垂的眼皮,表情倏然陰沉的瞪向那張冷漠的俊臉。「他掌控司各特已經將近十年,野心擴展得實在太迅速了,還光明正大地把你趕走,簡直是家族的敗類!」葛洛重重地敲著手中的枴杖,滿是皺紋的瞼佈滿怒氣與輕蔑。 儘管是極低的音量,但距離並不遠,席凡自然全聽在耳裡,他略微牽動唇角,揚起不以為意的淡笑。 「掌權者雖然是我,但莎莎同時擁有一半的股權,況且,當年保羅一死,是莎莎自己一聲不響便離開,又怎麼會是我趕走她?」 「廢話!如果莎莎不走,鐵定會讓你想盡辦法整死,保羅真不該讓你……」 「葛洛叔叔!」梅杜莎一時緊張,不禁脫口大喊,引來不少注目。 葛洛被嚇了一跳,頻拍胸口,像氣喘般邊喘邊說:「莎莎,我年紀大了,別喊得這麼大聲。」 「抱、抱歉,我只是想問,叔叔要不要喝茶?」她倉皇的端起茶壺,將紅茶倒入瓷杯裡,手顫抖得厲害。 不會的,縱使葛洛和保羅交情甚篤,保羅應該不可能隨便將那件事透露才對。 她得靠這樣想才能撫平紊亂的心緒,況且,對座的那雙敏銳的棕瞳始終追逐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絕不能露出半點蛛絲馬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