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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夏灩 霍于飛就是這一點不滿。「你明明有危險,不應該解約。」 「我現在肯定你的耳朵是裝飾用的。我說了我要回邁阿密,你這次跟我去,往後呢?你打算一輩子都跟我在那兒?當我終生的保鏢?」 「終生」這兩字陡然震住了他,他一時無話。事實上,他退伍之後做這一行也不過短短四、五年,已覺得膩,甚至在遇到唐湘茉之前是打算撒手不幹了。 他熟悉自己的性格,根本就無法在一件事上專注太久,遑論做一個人一生的守護者,未免負擔太大。 所以他應該順著唐湘茉的台階下來,說她講對了,兩個人好聚好散,可他胸腔一陣猛烈鼓躁,手握緊成拳,就是不想這麼講。 於是,再開口,他聽見自己說:「好。」 「什麼?」 「我當你終生的保鏢。」如果有人把這句話錄下來,放給他聽,說是他自己講的,霍于飛絕對不信,肯定懷疑自己被催眠。可現在,毫無任何外力強迫的情況下,他竟這麼說了。 簡直是鬼迷心竅。 唐湘茉顯然也被嚇到,她舌頭打結,心思迷亂,懷疑自己聽錯,問題是這男人散發出的氣息告訴她這並非是玩笑,就算是,她也笑不出來。 他很輕易就動搖了她,在他還沒有百分之百確定的情況下,這令她生出焦躁,竟難得地動氣。「我想,你不只耳朵是裝飾品,就連腦袋也是。」 扔完這句話,她閃身回房,拒絕再跟他有多餘交流。 她關上房門,不禁歎息,怎會沾上這麼一個不好搞的男人?真是上輩子造孽。她怕了,自認惹不起,她想逃,逃得遠遠的,這還不行嗎?拜託,放過她吧,她真的禁受不起…… 因為她怕,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跟他一樣糊了腦地說:「好。」 讓他當她終生的保鏢,這一輩子,都在自己身邊…… 霍于飛幾乎要懷疑自己瘋了。 「我居然說好?!」而且還是在唐湘茉甩門的聲音響起之後,他才赫然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從沒有誰成功將他留住過,就像當年決定從軍或是退役,母親留他一起住在西雅圖,他的答案都是不,何況是僱主! 但唐湘茉就是有這個本事……他理智上想與她保持距離,卻在聽她說要一個人回邁阿密,甚至開口解約以後全部消失,他氣她始終冷靜,還說要替他找個好人家,她當他是什麼?古代的侍女嗎?呃,好吧,確實好像……差不多…… 那他到底是在不爽什麼?因為她罔顧自身安危,企圖把他扔到一邊?沒差吧?她又不是他什麼人,可惡,為什麼只是這麼想他就覺得渾身不痛快啊? 霍于飛肯定自己這輩子從沒這麼煩惱過,他也不是真的蠢蛋,連自己對一個人產生情愫都不曉得,他只是拒絕朝那個方面思考。感情始終都是一件棘手且麻煩的事,他不若自己的堂弟甘於安寧,守著一個人、一件事,一輩子,那太折磨人了,不是他希冀的人生。 他該聽她的,如果他夠聰明的話。 但隔天早上,唐湘茉起床,他卻說:「我跟你一起去邁阿密。」 這是他一晚輾轉反側後的結論。托她的福,他嘗到數次失眠滋味,滿腦子都裝著另一個人,難以擱下。 既然退不了,那就只能前進,他選擇如此,而在說出口的瞬間,他明白自己並不後悔。 唐湘茉徹底愣住。本以為這男人一晚沒來吵她,就是接受她的說法,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說?「我不要。」 她咬著粉唇,表情透著要命的倔強。這次霍于飛真的想翻桌了。「媽的唐湘茉,我的腦子是裝飾品又怎樣?我看你的心才是真正的裝飾品,還是脆弱又易碎的那種?不過就動個心而已,我都認命了你還在那裡ㄍ一ㄥ什麼?現在糾葛的情節根本就不是王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其實很哈我……」 唐湘茉嘴巴張大。「我哈你?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這兩隻!」他自指雙眼,太過用力還差點戳瞎自己。「我唱歌的時候你是怎麼看我的?你心裡有數!」 「這……」唐湘茉臉蛋爆紅,像心裡被人仍了顆手榴彈,轟然爆炸,全身震動。確實就是在那時,她初次意識到自己被這男人觸動,兩個月來相處的點滴匯聚在一瞬間,徹底淹沒了她,她還以為……他沒看見。 見她開始動搖,霍于飛打蛇隨棍上。「還有在那之前,你捏我那裡!」 「噗!」她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這又是什麼跟什麼? 他卻一臉信誓旦旦。「不然你捏過別的男人的?」問完,見她久久沒發言,目光閃燦,他痛罵在心。「靠,當我沒問!」 他不清楚唐湘茉過去的感情狀況,但看她這副模樣也曉得不會是一片空白。他撇了撇嘴。「算了,既往不咎,以後只准捏我的。」 「……包含穿環?」 「包含……你口味一定要這麼重嗎?」他跳腳。 「哈!」唐湘茉因他誇張的反應笑出來,她笑得很大聲,粉頰通紅,眼淚滲出,好似用這誇大的反應掩飾什麼。 她胸口劇顫,被打動得厲害,即便她曉得眼前的男人不過是憑著意氣用事作出決定,她還是覺得開心……很開心。 原來,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 她吁了口氣。「機票已經訂好了,我三天後就要過去。」 「那……」霍于飛本想說看看還有沒有機位,卻被她阻止。 「我只是去一個禮拜,又不是一個月,你就當作是放假。邁阿密我熟得很,不會有事。」 霍于飛眨了眨眼,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後斂色。「就這樣?」 「不然?」唐湘茉挑眉,喝了口咖啡,一點也沒把他凌厲萬分的目光看在眼底——實際上,她的內心在發顫。「霍于飛,你是認真的嗎?」 「什——」 她打斷他。「我三十一歲了,不是二十一歲,我習慣住在邁阿密,台灣太擁擠,不適合我,雖然我不一定會結婚,但也沒打算虛擲青春在愛情遊戲上,你懂我的意思嗎?」 霍于飛眼睛瞇起來,目光如刃,儘管臉上表情沒變,但不悅氣息濃厚。「你以為我打算跟你玩遊戲?」 「不是遊戲。」唐湘茉歎息。「但也不是深思熟慮的吧?」 霍于飛沒話說了。 她扯出一枚笑。她這個年紀,正是面臨生涯轉折的時候,必須為自己的未來慎重思考。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勢必得改變許多現況,儘管知曉兩人不適合,她也不是完全沒勇氣嘗試,但…… 他太難捉摸了。 就在上個星期,他以言行舉止表明不再和她有曖昧,如今卻在她選擇徹底了斷時衝動轉變態度,她並不懷疑他的感情,畢竟她感知得到,可她不敢肯定他隔天一早醒來,是否仍維持和這刻一樣的想法。 但霍于飛的神情、態度很明顯不打算就此罷休,他雖然性子不定,但對想做的事去是異常堅決,就像當初不計方法地賴上她一樣。狠的怕不要命的,唐湘茉隱約有些屈服,想了一會兒,決定各給彼此一個台階下。「等我回來吧,這一個星期,我們都好好想想,如果冷靜思考以後你的想法還是沒變,那麼……我也會給出我的答覆。」 第4章(2) 唐湘茉去了邁阿密。 儘管離去前,她將台灣的屋宅使用權交付他,但少了個人,屋裡氣氛既冷且硬,霍于飛待得很不舒服,索性收拾包袱來到桃園,再度賴上自己的堂弟。 天氣轉涼,不再是適合曬太陽的季節,霍于飛卻仍成天待在屋頂,看著那一團團白雲溜走,好似老僧入定。霍克勤吐槽過他幾次,不見他有什麼反應,只得算了,任他繼續廢物去。 「好無聊……」霍于飛還是那句台詞,手裡卻多了支手機。都過三天了,那女人應該早就抵達,偏偏就是無聲無息。如果不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周後在台灣的行程,他真懷疑她打算窩在那裡不回來了。 究竟誰才沒心啊?好歹他可是表明態度了耶! 霍于飛幾度想打電話去罵,但看著通訊簿裡的「唐湘茉」三字,不知怎地腦門一陣燙熱,擱在按鍵上的手指遲遲就是動不了。她會接嗎?接了他又該說什麼?他哪來立場責備?他們現在的關係什麼都還不是,如果……她因為這樣不高興了,不理他怎麼辦? 這孬到底的想法倘若要讓以前的自己知道了,肯定以為是在哪次的任務裡摔壞腦袋、被改造了,如今卻是真實的,在他心底不斷盤旋,甚至昨天被堂弟夫婦抓去逛夜市,他看著攤販上一件盜版的崔弟T恤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好似還能清晰地憶想起她穿著那些卡通上衣,姿態悠然,嬌俏微笑的樣子。 真是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