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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朱映徽    


  冷義威冒了一身冷汗,結結巴巴地說:「誰……誰說我出爾反爾了?我只不過……只不過是要告訴妳,過去咱們花了不少銀子在她身上,所以只賣妳二百兩,算是便宜妳了。」

  上官鳳吟哼了聲,將一張二百兩面額的銀票交給僕從。

  「你跟他們進屋寫下字據,往後這孩子和他們再無任何干係。」

  「是。」

  僕從隨著冷氏夫婦進屋寫好了字據,並交出銀票給他們之後,便要伸手去牽冷香兒。

  冷香兒驚惶地躲開,逃到娘的身旁,緊緊抓著娘的手。

  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哭求道:「我不要、我不要!爹、娘,求你們不要把我賣掉,往後我會乖乖的,不要把我賣掉好不好?」

  蘇卉雲的臉上滿是不耐,不僅甩開了她的手,還將她硬推到僕從面前。

  「往後咱們不是妳的爹娘,妳可以走了!」她無情地說道。

  冷香兒淚眼迷濛地猛搖頭,還想要哭著求爹娘,卻見他們一臉心喜地看著到手的銀票,那讓她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撕裂了。

  她不再掙扎反抗,絕望地任由僕從將她帶走,坐上馬車離去。

  冷義威拿著銀票,貪得無厭地說道:「早知道我剛才應該開個三百兩……不不,應該開五百兩才對!」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哎呀!糟了!」蘇卉雲突然驚呼了聲。

  「怎麼了?」

  「我的玉珮!我隨身的麒麟玉珮呀!」她懊惱地猛跺腳。

  當初她被趕出家門時,除了一些值錢的珠花髮簪和玉鐲之外,頸子上還戴了條麒麟玉珮,那是她及笄時爹送她的禮物,據說天底下也只有那麼一個,價值三、五百兩銀子哪!

  剛才她怕那幾個壯漢會將玉珮搶走,所以偷偷將它先掛在女兒的頸子上並塞進衣服裡,結果忘了取下來,就讓僕從將孩子給帶走了!

  他們夫婦倆連忙衝出去想討回玉珮,可那輛馬車早已不知去向。

  「可惡!這樣算下來,只賣二百兩銀子不是賠本了嗎?」蘇卉雲氣得猛跳腳。

  馬車中,上官鳳吟端詳著身旁的孩子,就見她頰上的五指印還沒褪去,雖然不斷地掉眼淚,卻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那可憐的模樣令她起了惻隱之心。

  兩個月前,武功高強的她不慎遭到幾名奸人的埋伏,受了重傷,儘管大夫救治之後已無性命之憂,右腿卻從此微瘸。

  這場意外讓她有意退出江湖,此行就是打算前往江南尋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而獨身未嫁的她本就想要找個丫鬟使喚兼作伴,正好遇到剛才那一幕,由於不忍那對夫妻如此對待一名年幼的女孩兒,索性將她給買了下來。

  「孩子,妳叫什麼名字?」上官鳳吟開口問道。

  冷香兒遲疑了一會兒後,才眼眶含淚地開口回答。「我叫香兒,冷香兒。」

  「香兒,從今以後,妳就跟在我的身邊。放心,我不會苛待妳的。」

  上官鳳吟安撫地輕拍著冷香兒的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心想既然自己有退隱的打算,那麼收個徒弟,將她師父傳授的武功繼續延續下去也不錯。

  上官鳳吟愈想愈覺得可行,便開口問道:「香兒,往後妳是想當丫鬟服侍我呢,還是想當我的徒弟,跟著我學功夫?」

  「功夫?像剛才丟刀子那樣的功夫嗎?」

  「嗯,像那樣的功夫,而且還更厲害一些。」

  冷香兒遲了一會兒才輕輕地點頭,答道:「好,可是,香兒能不能再學別種功夫?」

  「什麼功夫?」上官鳳吟好奇地問。

  「易容術。」冷香兒答道。她曾在街上聽人說過易容術是一種很厲害的功夫,可以把自己的臉變成另一個人的臉孔。

  上官鳳吟詫異地怔了怔,不解地問:「妳為什麼想學易容術?」

  「因為我討厭我自己的臉!我不喜歡我的臉!」冷香兒有些激動地嚷著。

  都是因為她有著一張好看的臉孔,爹才想到要將她給賣了,所以她討厭自己的臉,討厭極了!

  上官鳳吟又是一陣愕然,隨即想到剛才她爹娘將她嬌俏的容貌當成有價的貨品一般的說詞,想必已在她小小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傷害。

  「我不會易容術,不過只要妳肯認真學習我教妳的功夫,我可以另外找師傅來教妳易容。」上官鳳吟開口承諾。

  「真的嗎?」冷香兒抬起頭,淚眼仍盈滿了悲痛。

  「當然是真的。」

  「好,我會乖乖跟著師父學功夫的!」冷香兒擦乾了眼淚,乖順地坐在上官鳳吟的身旁。

  馬車載著她們師徒倆一路前往江南,從此展開了冷香兒截然不同的人生……

  第1章(1)

  江南 揚州城

  向晚時分,夕陽逐漸西沈,落日餘暉映照在湖上,水面波光粼粼,閃爍著華麗耀眼的金光。

  湖畔一間酒館的二樓,一名身穿深紫衣袍的男子憑窗而坐。

  他看起來約莫二十三、四歲,俊美優雅、從容瀟灑,而他的身邊佇立著一名隨從裝扮的年輕男子,手裡還抱了柄長劍。

  「客倌,酒來了!」店小二手腳利落地送來一壺酒和幾碟小菜,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

  在這間酒館當了十多年的店小二,他自信看人的眼光八九不離十。

  儘管眼前這名容貌俊美的公子沒有擺出什麼驚人的排場與派頭,可是從他那一身上等的衣料以及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的尊貴氣勢,即可猜知這位公子的身份非富即貴,讓他絲毫不敢怠慢。

  恭敬地端上酒菜之後,店小二熱絡地說道:「這可是來自京城『安平酒莊』的上等好酒,酒香撲鼻、醇厚濃郁,客倌不喝絕對會後悔,喝了絕對會回味再三、終生難忘!」

  店小二的語氣透露出一絲自豪,彷彿他們酒樓能擁有「安平酒莊」的酒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皇甫廷彥勾起嘴角,黑眸閃過一絲笑意。

  「謝了,我會好好品嚐的。」

  「甭客氣,客倌若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一聲!」

  店小二退下之後,皇甫廷彥動手替自己斟了杯酒。

  他端起酒杯,好整以暇地觀看酒色、嗅聞酒香,卻不急著喝,因為即使不喝,他也知道它嘗起來是什麼味道。

  畢竟,身為「安平酒莊」老闆的他,若是不清楚自家生產的酒是什麼滋味,未免說不過去。

  今年二十三歲的他,身為謹安將軍皇甫忠的二子,年紀雖輕,卻是武功高強、才情橫溢,既能文又能武,曾被看好不論是當文官或武將都能有一番作為。

  只不過,令眾人大感意外的是,他不僅沒當文官,也不任武將,因為性喜自由的他,對於在朝為官半點興趣也沒有,那令他感到拘束、不自在。

  所幸爹娘深知他的個性,沒有半點責難或勉強,反正他的兄長已經跟隨爹的腳步當一名武將,也算有人繼承爹的衣缽了。

  在爹娘的允許下,他著手經營自己感興趣的生意,找了幾名志同道合的友人共同創立「安平酒莊」,並在短短兩年之內,讓它成為天下皆知的酒莊。

  凡是「安平酒莊」釀造的美酒,不僅京城幾間酒樓搶破頭,就連江南一些知名的酒館也不辭千里地前來訂貨,生意極為興隆。

  這一趟他到江南,除了幫爹前來探望shen體微恙的伯父之外,也順便看了看江南一帶各家酒館的情況。

  如今事情都已經辦完了,他打算明日就要啟程返回京城。

  正當皇甫廷彥打算一邊賞景,一邊淺酌,好好地享受靜謐悠閒的氣氛時,臨桌幾個客人的高聲談論卻壞了他的雅興。

  「欸,不知道葉家那邊結果會怎麼樣?」

  「雖然官府派了不少人手前去,可我看哪……葉家的銀子八成還是保不住嘍!真是可憐哪!」

  「這也沒辦法,誰讓葉家身為杭州富商,樹大招風的,才會被那惡匪給盯上,也只能自認倒霉,花錢消災了。」

  「是啊,不過雖說那惡匪只劫財不殺人,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一開口就要五百兩呢!我不知道得賺多久,才能賺到這麼多的銀子哪!」

  皇甫廷彥的濃眉微皺,轉頭望著那幾人。

  「去問清楚怎麼回事。」他對隨從張德吩咐道。

  「是。」

  張德立刻走了過去,客氣地開口詢問:「請問幾位大哥,剛才你們談的惡匪是怎麼一回事?」

  「咦?你不知道呀?昨兒個有一名膽大包天的蒙面惡匪,留言要城南的富商葉百風在今日傍晚交出五百兩銀子,還囂張地說若是不乖乖地自己奉上,他也會硬闖進葉家奪走銀子。」

  「那葉家有打算給嗎?」張德又問。

  「當然沒有,葉家非但沒打算給,還已經報了官,官府也派了不少官兵前去抓人。看看時間,也差不多是現在了,只不過依我看……葉家的五百兩銀子恐怕還是難保啊!」

  「怎麼會呢?」張德疑惑地問:「不是都已經派了官兵前去逮人了嗎?」

  「唉,官兵有什麼用?聽說不久之前,那惡匪用同樣的手法,已在蘇州搶走了當地首富五百兩銀子呢!對方也曾報官要逮人,結果那惡匪的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十多名官兵也拿他莫可奈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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