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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丹甯 蘇湘梨淡淡一笑,沒多說什麼,只是轉身自抽屜中拿出藥材。 女性的不孕症十之八九診斷結果都是子宮虛寒,開出來的藥方也大同小異,不管那大夫醫術如何,都不至於有太大問題。 只是她沒接觸過病患,不好妄不斷語,而且說不定有問題的其實是李大嬸的兒子,而非兒媳。 「哎,蘇大夫你倒是說說話呀!」李大嬸見她不置可否,心底便急了,「其實我是更相信蘇大夫的,只是上次帶我家媳婦兒來時,蘇大夫不在,只好隨便找個大夫瞧瞧了。」 「放心,這藥方不錯,就算治不孕沒有效果,對身體也是好的。至於孩子的事,我想就隨緣吧。」她安慰道。 不孕症連二十一世紀都難治了,更何況是這醫療水中遠遠落後的時代? 只是這話對抱孫心切的李大嬸顯然沒什麼用。 「那怎麼成?我就這麼個兒子,也就只能盼他傳下李家香火,而且我守寡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拉拔他長大,熬到現在就盼能抱金孫啦!」她心急的嚷道。 蘇湘梨一面將秤好的藥材包起來,一面說︰「李大嬸,這種事真的急不得的。不過你若想聽,我倒能給些建議。」 「什麼建議,蘇大夫你就說吧!」李大嬸眼睛一亮。 「其實很多人都忽略了食補和藥補一樣重要,只顧著照大夫開的藥方抓藥回去,卻忘記藥未必天天喝,飯卻是一天三餐的吃,若是飲食上能避開有害食材,多攝取有益食物,可比天天灌藥有用多了。」 李大嬸怔怔聽著,這蘇大夫說話偶爾會進出些不曾聽過的詞語,但又不至於讓人聽不懂,這完全無損她對蘇湘梨的崇拜,反而覺得蘇湘梨果然高人一等,又不貪那點診金,比其他的大夫強多了。 蘇湘梨還替她寫了份食物表,寫明哪些食物有益、哪些不宣食用,雖然李大嬸不識字,她兒子看得懂就行。 「這樣就可以了,這上頭寫的不僅有您兒媳的食補重點,還有給您兒子的。」 她放下筆,吹乾了墨跡後,將紙遞給了李大嬸。 「蘇大夫,真是謝謝你,若我媳婦兒真懷了孕,你可就是我們李家的大恩人。」李大嬸激動的道。 「什麼恩人,哪那麼誇張?」蘇湘梨失笑,隨後微笑的送走了李大嬸。 當她轉身打算整理一下店裡的藥材時,卻突然有個聲音由外傳了進來。 「真想不透,別家店舖的夥計都是巴不得客人在店舖裡多買些東西,怎麼你卻把客人往外推,明明是開藥鋪的,竟要客人多注重飲食勝過買藥?」 蘇湘梨一愣,回頭便見到一張絕美的容貌。 「兆禾!」她驚喜的喚道,「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願見到我?」 今日祁兆禾仍是一襲白衣,只是換了個樣式,看來依舊飄逸出塵。 「若不想見,還告訴你我在益生堂做什麼?」她笑嘻嘻迎上前,「貴客上門,想買點什麼?」 他勾唇,「我想買梨。」 蘇湘梨愣了會兒才明白他在開自己玩笑。 她瞪他,「本店的梨是非賣品,要買自個兒去外面水果攤瞧瞧。」 祁兆禾又笑了。 和她相處實在是件有趣的事,她的每個反應都是那麼單純又真實,他含笑道;「但益生堂的梨是獨一無二的。」 蘇湘梨仍是瞪著他,臉卻有些紅了,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臉紅。 她垂下頭,手不自在的在發上摸了摸,咕噥道︰「你還沒說來做什麼呢。」 「沒辦法,先前有人說會上門拜訪,然而幾日過去,卻始終未見人影,我只好自己走一趟了。」 她愣了下,「不是才過了三天嗎?」 她當時說會擇日拜訪並非客套話,而是真的想去,只是總得把手邊的事情都忙完,有空閒時才好過去,可沒想到才過三天他就先找來了。 「小梨兒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會兒都過九載了。」他打趣笑道。 啊,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呢!蘇湘梨看得有些失神。 「兆禾是在說笑吧,我哪有本事讓你這麼期盼?」她回魂後抿唇一笑,壓根沒把他的話當真,「要說念念不忘,也該是我想念你這張漂亮的臉才是。」 她不過是個平凡姑娘,或許長得比一般人好看些,但和他相,比可差得遠了,若要說到見識或聰明才智,也是平凡無奇,至少遠遠不及姐姐。 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想來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她哪裡有什麼值得他想念? 「我說的是實話,倒是你,這三日沒怎麼想起我吧?」 「也想過幾次啊……」蘇湘梨心虛的笑了幾聲。 好吧,這兩日藥鋪忙,她還真沒想到他。 對她來說,祁兆禾就是個突然冒出來、很有氣質又長得很漂亮的男人,而且不知為何,竟願意和她交朋友。 無論是前世或今生,她都不曾遇過像他這樣的人。她自然覺得新鮮,很開心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然而也僅此而已。 她對他的感情還太淡薄,無法構成思念。 蘇湘梨的個性向來大而化之,對人與人之間的廄情更是懵懵懂懂,自然不會去深思這些問題,但祁兆禾卻看得透徹。 唉,想想還真是不平衡吶! 外頭有多少女人,甚至是男人,不計代價手段,只求能得他青睞,結果這唯一吸引他目光的姑娘,卻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 才三天,他就忍不住跑來找她了,而她見著他時固然一臉欣喜,他卻知道她並沒有把自己看成多麼重要的人。 「小梨兒真是無情。」他似真似假的歎道。 她自覺理虧,吐了吐舌,「對不起啦,這兩天真的忙……」 話說到一半,忽然又有人走進了藥鋪。 蘇湘梨忙住了口,原以為是哪個客人上門,正欲招呼,然而在看清對方的模樣後,她立刻笑得一臉燦爛的迎上前。 「師父,您回來啦!」她興匆匆的喚著,把祁兆禾擱在一旁了。 「怕太久不回來。鋪子被你這丫頭賣了都不知道。」黃子意輕哼,眼中卻帶著暖意。 「哎喲,怎麼可能呢?師父平時不都說,我傻傻的把自己賣了還比較有可能?」她笑吟吟的挽住師父的胳膊。 她兩世的父母都死得早,沒什麼疼她的長輩,有這麼一個疼惜自己的人,她是真的把黃大夫當父輩親人敬愛了。 黃子意目光不經意一掃,忽地定在店內第三人身上。 「想必您就是黃大夫了。久仰。」祁兆禾不疾不徐的欠身。 黃大夫臉上神情未變,眼中卻驀地閃過一抹精光,然後才朝著蘇湘梨問道︰「丫頭,這位是?」 「您說兆禾嗎?他是我的朋友。」她大方的向師父介紹新結交的朋友,卻沒想過在這時代如此親暱的直呼男人的名字,究竟合不合宜。 「哦。」黃子意淡漠的點點頭,接著又道︰「丫頭,我渴了,去沏一壺茶來吧。」 「好啊。」蘇湘梨沒多想,便離開泡茶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黃子意才轉頭望向祁兆禾。 「久仰了,祁公子。」他深深吐了口氣,「或者該稱呼您,七皇子?」 第3章(1) 有那麼一瞬間,祁兆禾微沉下了臉色,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他慢悠悠的開口,「想不到人稱第一國手的黃大夫,不僅醫術高明,對江湖事竟也這般瞭解。」見對方變臉,祁兆禾有種扳回一城的快感,「只是皇子二字,日後可莫再提起。」 他自認對黃子意很客氣了。 自己那煩人的皇子身份雖說是秘密,但天下間又哪有永遠的秘密? 只是知曉這秘密的人並不多,而知道又膽敢在他面前提起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為通常這些明白他身份的人,亦同樣曉得他生平最不喜歡被人拿出來說的兩件事--其一是被誇讚美貌,其二便是提起他的皇族身份。 沒想到黃子意知道就算了,居然還敢在他面前提起,膽子不小! 眼前這老頭兒號稱第一國手,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結,可在他看來也不怎麼希罕,令他比較在意的反而是「小梨兒的師父」這個身份。 若非知道傷了黃子意,小梨兒肯定要生氣,此刻老頭兒才不可能還好好的站在他眼前! 不過他們互相揭破對方身份,勉強算是扯平了,祁兆禾心底好過不少。 聽到許久不曾聽人提起的稱號,黃子意面頰不覺抽搐了兩下,之後才道︰「今兒個是吹了什麼風,竟把祁公子吹到我這小藥鋪來了?」 他可不認為祁公子是專程來買藥的。 他前半生四處飄泊,到處行醫,後來年歲漸長,體力漸差,這幾年才定居穆國京城,因不想被那些求醫的人找到而隱姓埋名,不再當大夫,只在城西開了間小藥鋪,平平順順的過了數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