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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雪靈之 年輕人接過她雙手捧著的記事簿,並沒馬上說話,簡思心跳加快,生怕他下句話就是責難。 「誰告訴你總經理不在?」他淡淡地問,她愕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張柔已經掛上電話走出來。「奚總,您老終於來上班了?」她並不敬畏「奚總」,調侃地說:「這是新來的小助理,別逗人家。」 張柔與簡思相差不過兩歲,但她無法把簡思看成同輩的人,總是下意識地覺得簡思還只是個小女生,大概是簡思羞澀怯懦的個性造成的錯覺。 「以後不能說總經理沒來上班!」奚紀桓責備。「要說總經理出去辦事,這樣才顯得我很勤奮。」 「是。」簡思點頭,她沒想到「奚總」原來這麼年輕,怪不得大家叫起老總來都有點揶揄的意味。 張柔嗤了一聲,誇張地冷笑。「奚總,說說你的『琪琪』吧,一天打三、五通電話來,有點煩了。」 奚紀桓贊同地點了點頭。「嗯,今天就甩了她,我也覺得煩了。」 對於這樣的回答,張柔見怪不怪地嗤笑了一聲,回自己桌子繼續手邊的工作。簡思放下心,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打字。 奚紀桓並沒進自己的辦公室,反而走到她的桌子邊,用手囂張地叩了叩桌面。「喂,你叫什麼名字?」 簡思站起身,很恭敬地回答。「簡思。」 他西裝上名貴的袖扣反射陽光,發出耀眼的光芒,她瞇了瞇眼。 「嗯……那個簡思,」奚紀桓不甚滿意地說。「以後上班不要穿T恤和牛仔褲,很影響周圍的品味,至少穿條裙子吧,你又不是路邊擺攤的!」 「是……」簡思絞著手指,他的話並不使她難堪,比這難聽百倍的她都能做到如風過耳,但她卻很為難,因為她沒有裙子,自從媽媽癱瘓在床,她就沒穿過裙子了。因為有一次她收拾床鋪時,不小心露出內褲,被媽媽狂罵,說她穿裙子是為了勾引男人,犯賤。 「好了,好了。」一直冷眼旁觀的張柔似乎很滿意簡思的表現,至少她沒有一看見帥上司就立刻花癡了。「說說主題,您老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走過來諷刺奚紀桓。 奚紀桓乾笑了兩聲,奉承地叫了聲。「張總——」一改剛才的威風。 「說吧。」張柔似乎對他突然的獻媚習以為常,平靜地等待他繼續。 「我姨媽要我給一個女孩找個位置,我看她那樣子,只能當個助理。」奚紀桓有些苦惱,他和張柔說話的時候像個依賴姊姊的孩子。 聽出他的意思,簡思打錯了一排字母,老闆也有親戚想來當助理,那她……怪不得剛才他會看她那麼不順眼。 張柔冷笑。「助理?讓她來頂替我?」 奚紀桓嘿嘿笑。「說起來你要好好謝謝我,我和我大伯說了,升你做海圖的副總經理,人事通知——今天是星期幾?星期四之前肯定會下來,週五我和你要去總部開會,順便讓大家都認識認識我們的海圖之花,到時候肯定就有好色之徒要替你慶祝,我也能乘機吃頓好的。」 張柔愣了一會兒,終於笑了,但她並不道謝。「可是我已經請好了助理。」她看了下簡思。 簡思放在鍵盤上的手微微抖起來。 「那就再增加一個。」奚紀桓對這個話題有些厭煩,揮了下手,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喂——那個什麼思,倒水!」豪華辦公室裡傳出驕橫的喊聲。 張柔苦笑一下,示意簡思快去。 奚紀桓的辦公室裡就有飲水機,他卻連自己倒水都懶,簡思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溫水給他,他坐在轉椅裡,腳架在桌子上,皺眉看自己的手機。簡思不知道該不該出去,尷尬地在桌邊站了一會兒,奚紀桓看都沒看她,自顧自的開始打電話,簡思這才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 發現她的不安,張柔拍了拍她的手臂。「沒關係,不用擔心,你只要好好做就行。」 簡思感激地點頭。「可……我沒裙子……」也沒錢去買這一句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張柔微驚了一下,似乎沒想過這個年代還有年輕女孩說沒裙子,她畢竟是個聰明幹練的人,憑這幾天對簡思的觀察,就知道她家庭並不寬裕,所以並沒追問下去,只是說:「你要不嫌棄,我還有幾條不常穿的可以送給你。」 簡思想道謝卻被她攔住。 下班後張柔載她回家拿裙子,路上有些沉默,車裡只有兩個人不說話十分尷尬,張柔隨便找了個話題。「雖然咱們的老闆是個富二代,卻沒什麼壞心眼,有點兒大少爺脾氣,相處久了……」她笑了笑。「也挺可愛的。所以你不用介意他的態度,有錢人家的小孩都那樣,他算不錯的了。」 簡思點頭,其實張柔不必向她解釋的,他是什麼樣的人都和她沒關係,她只是怕他開除她,其他的她早就學會不在乎了。 第2章(1) 早晨天氣還沒熱起來,是一天中最難得的清爽,簡思的腳步比往日緩慢,她已經四、五年沒穿高跟涼鞋了,尤其張柔送給她的鞋子還有些大。 今天媽媽的心情似乎不錯,非常配合,所以她出門比平時早了二十多分鐘,她在公車站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不太合適的高跟鞋讓腳有些疼,她默默看著涼鞋上的水鑽裝飾,張柔給她的幾乎就是雙新鞋,鞋底都沒怎麼磨損。記憶中的高跟鞋……穿起來是那麼的開心。那時她還是個剛上高中的小姑娘,穿高跟鞋的心情是雀躍又自豪的,像一切不諳世事的孩子,她也那麼盼望自己長大,高跟鞋就給了她這樣的感覺。 她的個子有些矮,只有一米六左右,所以從第一次穿高跟鞋,她就愛上了它,雖然它會使走路變得不那麼愉快。它帶給她的高度,讓她走在心愛男孩兒的身邊,不再像大人領著孩子。 那時的媽媽是開朗慈愛的,總愉快的笑著,看著她的時候滿眼驕傲,她會說:我生了個多麼漂亮的女兒,你就是我的公主。她和爸爸一樣溺愛她,總是給她買各式各樣漂亮的高跟鞋——雖然學校不讓穿,把她打扮漂亮似乎是媽媽的一種樂趣。 媽媽對她的愛,爸爸……都成了她最沉重的桎梏,她甚至慶幸媽媽如今這麼對她。如果,媽媽不責怪她,不罵她,甚至還和以前一樣愛她寵她,估計她早受不了日積月累的自責,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的身高一直沒再改變,改變的只有心情和生活。 和媽媽說起裙子的事情,她還以為媽媽照例要說出一切可以關聯起來的惡毒話語,她甚至悄悄準備了一個乾淨的紙袋子,以防媽媽實在商量不通,就拿到公司去換。沒想到媽媽居然不太關注地答應了,或許媽媽也和她一樣在乎這份工作,有了工作,她們終於從吃老本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而且……也實在沒有老本可吃了。早幾年,靠變賣家中的房產,她們過的還不算太拮据,她還能繼續學業。 加重的病情和坐吃山空的焦躁心態,讓媽媽變得越來越暴戾,鄰居阿姨甚至偷偷要她帶媽媽去看精神科。她只是苦笑著搖搖頭,她理解媽媽這種半瘋狂的急躁情緒。嫁給爸爸後,媽媽一直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和丈夫的感情又好,誰都說她是個好命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她,爸爸就不會驟然離去,拋下習慣在他羽翼下生活的妻女。他走的實在太突然,媽媽和她的溫室瞬間土崩瓦解,她們都還沒學會自己抵禦外面的淒風冷雨。 簡思站起身,腳已經沒那麼疼了,公車站點前面的小胡同裡就是菜市場,前半段都是早餐小吃,飄出誘人的香味。簡思加快了腳步,這味道會使她的胃更加發空。公司提供午餐的,自助管飽,她就減掉了自己的早餐。她的工資每月1500元,維持兩個人的生活還是很緊張,但她已經非常滿足。她是剛畢業的,大學又沒名氣,能找到工作都已經足夠幸運了。 她還是第一個到達辦公室,清潔大媽剛剛收拾完推車出門,點頭向她問好,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簡思有些不好意思,腳步都倉促了些。張柔給她的裙子都是好東西,風格卻太幹練沉穩了,她穿起來有些怪。 每天第一個工作是洗杯子,張柔總覺得清潔工洗的不乾淨,叮囑她親自來洗,看著時間泡咖啡,這樣張柔來上班的時候不至於還那麼燙,公司的空調很涼,張柔要喝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