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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席維亞    


  「我們……在這裡安全嗎?」她好想能一直待在這裡,卻又怕會被人發現。

  「別擔心,再待久一些無妨。」

  這裡是他向樊家買進的產業,他沒親自出面,而是透過第三者和樊家交易,在他的節節狠砍下,他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價格就買下它,目前剛整修完畢,不會有人來。而這一轉手,立刻讓他賺進數倍價差,那個新官上任的買家還對這樣的價格感激不已,直說欠他一個人情。

  自私貪婪腐化了樊家原本穩固的根基,人人都只求自保,反而使得處處都是讓人有機可乘的漏洞,不用風雨摧殘,只需看清缺口略加使力,早已橫生的裂縫會就將整個帝國輕易崩毀。

  而他和兄長,就是那個使勁的人。

  斂下眼中的冷狠,樊仲遇在她額際印下一吻。「很快,我保證。」他只想給她滿滿的溫柔。

  自那一晚,樊仲遇「請求」兄長夜晚和他同房,一方面是避免兄長再傷害她,一方面也是想要增加兩人深談的機會。

  對於換房的事,樊伯臨沒有反對,但只要他一提到孟海心,樊伯臨不是板起臉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帶開,事情毫無進展。

  怕強逼反而壞事,也為了兄長沉澱心情,樊仲遇沒再刻意提她,而是將所有心力投注在計劃的進行上,越快達成目標,把這一切結束,才是對她最好的方式。

  只是,有時候難耐相思,他會趁著兄長熟睡後到她房裡看她,因為有所顧忌,他們不敢做太逾禮的事,最多只是一個吻,或是相互倚偎,但這樣的接觸對他們而言已然足夠,這讓他們擁有力量和期待,繼續往美好的目標前進。

  而日間,孟海心也盡量避開和樊伯臨獨處。

  「伯臨少爺,來。」

  孟海心踏進房裡,看到婢女正在照料樊伯臨吃飯,她走到婢女隔鄰的座位坐下,不著痕跡地和樊伯臨保持距離。

  幸好總管又開始指派婢女過來幫忙,她可以將照顧他的工作交給她們,就算是用膳時不得不碰面,有第三人在的狀況也讓她不再那麼害怕。

  可能是他有特地交代過吧,婢女們對大哥多了耐心,沒再隨便斥喝他,這樣她也不會因為看不過去而再度把事情攬在身上。

  想起他,心頭的甜意讓孟海心忍不住笑,趕緊以碗就口怕被發現。

  她沒問他們那晚去的地方時哪裡,她隱約猜得到那和他的復仇有關,或許是他購下的產業,或許是他的秘密據點,她都不想知道,她瞭解得越少,越不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只是,她好想再和他回去那個地方,因為那時是她最安心的時候,被他擁在懷裡,平穩的呼吸在她耳畔低回,她完全不用害怕會有人闖進,只須放心沉溺在他的溫柔就好。

  「今晚加菜。」婢女補了句。這個婢女之前收過她一個玉環,只要是輪到她過來,雖然沒到畢恭畢敬,但比起其他人,她已算改進最多的。

  「嗯。」看到那碟黃魚蒸豆腐,孟海心只挖走豆腐,把魚都留給了樊伯臨。她知道樊仲遇很關心兄長,為了讓他無後顧之憂,就算對這個曾對她施暴的人仍存有恐懼,她還是竭盡所能地對他好。

  孟海心正要將豆腐送進口中,原該引人開胃的鮮味卻讓她覺得腥到作嘔,她趕緊放下碗,努力忍住喉頭那股直往上冒的酸氣。

  「怎麼?菜壞了嗎?」婢女端來那碟黃魚嗅聞,疑惑皺眉。「沒有啊。」

  「是我的問題,我最近肚子不是很舒服。」孟海心歉笑解釋。

  不想浪費食物的她試著要再入口,但碗才一舉起,那股味道又讓她陣陣反胃,發現自己已完全沒了食慾,她懊惱地放下碗。怎麼會這樣?這狀況已經好幾天了,而且早上醒來時都特別嚴重……

  「要不是全府的人都知道伯臨少爺不成,我還以為你有孕了呢。」婢女隨口的一句笑語震住了她。

  有孕?孟海心迅速默算了下日期,臉色更是慘白。她的癸水通常都是月初來的,但現在已經十三了……

  這個婢女較沒心眼,沒發現她的異狀,但一旁的樊伯臨卻是將她的神色全看在眼裡,臉上有絲恨意一閃而過。

  他這些日子不動聲色,並不是因為默允了仲遇和她的事,而是他看出了仲遇的認真,也看出仲遇對他那晚的舉止很不滿,要是真的鬧翻了,仲遇就算最後選擇站在他這裡,心也不會在了。

  所以他忍,就連仲遇在半夜溜去和她相會他也默不作聲,他在等,等可以藉由他人除掉她的時機,這樣仲遇既不會恨他,人和心也都會回到他身邊。

  老天助他,這一刻並沒讓他等太久。

  眼中掠過一抹邪惡的光芒,樊伯臨吞下婢女喂來的飯菜,連同唇邊的笑意一併吞下。

  第7章

  當孟海心將可能懷有身孕的消息告訴他,她想過他可能會驚訝,可能會大笑,她怎麼也沒想到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墮掉他。」

  她整個人傻住,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為什麼?!」他怎麼說得出這句話?

  樊仲遇下顎因強忍痛苦而繃得死緊。他也想問為什麼!

  他都承認了自己的感情不是嗎?他都應允了不會虧待她不是嗎?為什麼老天爺還要這樣捉弄他?再度把他推回兩難折磨的深淵,強硬地要他在冷硬和心軟之間做一個抉擇?

  大房生下子嗣,代表著其他人繼承家業的地位受到威脅,為了不讓老傢伙一時失策將財產給這個長曾孫,當然要在這個威脅成形前就先毀掉它,這道理連他都懂,那群喪心病狂的禽獸又怎麼可能不懂?

  教他怎能心軟?要是她懷有身孕的事情一傳開,引來的不只是注意力,更有可能是生命危險!

  「我不能拿你的命去賭,他們的狠是你沒有辦法想像。」老天爺是在懲罰他嗎?罰他逾越了,罰他將無辜的她捲進了這場紛爭?可要罰就衝著他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原本還以為她是不要這亂倫種下的野種,孟海心鬆了口氣,直至此時,她才發現驚駭過度的自己一直是屏著呼吸。

  「可是你不是說很快嗎?在我生下孩子之前,事情應該就結束了,我不會有危險的。」她拚命央求,想改變他的想法。

  她很感動他那麼在乎她,但那是他們的骨肉啊,她不能因為那些無端的猜測和考量就這麼放棄他。

  「沒那麼快,至少還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們隨時都在留意我們這一房的動靜,一定會被發現。」若是那時結局揭曉,人在樊家的她更有可能首當其衝,要在外頭掌控整個大局的他根本分不開心來保護她。

  要是真的因此而失去她,那他就算勝利到手又有什麼意義?用她陪葬得來的豐厚獎賞只會讓他痛不欲生。

  「不會的,你多想了,不會的……」孟海心很想用更義正詞嚴的理由來說服他,但他的堅定讓她心慌,絕望的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看到她驚惶傷痛的神情,樊仲遇好恨自己。他曾對自己允諾不再讓她哭泣,不再讓她受到心理折磨,卻……他竟還得逼她墮掉屬於他們的孩子,一個會抱著他,用撒嬌軟呢的語調叫他爹爹的孩子……

  心彷彿被扯裂,樊仲遇忍住那強湧而上的痛,要自己別想。他不能懷有期望,不能因為自己的不捨就去賭那一線的生機,現在才剛發現,在他們對孩子的感情還沒那麼深之前就先讓他離開,這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做法。

  「我給你兩天時間調試心情和……想法。」即使明知她永遠也調適不了,他還是得這麼做。「和他道別吧,等之後四周的環境適合孩子了,我們再迎接他來。」

  「我不要,我不要……」孟海心淚如雨下,抓住他的手拚命哀求。「不用等之後,我們現在就離開好不好?外面的天地那麼大,孩子和我都可以過得很好很安全……」

  樊仲遇用力握拳,緊咬的下顎幾將牙根繃緊。

  他也想,他也想脫離這一切,和她當對平凡無憂的小夫妻,但他不能,他沒辦法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兄長無法復仇的懊悔上,他必須償還他所虧欠的過錯,在這之前,他沒有資格擁有幸福。

  「原諒我。」這三個字說得他心如刀割,他還是只能逼自己吐出。

  那是他的罪,他只想自己承擔,他沒想要讓她陷得那麼深,結果他卻一時地失控,連她也一起傷害了……

  「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我不懂,我不懂,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啊……」他的堅決讓孟海心傷心欲絕,趴伏榻上失聲痛哭。

  那哭泣聲像鞭子抽著他的心,但他不能改變決定,也無法再用冷狠的回答傷害她,樊仲遇只能離開。

  站在門外,那哭泣聲仍隱約傳來,樊仲遇難過閉眼。即使悲痛至極,她仍顧慮到他的狀況,怕被人發現,只能壓抑著、將臉埋進被褥無助地哭泣,他卻回報不了她這分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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