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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跟你說了別來煩我,我哪曉得那兩個耗糧的小畜生去了哪裡,一個個討債鬼,剋死父母又來克親叔,可憐我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一個婦道人家守著寡,還要拉拔自個的孩子長大成人,這其中得耗費多少心血……」

  婦人大吐苦水,不論對方認不認識,一逮到人就口沫橫飛的訴說委屈,好像世上就數她最忍辱負重了,自個的孩子都快養不活了,哪還管得了大伯家的小孩。

  這年頭不好過活,人人都苦吶!家裡幾畝地沒人耕種,養了一年多的豬還是瘦得沒二兩肉,院子的雞要人喂,菜園子裡的菜苗少肥缺水的,草長得比菜還多,拔都拔不完……

  很瑣碎的嘮叨話,婦人說得滔滔不絕,每一句都說她的日子過得有多苦,一個女人家要養家活口不容易,她缺銀子也缺糧,缺人救濟,可是對大伯家的兩個孩子卻是絕口不提。

  她哪說得出口因為看不順眼,再者為了霸佔大伯家的房子和四畝水田,早把幼小又無力反抗的兩姊弟給掃地出門,還不忘從中撈點好處,中飽私囊,讓他們再也回不了家。

  「小婦人,這是一點小小謝禮,你看成不成?」看出她骨子裡的貪婪,天寶取出半兩銀子在手上掂了掂。

  「給我的?」婦人兩眼發亮。

  「只要你告訴我那兩個孩子的下落。」用錢買得到的都不算大事。

  「賣了。」她一把搶過了銀子,用牙齒一咬,確定是真的銀子,笑得喜不自勝,見牙不見眼。

  「賣了?」他訝然。

  「賣了,賣了,賣給大戶人家當下人。」兩個賣了七兩銀子,夠她娘仨活上兩、三年了。

  無可奈何的天寶又掏出半兩銀子。「賣到哪裡去了。」

  得到銀子的婦人喜孜孜往懷裡塞,怕人家搶回去。「我哪曉得,交給人牙子了,往平州、玉陽城一帶去找應該沒錯,我聽那個人牙子陳二狗說這兩地很缺人。」

  反正管他誰買了去,少了吃白飯的,她能多買兩匹布做衣服,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鄰里間走動也光彩。

  至於那兩個孩子,誰管他們死活,克母克父又克叔的喪門星走得越遠越好,省得克完血親,連她這個嬸嬸也不放過。

  賣了親侄子、親侄女的婦人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反而認為理所當然,嬸嬸沒有道理一定要養大伯家的孩子,即使家裡的環境還過得去,可是別人的孩子養再久也不是自己的,何必白費心去撈個賢名,她和自家孩子過得好才重要。

  「平州、玉陽城……」這兩個地方挺大的,要在動輒百來名下人的大富人家中撈出那麼個丫頭、小子,何其困難。

  天寶老人頭大了,拿著串鈴的手輕輕一顫。

  大海撈針還容易多了。

  「你找我大伯有什麼事,他生前欠了你銀子沒還?」婦人怕是債主上門,問清楚了好撇清。

  他撫著長及胸口的灰白鬍子,意味深長的道:「報恩吶!成土生多年前曾救了老夫一條命。」

  「是不是弄錯了,是成水生而不是成土生?他們兄弟長得很像。」婦人一聽,喜得兩眼瞇成一條線,不停地往人家的袖口打量。

  天寶呵呵笑著搖鈴,起身告辭。「是與不是我心中有數,長得再相似也不會是同一個人。」

  「等一下,你要報恩也可以報在我身上,我不介意你拿些銀子報答,我是個俗人,偏好黃白之物,你把銀子給了我,我才好把大伯家的兩個孩子贖回來,我們一家人就是窮了一點也能好好生活。」婦人厚顏無恥的索要錢財。

  「可是我沒銀子了,全給了你。」他將銀袋翻了面,表示阮囊羞澀,窮到鬼見了都不理睬。

  「呿!窮鬼,沒錢也好意思上門,以後丟人現眼的事少做,快走……」看到沒銀子了,婦人馬上翻臉無情的抄起掃帚,很無禮的做出趕人的動作。

  天寶笑了笑,搖著頭走開,旗旛上的銅鈴鈴鈴作響,在風中,在鄉間,淡淡飄散鈴聲,雖輕卻鑽入每一個角落。

  他又開始了行醫的郎中生涯,不快不慢的一個鄉鎮走過一個鄉鎮,給人看病開藥,一邊懸壺濟世,做善事累積功德,一邊尋人,回報救命之恩,兩不牴觸地行走塵世。

  一開始他是有些急躁,想快點找到人,他才好卸除一身負累得道成仙,可是見到百姓的疾苦,有病無處醫治後,悲天憫人的情懷油然而生,他真當起游醫看診。

  這一天,化身為走方郎中的天寶剛為一位腿上長膿的病人上了藥,他走出平州地界,時日已過了半年有餘。

  仰起頸,看看天空,那片湛藍何其近,似乎觸手可及,可惜是水中月、鏡中花,可遇而不可得。

  徐徐的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又過了一日一夜,這才看見又被稱為「玉城」的玉陽城城門矗立,帶著百年滄桑的城碑灰撲撲的,玉陽兩字帶著古老的沉重感,如垂垂老兵倚槍屯守城門,槍上的槍頭已生銹,有股很濃的鐵銹味。

  「玉陽城土地何在,有事相求,請現身。」天寶老人以手上的幡竿對地敲了三下,不輕不重。

  一陣白煙飄過,拄著竹頭枴杖的白髮白鬍子的老頭佝僂著微胖的身軀,臉色很臭的看著打擾他午睡的散修。

  「有什麼事,大中午的日頭曬人,你也不怕把一身皮肉曬得乾癟。」這天兒真是熱死神仙了。

  「老土地安好,向你打聽個人。」他只能算出成家後人流落東北方,卻不知是哪戶人家,哪個人。

  「什麼人?」玉陽城裡外一百里都是他的管轄範圍,沒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認識的人,他是本地的土地。

  「一個姓成的小丫頭,今年應該十二、三歲了。」他找到賣丫頭的人牙子陳二狗,陳二狗說時日已久,他也記不清楚是賣給哪個大戶人家了,只記得門口有兩尊雄武高大的麒麟獸。

  「姓成……嗯!我查查……」土地公手一翻,手裡多了一本厚七寸的簿子,上面寫滿人名。

  「嗯!嗯!我查到了,進了城,往東街直走,繞過一間香燭鋪子左彎,一直走就到了,那個丫頭在後院……」

  第1章(2)

  牟府後院——

  「你到底掃好了沒,不過是幾片葉子而已,從早掃到晚還沒掃完,你是不是故意偷懶,不想幹活……」

  幾片葉子而已?身材瘦小得有如十歲孩童的成語雁看了看成堆未掃的樹葉枯枝,沒什麼血色的小嘴兒微微一撇。

  不是她不想快點掃完呀!一早起來她只喝了三口薄粥,連口熱騰騰的白面饅頭都沒來得及咬上一口,同院子的如翡、如翠兩姊妹就催她幹活,飯也不讓人吃飽的趕得緊。

  她也很清楚又被欺負了,如翡、如翠把自己的活全推給她了,然後和其他姊妹躲在樹蔭下聊天,幾個人交頭接耳笑她蠢,想著怎麼欺壓她才痛快,她就是她們的樂子。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她不是很聰明,才十歲就被狠心的嬸嬸賣到牟府當下人,在大宅子幹活干久了也學到一點點生存之道,她小心做人,行事低調,盡量不去招惹那些家生子,他們背後都有靠山,很凶的。

  不過只要不反抗、多做事、少說話,日子還是過得下去,比在家裡看嬸嬸臉色好多了,也比較少挨餓。

  剛入牟府時她個矮、氣力小,做的是粗使丫頭的活,舉凡最髒、最累的活一定有她的一份,她洗過衣服,倒過夜香、清洗恭桶,把泔水舀入大桶子裡,挖池裡臭得要命的污泥。

  因為她勤勞肯幹,很務實,在其他人都升上三等丫頭一年後,她也升為三等丫頭,雖然比別人慢,可是月銀從一百文升到三百文,她看到成串的銅錢,覺得再累也值得。

  牟府的粗使丫頭月銀是一百文,三等丫頭是三百文,二等丫頭為五百文,一等丫頭則有一兩銀,其餘主子的打賞不在其中,越得寵的丫頭自然賞金多得叫人眼紅,荷包滿滿。

  但是成語雁並不貪心,她一文一文的存錢,想快點攢夠銀子好替自己贖身去找弟弟,她簽了十年活契,約滿了才能離開。

  她已經很省了,攢下的銀子還是不多,雖說她有月銀可領,但到了她手中不到一半,上面的嬤嬤、婆子、管事,甚至是同院子的二等丫頭,一層一層的剝削,她實際拿到手的很少很少,還得東藏西藏,以免有人來「借」。

  她提前解契的贖身銀子要五兩,而她只存了七百八十二文,要是臨時有頭熱發寒什麼,光是捉幾服藥也不夠。

  成語雁想著,三等丫鬟的月銀總比粗使丫頭多吧!就算拿不到一半也有百來文,她再省一點,一年也有一兩銀子,她再忍耐五年就能去找小凡了,到時他們姊弟就可以相依為命,不靠任何人過活。

  「小賤蹄子,你聽見了沒,東邊的院子還沒掃呢!還有荷花池的魚餵了沒,那些枯掉的荷葉也要清一清,留著枯枝殘葉多難看,讓主子瞧見了有你的皮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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