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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余宛宛    


  她必須要見到巫滿,才有機會知道她師父的靈是否真的被放入鎖靈盒裡了。

  喜鵲舉起衣袖抹去眼淚,關上車門前,只匆忙回頭交代了一聲。「古薩,你幫我在這裡顧著他。」

  「是。」古薩認真地點頭。

  喜鵲擺出一張嚴肅面孔,盡量壓低聲音對外頭眾人說道:「少主交代,他現在正在練功。除我之外,暫時誰也不見,否則會走火入魔。我讓古薩及朱大嬸守著他,誰也不許擅闖。」

  「夫人。」朱大嬸挨到喜鵲身邊,一臉有事想說的模樣。

  「我都知道了,所以你要幫著古薩掩護我師父,他和朱純才能都保住命。」喜鵲在她耳邊說道。

  朱大嬸點頭,看著紅著眼眶的夫人走向祭殿,她在內心祈禱著一切都要平安無事,因為少主和夫人都是好人啊!

  喜鵲原本是被護衛擋在祭殿之外,是她讓他們進去通報祭師,她的血有療效,這才被領了進去。

  她走在陰冷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長廊裡,一邊揉著雙臂、一邊打著哆嗦。

  「內室不許擅入,請夫人自行進入。」護衛將她領至內室門口前,便轉身離開。

  喜鸛一踏進內室,便被屋內血腥味道嗆得屏住了呼吸。

  她怔在門口,先是看到上官大夫沉著臉站在一旁,繼而望見房間中央玉床上被開膛剖腹的裴雪蘭,她驀地別過頭,搗住口鼻忍住不舒服的感覺。

  「你說,你的血有療效是什麼意思?」

  巫滿的聲音嚇了喜鵲一跳,她抬頭一見滿眼血絲的他,嚇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我的血……我的血曾經救過夏侯昌……一個北荻國的大商人。我師……相公也說我的血氣純陽,還說我的手臂上有一個血滴形狀的圖案……是什麼『血嬰』之類的……」

  喜鵲捲起衣袖讓巫滿看她手臂上的印記。

  「你是血嬰!」巫滿陰戾眼神乍然一亮,一轉身衝回妻子身邊,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蘭兒,你有救了!」

  喜鵲一看他愛妻情深的模樣,即便明知道這人除了妻子的命之外,其餘之人命全都不當一回事,她還是同情了他一下。

  「巫冷怎不早告訴我,你是血嬰一事?」巫滿突然回頭,眼神火怒地看她。

  「因為……」喜鵲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眨眼想了半天之後,吞吞吐吐地說了句:「你自己去問他好了。」

  巫滿瞇起眼,打量了她一會兒之後,卻沒有接話。因為若是巫冷進來,豈會由著他取喜鵲的血?

  「我現在需要你的血來救我妻子。」巫滿沉聲說道,深黑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我知道,所以我才進來的。」她說。

  「你不怕死?」巫滿冷冷地看著她。

  喜鵲先是一呆,然後連嚥了好幾口口水,小手不自覺地搗住喉嚨,聲音顫抖地問道:「一定要死嗎?」

  「我不知道。」巫滿轉身看向始終站在一旁默然不語的上官瑾說道:「你可以出去了。」

  上官瑾向來就不是可以讓人冷落的人物,更何況他有興趣想參一腳時,於是立刻仰起下巴,用傲慢語氣說道:「你妻子的傷口若能縫合,會好得更快。還有,當初喜鵲以血藥救了夏侯昌,血藥與其他的藥草劑量就是我調製的,你去哪裡找我這種大夫。再者,你可能不知道你兒子也練了一門補氣的奇門功夫,若能同時抽取他們兩人的血,你妻子說不准今天就醒來了。」

  喜鵲一聽上官大夫這番後半段胡扯的話,簡直想拍手叫好。她還沒想出怎麼把師父弄進這裡,他隨便幾句話就立即解決了。

  「你去叫他進來,就說他娘需要他。」巫滿對上官瑾說道。

  「他練功時,走火入魔了。現在神智不清楚,只有我能接近。」喜鵲把汗濕的掌心貼在衣服上說道。

  「那很好。」若巫冷神識清醒,絕對不會願意。

  「為什麼你妻子的命是命,你兒子的命你卻一點都不在乎。」喜鵲皺著眉,忍不住脫口問道。

  「因為若不是為了要生他,我妻子不會病弱,更不會如此年輕就失去性命。」巫滿沉著臉說道。

  「你……」簡直冥頑不靈。喜鵲氣到想敲他腦袋,可她難得腦子清楚地知道如今不是爭辯的時間,於是轉身就往外走去。「我去帶獨孤蘭君過來。」

  喜鵲轉身時,很快地看了一眼在她夢中,巫滿放置鎖靈盒的地方。

  老天保佑,千萬要讓她師父活下來,他不該這麼不明不白地冤死啊。

  第10章(2)

  喜鵲先讓朱大嬸去弄來了一件黑斗篷,將獨孤蘭君額上符咒撩起藏在斗篷大帽間,再讓古薩幫忙將獨孤蘭君抬到祭殿門內。

  只是,古薩既沒被允許進入祭殿,而她I人也沒法子搬動獨孤蘭君啊。

  於是,祭殿大門一關,她只好盡量小聲地在獨孤蘭君耳邊敲著小陰鑼,讓獨孤蘭君一跳一跳地往前。

  老天幫忙,千萬別讓巫滿在此時出來,看到她在趕屍……不,是在趕師父啊。

  幸好,當獨孤蘭君跳到距離門口還有一步時,迎接他們的是上官大夫。喜鵲和他交換了一眼後,兩人一人一邊地抬起獨孤蘭君的腋下,把人扛進了屋內。

  「怎麼回事,為什麼把人當東西扛?」巫滿瞇起眼不滿地說。

  喜鵲一僵,發現她沒想過這一題,而且她生平最怕別人端出這種位高權重的模樣,嚇到頭皮都發麻了,連忙看向上官大夫求救。

  上官瑾不慌不忙地先和她把獨孤蘭君扛到角落坐下後,他取出手絹拭去額上汗水,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方才先給他吃了一種藥草,現在顯然是藥性發作了,他整個人就像屍體一樣僵直,當然只能用扛的。」

  「你為何讓他胡亂吃草藥?」巫滿一臉陰沉地看著他。

  喜鵲抱緊師父的手臂,很怕巫滿扔下一句「全都拖出去斬了」,他們的小命就全都不保了。

  「否則要讓他走火入魔到處砍人嗎?」上官瑾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翻了個白眼後說道。

  喜鵲望著上官大夫,當下決定,如果她經過這一劫還活著的話,她也要拜上官大夫為師。只要能學會他睜眼說瞎話的一半本事,她就能行遍天下了。

  「可以開始了吧。」上官瑾說道。

  「你打算怎麼做?」巫滿問道。

  喜鵲縮在獨孤蘭君身側,緊緊地抱住他的手臂。

  「我會先讓她喝下喜鵲的血,之後再替她縫合傷口,並敷上止血藥草。之後,等到她神智清醒之後,便能再注入獨孤蘭君的血氣。我會教她如何將兒子的血脈導向全身,如此她完全復原的機會很高。」上官瑾面不改色地扯著謊,希望這個方法能符合喜鵲剛才那個什麼裴雪蘭要清醒、獨孤蘭君的靈才能從鎖靈盒裡被釋放的亂七八糟說法。

  喜鵲怕她臉上表情讓巫滿看出端倪,所以不敢抬頭,只是不停地用力點頭附和上官瑾的話。

  「若是她的神智無法清醒呢?」巫滿濃眉一擰,粗聲說道。

  「那麼就算身子復原了,也活不過一個月的。」上官瑾說。

  「有她這種血藥,為何活不過一個月?」巫滿大掌往桌上|拍,一個眼神怒瞪而去。

  喜鵲後背冒出冷汗,連忙把臉都埋入師父肩膀裡。

  上官瑾看了一眼喜鵲死抱著獨孤蘭君的模樣,他牙一咬,硬著頭皮對巫滿說:「血藥不是仙丹,你妻子身體的脈象臟腑和死人沒有兩樣,要活就得聽我的。」

  「總之,你先動手吧。」巫滿說道。

  「你的血。」上官瑾面無表情拿起一隻大碗和匕首走近喜鵲。

  喜鵲一手抱著獨孤蘭君,一手朝上官大夫伸出手腕,從頭到尾都沒抬起埋在師父肩頭的臉龐,就怕被巫滿瞧出任何不對勁。畢竟,如今可是一點差錯都出不得啊!

  一個時辰之後,巫滿親眼目睹了血藥在妻子身上形成的奇跡。

  這麼多年以來,他頭一回看見妻子慘白的臉龐出現了血色。他激動到甚至必須緊緊握住拳頭,才能忍住顫抖。

  「我這部分完成了,現在就等你想法子讓你妻子清醒。」上官瑾說道,走到喜鵲身邊,餵她喝著剛才熬的補血藥湯。

  「謝謝……大夫……」喜鵲因為流了太多的血,喝藥的雙唇不住地顫抖著,小手卻依然緊緊地握著獨孤蘭君的手。

  巫滿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從一扇密門後頭,取出鎖靈盒。

  喜鵲一看到那個盒子,眼睛頓時大睜——就是這個鎖靈盒。

  「你這麼光明正大,不怕我們日後進來偷東西?」上官瑾問道。

  「這盒子上頭有我的血印,偷走也破解不了。」巫滿傲然地說道。

  喜鵲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巫滿的一舉一動。

  巫滿走到妻子身邊,撫著她的臉頰,低聲說道:「蘭兒,你終於要回到我身邊了。這回就算你的靈不回去,我也會拼了命用內力逼它們從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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