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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余宛宛    


  「你——」獨孤蘭君什麼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已經衝進他的懷裡。「師父!」喜鵲緊緊地抱他,這時候才開始知道要害怕,哇哇大叫了起來。

  「剛才有個傢伙佔用了你的身體,『他』還想殺我!好恐怖好恐怖!」

  獨孤蘭君的身軀在顫抖、雙唇哆嗦著,臉色比她還要慘白。可他抱著溫暖的她,用力呼吸著她的味道,感覺著她的氣息,體內的寒氣也就隨之漸漸地褪去。他要牢牢記住,每次一抱住她,就要想起他身為人的部分。

  「現在你知道我不愛在夜裡入睡的原因了,因為體內那個由諸多魂體積集而成的『我』,曾經殺人無數。」他低聲說道。

  喜鵲連打了幾個哆嗦,卻還是緊緊地抱著他不放。

  獨孤蘭君心窩一暖,也不願意再說起往事了,只怕她真的恐懼他。

  因為有回在海牢之上,他不堪疲累地在夜裡睡著了。醒來時,他所在的那座牢裡除了他之外,全成了屍體。

  他什麼事都不記得,只有地上殘破的屍體、被貫胸的血洞,和他滿是鮮血的身體及佈滿腥膻血肉的手腕,證明他做過什麼。

  所以,他才被送到奴隸拍賣場,因為他邪惡到甚至沒人敢殺他。

  「『他』以前不是還要從你身體爬出來嗎?現在怎麼可以直接變成你?」喜鵲邊發抖邊說道。

  「因為『他』現在的氣力遠勝於我,可以控制我的身體了。」他說。

  她聞言身子顫抖得更厲害,可雙臂卻沒有半刻鬆開他。

  第6章(2)

  獨孤蘭君知道她怕,可他也知道她怕的不是他。蒼白而絕魅的容顏飄上一抹笑容,緩緩地將臉龐埋入她的頸間。

  「如果哪天我又被控制了,你記得用今天的方式叫醒我。」他說。

  「萬一叫不醒呢?」

  「那就殺了我。」獨孤蘭君起身,從懷裡拿出一把利刃,放入她的手裡。「記得把匕首插入我胸口,左右橫切割碎我的心臟,我才會真正地死去。」

  「為什麼要這樣?」喜鵲抓著利刃,嚇到連哭都哭不出來。

  「第一刀破我的內息、第二刀讓魂體——就是今晚佔領我身體的那些東西——痛到灰飛煙滅。」他撫著她的臉龐,從她的眼神,看出她的疑惑,於是低聲說道:「我從小開始練攝魂術,攝的魂愈多、魂體的力量愈大,我的預知能力就愈強。可魂體力量愈大,我就愈不能控制自己。之前,每遇到體力不支,或是像這次因為內息不足的情況,『他』便能控制我。」

  「你不能不練這種攝魂術嗎?」她撫著他貼在她頰上的冰冷手掌,想到他的苦,她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現在就算是我不想練,我體內的魂體也不願放棄。」他緩緩低頭,額頭輕觸著她的。「我若有什麼不測,你要記得照顧自己,要投靠東方荷或梅非凡……」

  「呸呸呸!你不要詛咒自己!你不會死的!」她急得大聲嚷嚷,眼淚又再度掉了下來。

  他歎了口氣,揉揉她的發,安撫地說道:「好了,快點睡吧,一早還要趕路。」

  他握住她的手走回山洞,彎身拉平斗篷,將她安置在上頭。

  「師父,如果我抱著你睡,會不會『他』就不敢出來了?」她突然坐正起身,揪著他的手臂,激動地問道。

  他身子一僵,半天之後才緩慢說道:「我不知道。」他總不能說沒用,因為他方才正是擁著她入睡的啊?

  「那咱們試試看吧。」

  喜鵲快手推著他躺下,自己挨了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把臉往他肩上擱。

  獨孤蘭君凜著眉,全身僵直地說道:「男女授受不親。」

  「我又沒當你是男的,你也沒當我是女的啊。」喜鵲打了個哈欠,然後不舒服地扭動了下身子。「師父,你全身都是骨頭,躺起來很痛耶。下次我餵你什麼,你就吃什麼,吃胖一點啦!」

  獨孤蘭君瞪她一眼,她很快地閉上眼。

  可他望著她一臉信任的臉龐,實在沒法子入睡。

  他睡不著,害怕在他體內的魔若是醒來,會吞噬她。

  他睡不著,不知道她這樣的體質進入巫咸國,會不會有什麼狀況。

  他睡不著,認為自己應該快快送走她。

  他睡不著……

  獨孤蘭君聽著身邊平穩的呼吸,感覺她的手臂牢牢地攬抱著他。他的臉一偏,不自覺地貼著她的發側,沉沉地睡去了。

  喜鵲一踏到巫咸國的領土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一片黑壓壓的陰沉屋舍,以為會看到一片寸草不生,乾枯災荒的土地。

  可眼前這片綠油油的稻田,是怎麼回事?道路右側這片種滿了蘭花的林蔭大道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一條閃著冰藍色澤的美麗溪流,以及遠處那幾座閃著金光的尖塔宮殿,又是怎麼一回事?

  「師父,你怎麼沒告訴我巫咸國這麼美?」喜鵲原地轉了一圈,用一種喘不過氣的聲音說道。

  「因為我已經忘記它這麼美了。」他說,目光停在遠方鑲著各色琉璃的尖塔宮殿——

  那是他童年生長的地方。娘身體狀況較好之時,會趁著爹不在時,和他在宮殿裡玩捉迷藏。

  「師父,你看!這裡的溪水好乾淨,裡頭的魚一定很好吃。」她嚥了口口水。

  「這裡的溪沒有魚。」他笑著敲了下她的頭,笑她果然只想到吃。

  「師父,你看!好多蘭花,你的名字就有蘭耶。」喜鵲衝到那條蘭花大道裡,

  一眼望去全是各色不同的蘭花。

  「我娘的名字裡也有個蘭字,她最喜歡蘭花。我兒時除了蝴蝶蘭、虎斑蘭這些尋常品種之外,還有更多的蘭花品種。似乎還曾經培育過一種藍色的蘭花,可惜就只長了一季就再也不生了。」他說。

  「藍色的蘭花,真是太厲害了!師父快帶我到處走走啊。順便看看這裡有什麼好吃的。這裡的包子、饅頭和外頭的有什麼不一樣?」她扯著他衣袖,小鳥一樣地繞著他打轉。

  「餓了?」他伸手將她頰上髮絲撥回耳後,只覺得她可愛。

  喜鵲拍拍肚子,呵呵笑著對它說道:「你看,我師父很瞭解你吧。」

  「你進到這裡之後,就不要再叫我師父了。」

  「那叫什麼?」

  他握住她的下顎,定定地看入她的眼。「叫我相公吧。」

  「相……」喜鵲瞪大眼,表情像是看到雞在天上飛。「相公!」

  「如果他們以為你是我的妻子,就比較不會為難你。」他輕咳幾聲,表情不自在地說道。

  「我是你的徒弟,他們也不敢隨便動我啊。」她奇怪地看著他。

  「徒弟隨時可以被取代,但巫咸國堅守一夫一妻制,對妻子相當尊重。」他的拇指撫過她的下顎,牢牢地握住。

  「呵呵呵,呵呵呵……」她因為覺得癢,拉下他的手格格地笑著。

  「當我妻子,你這麼開心?」他攬過她的腰,將她拉到身前盯著。

  「當然啊,因為當你的妻子一定會吃得比徒弟好啊!」喜鵲開心地舉高雙臂,快步往前跑,邊跑邊往前大叫練習道:「相公相公相公!」

  獨孤蘭君這輩子從不曾想過可以擁有一個家、一個妻子、幾個孩子,然而現在看著喜鵲的背影,他突然希望他也能擁有這種對別人來說是最平凡的生活。

  喜鵲跑出蘭花大道後,才發現另一邊田梗處其實有著十來個青衣人正戴著斗笠在田中工作著。

  「你們好。」喜鵲朝他們揮揮手。

  田里的青衣人很快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回應她。

  「回來。」獨孤蘭君低聲喚道。

  喜鵲咚咚咚地又跑過蘭花大道裡,衝到他身邊。

  「你不要跟他們關係太親近,否則日後難過的人會是你。」獨孤蘭君壓低聲音

  「什麼意思?」

  獨孤蘭君雙唇緊抿地看著她,還是不忍心告訴她關於巫咸國內祭人一事,於是便改口問道:「你中午要吃什麼?」

  喜鵲神情一震,馬上嚥了口水,立刻開始思考起這個很嚴重的問題。中午要吃什麼啊!

  她安靜地跟在獨孤蘭君身邊,默默地往前走,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抬頭,興奮地扯住他的手臂說道:「我要吃很多。」

  他一挑眉,告訴自己,幸好他沒冀望她會按照常理回答問題。

  「這裡是『祭族』居住的地方,再往裡頭走,過了一座城門後,就是巫城,那是『巫族』居住的地方。」他指著前方說道。

  「那我們住哪?」

  「我們一進城,就會有人替我們安排住所的。因為我們一進巫山結界時,國內的巫師就應該都知情了。還有,你千萬別跟任何人提到你手臂上的血滴印記,還有你是『血嬰』一事,知道嗎?」他嚴肅地看著她。

  「知道,你說過一百遍了。」她無奈地繼續點頭。

  他敲了下她的腦袋以後,領著她走出蘭花大道,直接和蘭花田里的人打了個照面。

  「各位辛苦了。」喜鵲忘了他的交代,再度朝著「祭族」的人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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