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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葉雙    


  其實,她早就知道兒子的一顆心全在蕭多璽的身上,可柳輕煙就是不懂,那個貪圖富貴的女人究竟有啥好的,又有哪一丁點兒可以跟她率真可人的媳婦兒比。

  偏偏,她這個笨兒子就跟鬼遮眼似的,只覺得蕭多璽樣樣都好,甚至心甘情願為她投身官場。

  兒子明明就聰明幹練,可一遇著感情事,就活像個白癡似的,跟他的爹完全沒有兩樣。

  驀地,柳輕煙想起以往和親妾夫婿的情海波折,她沒好氣地嗔視聶雲天,愛妻的聶雲天怎會瞧不出妻子眸中的怨懟,一伸手便輕拍著柳輕煙的薄膀,安撫意味十足濃厚。

  「我……」面對娘親的質問,向來辯才無礙的聶紫相頓時無言。

  看來,他是得想個法子同柴書南道歉。

  是他小覷了她,她其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一無是處,只是他從來不願認真看待她。

  聶紫相滿心的愧疚,沒來由的,他只想好好地同她說說話。

  在歉然地望了爹娘一眼之後,聶紫相轉身就要走人。

  眼見兒子那心急如焚的模樣,柳輕煙感到一陣欣慰。

  他這個笨兒子,終於像是有點兒開竅了。

  「我說你啊,別總以為南兒會永遠停在哪兒等你,若有一天她鐵了心,不願再等你回頭,只怕你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閒閒涼涼的一句,是威脅也是鼓勵,但聶紫相卻沒再做聲,那抹堅毅的身影在轉瞬間已經消失無蹤。

  「我說你這個當爹的,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啊?」

  怨嗔的眼神直直勾住聶雲天,瞧他那一臉官威,柳輕煙的纖纖細指不滿地在丈夫胸膛上重重點著。

  他這個孩子的爹啊,城府較他那個傻兒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盡將一切的事兒都看在眼底,可卻是個十足的悶葫蘆,寧願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兒子在廣海浮沉好幾年,硬是一聲不吭。

  「說啥,相兒若是自己看不開,那苦果也得他自己嘗。」

  聶雲天心裡明白,兒子已經好幾年都不曾為任何的女人動過心。

  他也知道,其實璽貴妃近來在後宮動作頻仍,兒子也總是被牽著鼻子走,一顆心還為璽貴妃牽掛著。

  再這麼下去,如若有朝一日,兩人的過往傳到皇上耳裡去,那麼不論是對聶家,還是對兒子,都不是件好事。

  他現在只希望,聶紫相能夠迷途知返,否則……

  聶雲天將愛妻攬進懷裡,那幾乎讓人透不過氣的擁抱讓柳輕煙忍不住嬌嗔一聲,但仍是順從地偎進他那厚實的胸膛中。

  「我說,你這個做爹的,瞧戲瞧了那麼多年,是該做點什麼了吧?」

  「我……」

  面對嬌妻的索求,聶雲天無可、無不可地挑了挑眉眼,柳輕煙已經懂得了他的索討。

  成熟且風華絕代的容顏紅暈滿佈,輕輕地點了點頭。

  罷了,就算再幫她的傻兒子一回吧!

  要知道,她這個夫婿向來深謀遠慮,敦厚的外表之下,其實有著一顆最縝密的心思。

  只要他願意出馬,她相信終究能助聶紫相早日看清事情的真相。

  人呢?又不見了!

  聶紫相才踏進那空空如也的屋子,臉色倏地鐵青。

  不是還病懨懨的?怎麼這會兒又消失不見?

  她一定要那麼不受拘束嗎?

  聶紫相的一顆心,突地為那他總視為無物的女人波動著。

  他利眼一掃,便瞧見門外那一臉惴惴不安,恍若心中積壓千言卻無語的蕊兒。

  察覺蕊兒探頭探腦、欲言又止的模樣,聶紫相內心油然升起一絲不妙。

  「你,進來!」

  發現異樣的聶紫相毫不猶豫地伸指欽點,在他的命令下,蕊兒苦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踱進房。

  該說嗎?

  能說嗎?

  直覺告訴蕊兒,如果還想要自己的小命,最好就聽少夫人的,啥都別說。

  可是——要真的不說,若牛子闖出什麼亂子,她就是有十備命也不夠賠啊そ蕊兒一面猶豫著,一面低著頭,不想在還沒想出周全之策時,面對聶紫相那雙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眸子。

  「你主子呢?」

  「我……她……那……」蕊兒那吞吐的模樣更暴露她的心虛。

  聶紫相銳眼一瞇,即使聲不揚、氣不怒,已讓人感受到十足的殺氣。

  他此刻想起柴書南為了賭一口氣,可以光著身子昂然地從他眼前走過,那女人骨血裡有著一股傲氣,不容他人摧折想到這裡,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更盛,腦海也跟著閃過一個念頭。

  那女人該不會……

  聶紫相靈光一閃,決定套套蕊兒的話。

  「皇宮大院可不是一般老百姓有機會一探究竟的,怎麼不也跟著少夫人去見識見識?」

  「小的怎敢,一個弄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少夫人不怕,是因為想為少爺做些事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出了口,蕊兒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上血色盡褪,一雙眸子盛滿惶恐。

  該死的,她怎麼這麼好騙啊!

  少夫人千交代、萬交代,要她不准說的。

  「晰」的一聲,聶紫相一掌重重擊在身旁的几案上,轉眼間成了一堆廢材。

  蕊兒見狀,心一悸,一雙腿也跟著軟了。

  虎目能瞪,向來沉穩自若的聶紫相只覺得自個兒手心發癢,恨不得隨手捉個人來祭他的怒氣。

  「什麼時候去的?」

  「今晨。」

  「她一個人如何進宮?」皇宮大內不比尋常,並非尋常人能隨意進出的。

  就算硬闖,宮內外也有數以千計的禁衛軍,他倒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進宮的。

  「她……她……」

  面對少爺的質問,蕊兒抖得只差沒皎桌自己的舌頭,但偏偏狀似修羅的人毫無自覺,往前踏了一步,讓蕊兒整個人嚇得癱軟在地。

  為了保住自個兒的小命,蕊兒當下很沒義氣地說道:「少夫人昨夜進書房偷少爺進宮的令牌。」

  有了那張令牌,自然可以通行無阻。

  那該死的女人,這般貿然進宮,要是被人當成刺客,就是有幾百條命也不夠她死。

  懸著一顆心的聶紫相猛地往門外衝去,被遺忘的蕊兒自是萬般慶幸。

  還好,方才少爺那盛怒的模樣,活像隨時會要桌她的小命一般。

  但……說也奇怪,少爺不是從不在乎少夫人做什麼事,甚至幾乎不曾踏足少夫人的院落嗎?

  第7章(1)

  春梅點點,在寒冽的初春綻放,未融盡的雪白之中,更顯朱紅艷麗。

  蕭多璽身著華服端坐,探手捻來一塊素糕,身後的宮女隨即利落地送上一碗頂級碧螺春。

  濃郁茶香配上順口素糕,美好滋味竟也讓身為貴妃的蕭多璽滿意地閉了閉眼。

  「環兒,去取些銀兩,打賞御膳房裡的廚子。」

  身在宮中,蕭多璽向來知道要怎麼讓自己過得更好,下人對她來說永遠不僅僅是下人。凡是人,都可以是顆棋子,只要運用得當,就算是顆小小的棋子,也能替她立下大功。

  在這後宮,任何人皆是不能信任,唯有心狠手辣才能自保,只要是可利用之人,便納為已用,而這次,她藉著柔弱之姿,還有體內的毒物此等誆言詐語,更是獲得皇上的憐借。

  交代完後,蕭多璽再眺目,望著遠方點點紅梅,腦海裡兜轉的全是聶紫相不知是否能替她找著那能治人不孕的女大夫。

  她其實心知肚明,皇上的寵愛宛若來去的潮水,要想永遠在皇上心裡佔有一席之地,除非懷下龍種。

  可偏偏……她年少時不懂事,被府中一名長工蠱惑心神,還懷了胎,雖說後來被她爹發現,硬是打去孽胎,但卻也種下惡果。

  雖然憑恃爹的財勢,她買通宮中驗身的嬤嬤,順利進宮成妃,可是一直無法懷有身孕的她,相信很快也會讓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皇上給遺忘。

  所以她想起聶紫相,他的猶未忘情,能成為讓她在宮中立足的最佳棋子。

  蕭多璽被精緻描繪的艷唇微微向上勾起,聽說城南的女神醫有著一身極佳的醫術,饒是將死之人,炅要一息尚存,她便能同閻王搶人。

  她相信,只要找著她,必定能夠順利產下子嗣,憑著龍子母儀天下。

  愈想,她就愈發得意,一抹自得的笑容將她襯得更加美艷動人……

  就是她嗎?

  雪梅底下,一身貴氣裝扮的女人,就是璽貴妃嗎?

  好眼熟……

  即使遠遠看著,但柴書南就是覺得眼前的女人,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啊,那幅仕女圖!

  眼前的美人兒,不活脫脫像打那幅畫裡走出來的嗎?

  不只是人像,就連景色也簡直是一模一樣。

  柴書南知道她是璽貴妃,因為方纔她持令進宮,便差點兒在這偌大的皇城之中迷了路,要不是遇著一個好心的宮人,指引她來到這兒,那宮人才要開口通報,卻讓她塞了幾兩銀子打發了。

  她雖不知道聶紫相為何珍藏璽貴妃的畫像,但身為一個女人,對於這種事向來有著敏銳的直覺。

  望著那嬌美的身段,她忍不住想,那女人就是自己一直走不進聶紫相心裡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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