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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艾佟    


  「吉兒,琉璃離開之前跟你說了什麼?」

  「她叫我等大當家來找她時,再把這封信交給大當家。」每天將這封信揣在懷裡,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很想快一點把這差事辦了,可是琉璃千交代萬囑咐,大當家來了,才可以把書信交出來。

  「除了這封信,她還說了什麼?」

  「她要我照顧小姐,她說府裡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伺候小姐。」

  「難道她沒有交代為何離開,要去哪兒嗎?」

  「她要找雲爺。」

  她要找雲璩風?這是為何?他不是向她承諾,他一定會找到雲璩風嗎?她不相信他是真心想找到雲璩風嗎?難道她以為他還對雲璩風懷恨在心嗎?她看不見他的心嗎?她怎麼可以如此不在乎的捨下他?

  怪不得離去之前,她一一跟他算賬,原來是在向他道別!

  手上的書信揉成一團,蔚如皓教自個兒冷靜下來。她對莫家小姐的事必定誤解了,她是他的妻子,他已經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絕不容許她捨下他。

  「她上哪兒找雲璩風?」

  「我也不清楚,我問了,她說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雲爺,我很不放心,這樣漫無目的找,若是永遠找不到,那可怎麼辦?她說相信自個兒一定找得到,看樣子好像知道上哪兒可以找得到雲爺。」

  他都知道上哪兒追查雲璩風的下落,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你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去找雲璩風?」

  「她不讓我跟著,說我連保護自個兒的能力都沒有,跟在身邊只會給她添麻煩,而且有藍爺在,她不會有事。」若非知道琉璃是跟著藍爺的車隊,就算她是個一無用處的笨丫頭,她還是會堅持跟在琉璃的身邊。

  「藍玉鳴隨她一起去找雲璩風?」眉頭瞬間打上好幾個結,蔚如皓的胸口已經漲滿酸溜溜的醋意。

  「不是,她是跟著莫家鏢局的車隊,藍爺是負責押鏢的人。」

  「你確定她是跟著莫家鏢局的車隊?」

  她很用力的點點頭。「藍爺派人送來口信,指示何時何日莫家鏢局的車隊會經過正城門,琉璃就是收到口信之後,才收拾行囊的。」

  蔚如皓微微側過頭對身邊的人道:「武彬,聽見了嗎?」

  「是,小的立刻上莫家莊打探消息。」武彬轉眼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大哥哥會將嫂子找回來是嗎?」蔚如月滿懷期待的撲過去拽住他的衣袖問。

  「她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讓她流落在外。」是的,她是他的妻子,今生今世他只認她這個妻子!

  第8章(1)

  湘州府是南方經濟重鎮,店舖館樓星羅棋布不難想像,不過這兒最引以為傲的卻是湖光山色,而最教文人遊客流連忘返之處是西郊的長堤湖,湖邊有一座鵲橋,每逢花朝節。人們外出遊玩賞花的日子,橋上盛況空前。

  陽光明媚之時,長堤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總是點綴著各式畫舫、遊艇。青山楊柳,倒影湖中,如入仙境。湖面的畫舫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相同的是精工巧造,舫上四周雕樑畫棟,行如平地。遊湖吟詩,扶琴作畫。情悠悠,意濃濃,隱隱笙歌處處隨。

  雲琉璃卻無視這兒的湖光山色,每天從日出到日落,只做一件事情——拿著雲璩風的畫像四處向人詢問。

  離開皇城至今快一個月了,一開始,她只懂得傻傻等待,可是想著哥哥從高高的懸崖掉下來,若真能保住命,也一定傷及某個地方,譬如雙腳受傷,暫時不便於行,或者傷及腦子,不記得自個兒是誰。如此一來,即使身在湘州府,他也不會找上仁心堂,投靠師伯。

  所以,她必須主動出擊,於是畫下哥哥的畫像,拿著畫像四處打探,若是有人見過哥哥,她就可以尋到他的下落。

  「琉璃,坐下來歇會兒吧。」藍玉鳴拉著她進了一座茶棚,向小販各要了一碗茶解渴。

  「玉哥哥,我在仁心堂住得很習慣,賀叔、蓮姨也很疼愛我,你可以放心回皇城了。」莫家鏢局其他師兄弟都回皇城了,只有他還留在這兒陪她,她知道是因為他放心不下,可是,總不能為了她誤了正事。

  「你真的決定留在這兒等璩風出現嗎?」

  「我會等到哥哥出現為止。」

  「若他一直不出現呢?」他不像她信心滿滿,他瞭解璩風,若是平安無事,不可能至今沒有現身,可想而知,他必定有不能現身的理由,至於什麼理由,這一點教他非常憂心掛慮。

  「我就一直在這兒等下去。」除了這兒,眼前她也無處可去了。

  歎了聲氣,藍玉鳴終於提起不願意觸及的人。「蔚如皓怎麼辦?」從皇城來到這兒,這一路上他看得很明白,她的心始終留在皇城,懸掛在蔚如皓身上。

  一怔,雲琉璃狀似不在意的一笑。「蔚大當家會過得很好。」

  「可是,你過得不好。」坦白說,他不願意承認她心心唸唸忘不了蔚如皓,蔚如皓是將她從他身邊帶走的人,可是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為難自己,明明不開心,卻要強顏歡笑。

  「……哥哥至今下落不明,我當然不好過。」

  「不是,你是為了蔚如皓。」

  「……他待我極好,若是毫無牽掛,那我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這是她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相信隨著時間過去,她會漸漸將他放下。

  「你沒發覺嗎?這一路上,你不時拿出一支金簪傻傻的看著,送你那支金簪的人是不是蔚如皓?」

  「……」雲琉璃不是沒發現,而是情不自禁,每次看著那支金簪,她就會想起他為她插上金簪的溫柔,那一刻的溫柔,至今還教她悸動。

  「你還是跟我回皇城,只要璩風來到仁心堂,賀叔一定會派人通知你。」

  一頓,她還是坦白道:「我不回皇城了。」

  藍玉鳴聞言一驚。「為何這麼說?」

  「當初應該嫁進蔚家的原本就是小姐,而不是我。」

  「可小姐愛慕的人是璩風,蔚如皓迎娶的人是你。」

  「小姐如今只是一個無法言語的病人,哥哥生死未卜,蔚大當家是小姐最好的歸宿。」她知道應該幫哥哥守住小姐,可是卻又無法漠視內心的渴望——她渴望蔚如皓得到幸福。

  「那你呢?」

  「……琉璃可以自個兒過得很好。」她堅定的揚起微笑。

  「琉璃真是個傻丫頭!」這就是琉璃,寧可自個兒受委屈。

  她很傻嗎?也許吧,可是看著他的心為另外一個人牽掛,那不是更傻嗎?她不過是在「傻」和「更傻」之間做了最好的選擇,這樣的傻應該不會太傻……是啊,她是這麼告訴自己,這樣就可以舍下了。

  當他們坐在茶棚歇腳的時候,在這條湘洲府最中心的十字街的另一端,蔚如皓在販售珠翠髮簪的攤子前面停下腳步,眼前頓時浮現他和琉璃逛夜市的情景,看著她愛不釋手,好像恨不得把那些髮簪步搖全插在髮髻上,可卻固執的不願意回頭向他求救,她就是這麼倔強!

  他知道她有多喜歡他送給她的金簪,只要綰上髮髻,她一定會戴上那支金簪。

  雖然生氣她狠心捨下他,可是平心靜氣之後,他漸漸可以明白她的心情。莫香靈無法言語,雲璩風又下落不明,既然當初與他訂親的人是莫香靈,她只好將莫香靈托付給他。

  琉璃是個傻瓜,她只想著莫香靈,那她自個兒呢?儘管她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看得出來她對他的情意有多深,她並不是真心想捨下他。

  「大當家,畫卷還是交給我,我去問問那家布莊的人是否見過少夫人。」武彬低聲在他耳邊道。

  幽幽的回過神,他終於交出始終不肯離身的畫軸。

  武彬隨即進了布莊,過了一會兒,又回到他身邊,低聲將手上的畫卷歸還。

  「那家布莊的人也沒見過少夫人。」

  「她在這兒,就一定找得到她。」他在眾多的髮簪飾品當中挑了一對晶瑩剔透的珠子串成的耳環,請小販幫他包起來。

  「小的以為尋人一事還是交給三當家的人,他們比較清楚這兒的街道巷弄。」

  這是實話,湘洲府有幾十條大街,幾百條小巷,都是人煙稠集,金粉樓台,若不是熟門熟路,還真搞不清楚東西南北。

  略一沉吟,蔚如皓點頭應允,來了好幾天,因為捨不得將手上這幅畫卷交給他人,他總是自個兒帶著武彬和赫連上街打探,可是至今毫無進展。

  「大當家,時候不早了,還是回府吧。」

  點點頭,他走向停在街旁的馬車,赫連立刻跳下駕駛座,打開車門,他坐上馬車,車門一關,馬車踢踢踏踏緩緩前行。他不自覺的又展開畫卷,撩開車簾,讓車窗外的亮光照清楚畫捲上的人兒,那宛如仙子般的人兒教人癡迷。

  長指輕輕撫過畫上的仙子,他柔聲呢喃,「琉璃,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你究竟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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