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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月光石    


  ***

  熱浪來襲的一周,滯悶的空氣籠罩整座城市。

  巴黎大部分的上班族早已開始放長假,他們大多選擇出城,旅行外地放鬆心情。

  上一周,塞納河河岸旁鋪起細粒的白色沙灘,沙灘上豎立著一棵棵南國風味的椰子樹,還有色彩艷麗的遮陽棚,天氣晴得河岸邊到處可見做日光浴的民眾。

  顏詠青打工的商店地塞納河南岸蒙帕拿斯區,平時來店裡消費的幾乎都是觀光客。顏詠青的老闆叫艾琳,一個三十歲的單身女人,有著法國人纖細高挑的身材,擅長製作手工香精蠟燭和巧克力。

  早晨,在巴班十字路口下車,顏詠青不是遇到一個男人,而是她挑選花的時候,男人的項鏈勾到她戴的耳機線。

  天氣晴朗,人潮擁擠的夏日街道,顏詠青和侯歇從相反方向而來,不在台北這樣的用餐時間算是有些晚了,在巴黎這樣的時間卻很恰當。

  巴黎的緯度比台灣高,夏天太陽落入地平線的時間更遲一些,九點、十點之後天空扔然透光明亮。在巴黎,大家習慣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吃晚餐,邊吃邊聊,吃完正餐還會享用餐後酒及甜點,晚餐結束的時間大概都快接近子夜,許多人會輕鬆散步在街道上,微醺中有淺白色的月光相伴回家。

  晚餐時分,雋安靜地聽顏詠青回憶往事。她是在高二即將升高三的暑假認識關楠星,兩人是在舞會上透過朋友介紹認識的。那時她迷戀網球,放假期間幾乎都待在朋友家開設的俱樂部打網球,再網球對關楠星來說是拿說的強項。

  顏詠青在國中的時候為了從普通班轉到美術班多讀了一年,高二升高三的那年暑假,她快滿二十歲;關楠星則大她兩歲,他擁有台、美雙國籍,在紐約讀美術大學,只剩一年就要畢業,那年他是趁暑假期間回台灣度假。

  顏詠青和關楠星可以說是一見鍾情,一開始關楠星借口教她打網球,到最後整個暑假他們幾乎天天膩在一起。

  顏詠青握著刀叉的雙手微微顫抖,面前美味的菲力牛排幾乎沒動過,往事歷歷在目,如夢又如煙。

  時光流逝,在孤單度過這麼多年之後,她對他的聲音、他的碰觸、呵在頸邊的呼吸、以及他的氣味,似乎從未遺忘。那年潮濕炎熱的台灣夏季,他在網球場打球胸口汗濕的模樣,休息時間他們喝著冰涼的可樂,周圍的氛圍總是充滿青春的喧嘩和歡笑……

  一幕幕,在她心底無聲上演。

  第1章(2)

  顏詠青斜睨著雋,感到眼眶微微地濕熱。她說到一半忽然停頓下來,深呼吸好幾口氣,決定跳過那些瑣碎甜蜜的細節,直接說出關鍵的重點。

  雋看她一眼,她的表情像是在強忍,雋捨不得她繼續說下去,截斷她的話說:「別再說下去了,我可以猜到接下來你和他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衝動之下結婚,他卻後悔了,他拋棄你,對嗎?」

  「差不多是這樣。」顏詠青微頷首,算是同意他的說法。

  他們被愛情沖昏頭,在雙方父母反對不交往尤其是顏詠青的父母反對最是強烈。然而家長愈反對他們兩個,卻只讓他們愈叛逆,終究不顧一切在她滿二十歲的那個月,到法院公證結婚。

  沒多久,關楠星就後悔了,他沒有留下任何訊息突然離開她,回到美國繼續唸書。

  「結婚維持多久?」雋問。

  「一個月。」

  「這麼短!」雋震驚地望著她,直快地說:「這樣的男人你有什麼好期待的?」

  「我沒有對他有任何期待。」顏詠青辯解著。「我只是沒辦法對其他們放感情。當時我被他傷的太重。」

  「都過這麼久了,二十歲結婚,到現在你也二十七歲了,你還沒忘了他嗎?」雋感到不可思議。

  顏詠青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臉色慘白垂下眼。

  「我知道我看起來像個傻瓜,但當時我太年輕了,沒有顧慮到這麼多。」

  「現在呢?你跟他不會一直沒離婚吧?」雋焦躁起來,急著問她。

  顏詠青欲言又止,無可奈何說:「我是想離婚,也寄過離婚協議書給他,但是他沒有給我任何回應。」

  「結果呢?」

  「這件事一直拖著,到現在還沒解決。」

  「當時你應該未成年吧?可以告他誘拐未成年少女。這樣的婚姻沒經過家長同意是無效的,你可以去找律師,總有辦法解決。」雋語氣激動起來。

  顏詠青微擰眉,自嘲說:「我當時滿二十歲了。我們就是在我滿二十歲的隔天結婚,他說要把結婚證書送我當生日禮物。現在聽起來真是諷刺。可是如果你問我當時的想法,我不得不承認結婚的瞬間我感到很幸福。」

  「我真想看一看那傢伙長什麼模樣,竟可以把你迷得團團轉。」雋不免忿忿不平,想起什麼,忽然問:「你說他叫關楠星,該不會是Dear的老闆吧?」

  「嗯,是他沒錯。」

  「他資產可觀,光是股價就高得令人咋舌,離婚的時候記得向他要贍養費。」雋實際地規勸道。

  「錢的事我連想都沒想過,那不在我考量的範圍。」顏詠青看著面前的美食卻失去胃口,她說:「抱歉,我到外面透透氣再回來。」

  她忽然受不了咖啡館內溫馨歡樂的氣氛,渴望到戶外呼吸新鮮的空氣。

  她放下餐具,跑到屋外,站在屋簷下發怔。

  咖啡館昏黃的光線從琉璃窗透射至戶外,顏詠青獨自一個人站在街道邊安靜的沉思。回溯往事絕對是一種錯誤,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感到任何疼痛,以為自己可以輕輕放下。

  其實,她最無法釋懷的,是他何以一聲不響地離開,留下她獨自忍受那種沒有答案的煎熬。偏偏那時她太年輕,無法理解愛情的複雜懷,如火焰般的孤注一擲的結果,換來的卻是徹底心碎和崩潰。

  凝視對街旁若無人在熱吻的情侶。現在的顏詠青變得對愛情異常冷感,多年來,她不再因被愛而感動,更糟的是,她失去愛人的能力,無法體會愛上一個人的悸動。

  如果不是雋提到結婚,她甚至不願回想這段疼痛難堪的記憶。

  顏詠青再度進入咖啡館,雋和她極有默契地換了話題,她慧黠地笑著,寧願和雋天馬行空聊著那些可能永遠不會實現的夢想,也不願意再聊起關楠星或是任何愛情的話題。

  有關愛情,她已經是個破產的失敗者,她在二十歲的那年夏天就把所有的籌碼一次全梭,慘敗輸光。

  第2章(1)

  黃昏的光線,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橫直的光影。

  剛起床沐浴,侯歇光裸著上半身,拉開百葉窗,讓稍微刺眼的西曬光線完全照進室內。窗外隔著一條小巷的對面,是一間可以容納三十人的繪畫教室。

  侯歇的住處在蒙帕拿斯區,離著名的畫家莫迪裡安尼舊址只有一條街的距離。當初選在這裡租屋是有原因的,因其靠進巴班十字路口,步行約十分鐘就可以到達。不用說,他的住處離顏詠青打工的巧克力店更是近得只有三四條巷弄的距離。

  搬到這裡兩個月,他經常在附近的咖啡館,要不就是在街上,遠遠地看著顏詠青在巴班十字路口附進走過。他們不曾再偶遇或是擦肩而過,他必須格外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腳步,維持兩人的距離。

  上次和她在花攤前偶遇,是他太貧心。

  和她生活在相同的國家、同一座城市、周塊街區已經非常奢侈。一開始他只想遠遠望著她,不想去驚擾她的生活,但隨著時間愈久,他開始焦躁不安,開始不甘心只是看著她,他要和她面對面,他要聽到她的聲音,清楚看到她美麗的眼睛裡有自己的身影。

  那次在攤前買花雖是偶遇,但侯歇分明知曉巴班十字路口是顏詠青每天早晨打工必經之路。當她碰觸他手臂的瞬間,他的心臟彷彿停止跳動,已過了好些天,到現在他還是忘不了那無法解釋的強烈悸動。

  雖然表面看不出他的情緒,當她說認錯人的那一刻,他在鬆口氣的片刻,卻有著更深沉的失落。

  不能怪顏詠青認不出他,原來的五官特徵已從他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全新的面孔。

  就連他自己也花了整整一年才漸漸習慣鏡中那張陌生的新臉。每次凝視鏡中的自己,他總有著強烈的悲傷和困惑;然而,他也明白,自己其實算是幸運的了,他必須學著感激當初願意捐贈臉部器官的匿名者。

  過去的關楠星有深邃的雙眼和非常明顯的雙眼皮,如今卻變成細長的單眼皮。他的鼻子

  下巴和顴骨的形狀也和以前完全不同,雙頰更消瘦一點。整體而言,過去的關楠星長的比較黃俊帥氣,現在的改變遠不及內在的變異。

  在他內心深處,時尚設計師關楠星已經完全死去。這些日子,雷健一直和他有聯絡,他通知他當初破壞車子安全系統的歹徒已經被警方抓到了。當初警方推斷主謀極有可能是遠在美國的伯父,然而一切只是推斷,根本無法進一步追查到伯你具體犯罪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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