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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唐絹 恩美又說:「小的在家鄉的父親就老這樣犯疼,所以王爺還是吃些東西吧。」 解英徐緩的吐了煙,牽起微笑,隔著煙霧看向恩美。 「說到家鄉嘛,那咱們就來談談妳的家鄉,如何?」他說得、笑得都很可親。 「喔,好啊。」主人願意和下人談話,下人能有什麼意見? 「妳是哪裡人?」他問。 「王爺,小的是羅州人士。」羅州是位於南邊、離京畿有百里之遙,專門出產羅織的州郡。 「哦?」解英狀似很有興趣知道她的身世,雙眼專注地盯著她。「家裡父母健在嗎?幾個兄弟姊妹?」 「嗯,健在。一個姊姊出嫁了,家裡還有一雙弟妹要養。」 「哦,過得好不好呢?」他又問。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很尋常,可恩美聽完卻一愣,沒有馬上回話。 解英覺得奇怪,偏著頭,又問了一次。「怎麼?過得不好嗎?」 恩美的反應讓他起疑,因此他更仔細的端詳眼前這個小女婢。 第一次在那條廊道上看到她時,他只覺得她很普通,普通到把她丟到一群下人裡面,便再也認不出她了。 何況,那時他有氣,看到廊道上竟然有污穢腐爛的葉子,天性中的潔癖讓他青筋暗自跳動,這個小女婢便成為他發洩脾氣,還有打掃用的工具了。 可方纔,她三番兩次的勸他,要吃些東西墊墊底,抽煙才不會犯胃痛…… 這個殷殷叮嚀的聲音,讓他起了反應。 這心裡的反應是什麼?除了不耐煩、有些驚訝外,其餘的,他說不太上來。 他只知道得多看她幾眼、瞧瞧她長什麼樣子,所以就多問了她一些事。 這時解英才發現,這姑娘生得真是嬌小,站在他旁邊,或許還不及他的胸口;尤其當她拿著比她肩膀還寬的食案,無辜的站在那裡時,更顯出她的渺小,好像一個小孩似的。 而她的相貌,在看慣天姿國色的他的眼裡,卻是一種反璞的淡雅、清新──當然,若把她丟到一群嬪妃裡,她要出頭天,可是很難的。 但在這個當下,在這個他有些心悶的時候,沒上什麼妝的她,以最純真自然的面貌示人,卻讓他感受到一股很強烈、很扎實的真實感;這種真實感,讓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卻也因此更加確定,她面對問題時的遲疑有蹊蹺。 遲遲得不到回答,解英挪了挪身子,以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說:「有這麼難回答嗎?嗯?」 「呃……王爺……」恩美看起來想說什麼,可是又不敢說。 解英對她這拖拉不乾脆的樣子有些不耐,但他只是笑得更加親切。 他揮揮手。「算了,我不該過問私事,是我不對。」 恩美臉色一僵,好像被人推開似的尷尬。她趕緊開口、緩和氣氛。「不、不,其實也沒什麼,他、他們過得很好……」那個「好」字,她說得很小聲。 「好就好。」解英彈了彈煙灰,想了想,嘴唇得意的一勾,看著恩美又問:「家鄉……有沒有男人,在等妳回去啊?」 「啊?」對這問題,恩美沒防備。「什、什麼?」 解英打從心裡笑了出來。看這姑娘紅著臉、小小的慌張,還真舒坦,因為他知道,這是很真實的反應,沒有任何偽裝。方纔的不耐消除了,他提起興致,進一步說明。「所謂的男人呢,就是等著跟妳結親的男人啊,懂嗎?」 「呃,這個……也算有吧。」住在隔壁的阿牛,和她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老手牽手說以後要娶她,兩人要永遠在一起喔……雖然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不過也算發生過吧!想想還真羞,所以恩美便紅著臉這麼回答了。 解英看著她那紅通通的臉頰,笑得更是開朗。「可是啊,盲子,我要告訴妳一句實話。」 「喔,王爺請講。」恩美回神。至於王爺一直叫她盲子、盲子的,她不想再更正了,或許這種大忙人要忙的事太多,所以很難記得人的名字。 「雖然這裡不過是王府,不過……進來做事的下人,其實跟宮裡的宮女沒有兩樣喔。」解英笑咪咪。 「咦?」什麼意思? 「宮女一旦入宮,除非做錯事被遣返回鄉,否則,一輩子都要關在宮裡,服侍主子,到死為止。」解英摸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悠哉的說:「這裡,也差不多。」 「什、什麼?真的?等等,這跟家宰說的不一樣啊!家宰說這裡是聘雇關係,不是買斷的呀!」 「真是可惜啊,盲子。」解英笑得露出好看整齊的白牙。「在家鄉有了要好的男人,卻不能回去了,怎麼辦?」 「這、這個……」恩美答不上話。 「不過,在這裡也有好處。」解英說得滿不在乎。「這裡多的是可以攀權附貴的機會,或許才這麼一眨眼,妳隔天就成了誰家的嬪妃了,妳說是不是?」 恩美當然聽得出來,這話有多麼諷刺人。 她皺著眉頭,心裡盤算著某件事。 「其實我還算喜歡妳,妳一會兒出去同家宰說,以後我由妳服侍。」解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傷人,仍逕自說下去。「這算是妳方才關心我的謝禮。」 恩美抿著唇,良久,才說:「謝王爺。」 「妳留下一碟點心給我吧。」解英說:「或許妳說得對,抽煙時,胃裡不墊墊東西,很容易傷胃。」 恩美依言,給他留下一盤點心。 「退下吧,去忙妳的。」解英淡淡的說,懶洋洋的躺回長椅上,不再多看她。 恩美點頭,默默的退下;在門外,她深深吸了口氣,面露堅定。 她這堅定的表情,與方纔那糊塗又天真的模樣,簡直天壤之別。 這個男人,真是有些討人厭…… 她想。 只有這麼做,才可以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悶死人的窘境。 第2章(1) 今日的早朝,氣氛異常緊繃詭異。 解英難得將怒氣表現在他那張英挺完美的臉上,以往他都是一笑置之的。 皇帝因病無法上朝,太子也尚未透過正式典禮登基,況且他年僅五歲,怎麼也登不上這朝堂主持大局;因此這段日子的早朝,都是由肅能親王、幾名老臣,還有總是坐在簾幕後的森妃進行的。 今日的爭執,讓解英更加明白,這個國家,不可以被森妃還有這群老臣奪去。 「所以,李尚書是認為,萬萬不能撥這筆款項,給工部與和州治水了?」解英冷著臉、搖著扇,聲音完全沒有起伏。 「老臣已說過,和州州官是王爺人馬,王爺太過輕信這批佞臣了。不知王爺是否還記得,前陣子,這批州官爆出虧空府庫的醜事?要是這筆款子撥下去,不是治水,而是用作他途,比如說,擴充軍備……您說,這事豈不傷朝廷顏面?」 解英微皺眉頭。擴充軍備?他在暗示,自己會在外州建立軍隊,反抗中央? 他把身旁几子上的奏折拿起,站了起來,來到那老臣面前。 「這些折子,是垂江週遭的城鎮地方官上遞的災報,不是那批安處州城的州官寫的。身處危機,一字不假,刻不容緩,李尚書,你自己看清楚。」 老臣卻撇開了頭。「誰知這批地方官,是否也是王爺您的人馬?」 解英瞠大眼,瞪著那老臣。 在場的人都冒著冷汗,甚至覺得解英下一刻,就要把這老臣給碎屍萬段。 「是某人教你這麼做的,是嗎?」解英勾唇冷笑。 「您在說什麼?」老臣挑眉,裝傻。 解英又拿著這些奏折,來到大堂中央,他上了幾步階梯,一旁的衛士趕緊將他攔下;他也不反抗,只是對著上頭那垂掛著簾子的座位說:「娘娘,請您看清楚,國土已經被洪水侵蝕到什麼地步。」 大堂安靜,兩股力量在寂靜中互相對峙。 最後,簾幕後幽幽傳來聲音。「沒想到,妾身也能看到,肅能親王這般失態的時候;妾身還以為,親王的臉永遠都是微笑的。」 解英面無表情。 「奏折對真相毫無益處。」簾幕後的人說:「不如派遣一支人馬,親自到和州勘查,若奏報屬實,立馬給款。」 「娘娘英明。」大部分的臣子連忙附和。 在一片唱和聲中,解英依然巍巍不動,臉色不見慌張,只有冰冷。 他很清楚,國家,絕對不可以交給這個女人。 「好。」他說:「你們慢慢查。」 解英把這批折子丟下,下了階梯,氣勢洶洶的離開。 他的冷峻,連衛士都不敢攔他。 回府後,解英就將自己關在寢殿裡,不梳洗、不更衣,也不吃東西。 沒有人敢進去打擾他。 「王爺今天不知在朝堂上受了什麼氣,連笑都懶得笑哩。」家宰在廚室前的院子,聊天似的談起。 恩美正搬來一隻沉沉的麻布袋,經過時,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