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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宋雨桐 這男人……是存心折磨她來著。聽他這樣說,她哪還吞得下一口飯呢? 就在駱席安哀怨地看著眼前這溫柔淡定的男人,為他那唇角的微笑心思浮動著怦然與不安的同時,她卻聽見一句足以嚇死她半條命的話——「聽說你愛我。」南東爵直言不諱地道。 駱席安瞪大了眼,身子不禁顫抖起來,她瞬也不瞬地看著他,想說話,卻像是找不到舌頭般。 「怎麼,敢愛卻不敢承認嗎?有膽子愛我,卻沒膽子說嗎?」他的笑,還是那麼溫柔,可是溫柔卻不及眼底。 「駱席安,我在給你機會跟我告白,這次你若不承認,以後就不要再說你愛我了。」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駱席安的心提到喉嚨,兩手死命絞著,她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因為被他發現她的秘密而顫抖。 「喝水。」南東爵把水杯推到她面前。雖然她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可他看得出她嚇壞了,整個人抖得不像話。 駱席安乖乖聽話,想把水杯拿起來喝,可是杯子到她手裡卻怎麼也握不住,杯中的水潑灑出來濺到她的衣服不說,杯子還從她的手中滑落,匡噹一聲摔落到地上——玻璃碎片彈上她的腳,劃出幾道細細的血痕,有點疼又不是太疼,可還是讓她微微皺了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幾秒間。 駱席安愣了一下隨即要蹲下身去,南東爵驀地起身走到另一頭拉起她。「別碰——小心傷了手!」餐廳裡的服務生聞聲也快快趕到,忙著收拾摔落一地的碎片,店長則慇勤的過來說要將他們兩人安排到另一桌去。 「不必了,買單結賬吧。」南東爵拉著她的手走到櫃檯前,遞給店長一張信用卡結賬,卻沒放開她的手。 第2章(2) 駱席安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還是止不住地抖,一走出餐廳大門,南東爵便將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肩上,然後伸手又要拉她——她的手卻縮了回去。 南東爵挑眉看她。 「你現在是在跟我鬧彆扭還是害羞?」 「你……聽誰說的?」她完全沒有印象她和誰說過她喜歡南東爵的事,在公司裡那是絕對的機密,她不可能和任何人說。在公司外,她也無人可說。 思來想去,他剛剛那句聽人說她愛他根本是他胡謅的,她卻像個笨蛋似的被他的話嚇到六神無主。 是,她真是大笨蛋,除了設計鑽石有一點點小天分外,在生活上、在愛情上、在任何事上,她都像個笨蛋似的! 南東爵看著她,伸手又去拉她的手。「先上車再說吧,你衣服濕了,吹到風會感冒的。」她想甩掉,這回他卻像是鐵了心似的,一直到把她帶上車、關上門為止。 「開這種玩笑很好玩嗎?」她有些生氣了,因為剛剛她的表現就像個白癡一樣,她甚至緊張到連一杯水都拿不穩。 「駱席安,我也希望這是個玩笑。」南東爵淡定地看著她,目光如水般溫柔卻又如劍般鋒利。 她很難不心虛……卻不能心虛。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種傳言,那是不可能的……你有未婚妻了不是嗎?這是我打從一進公司就知道的事,我駱席安不會傻到去喜歡一個根本不可能屬於我的男人……」未婚妻?南東爵的黑眸一閃。 是啊,未婚妻,他差一點就忘了自己有這個令人欣慰不已的擋箭牌。 「我剛剛說了,我給你一個機會跟我告白。」南東爵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對未婚妻這個字眼沒否認也沒承認。 「駱席安,你今天若不認,以後也別認了,因為我不想再一次浪費寶貴的時間來幫你整理你的思緒,你二十七,我三十,兩個都是成年人了,說話就不必拐彎抹角——現在就直接回答我,你愛我嗎?」她愛他。 她當然愛他。 駱席安幽幽地看著他。面對這男人依然如昔的冷漠,她對他的愛怎能說得出口?說出口後得到的也只不過是羞辱而已。或者,他還可能罵她一頓,說她正經事不幹,整天都想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她是瘋了才會承認她愛他? 偏偏她現在沒喝酒,神志很清醒,思路很清晰,就算剛剛在餐廳裡被他的問話一時嚇到驚慌失措,但基本的直覺與自尊她還是有的。 「我不愛你,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才會以為我愛你。」 「我想你是真的不愛我。你只是把仰慕、依賴等等的情緒解釋為愛情,與其說你愛我這個男人,還不如說你把我當成哥哥那樣的依賴著、仰慕著,像一棵可以為你遮風擋雨的大樹,你在我的羽翼之下覺得安全可靠,如此而已。」南東爵輕言慢語地對她說。 想了一夜,這是他得出的結論。像是在說服她,也在說服自己。 他希望她的心思專注在工作上,而不是在他身上——這也是他想了一夜之後的結論。 「我說了我不愛你。」她再一次重申她的立場。 「我也希望你不愛我,否則我們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他幾乎是公事化地說著,語調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駱席安難掩憂傷的看著他。 從方纔的驚慌失措,到現在,心,也慢慢地涼了。 他,不愛她,一丁點都沒有愛她的心思,從他現在的表情和語氣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愛他,會變成他的麻煩、他的負擔。 所以,他今天找她出來就是為了解決這個麻煩、這個負擔。 她終於明白了…… 幸好她剛剛沒有呆呆的向他告白…… 如果她做了,就變成徹頭徹尾的笨蛋、傻子…… 「我不會變成你的麻煩,放心吧。」說完,她把他的衣服脫下來還給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往來時的山路走去。 半山腰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山間還刮著冷風,她的衣服是濕的,吹起來一定冷,小腿上還有著細微的傷痕,傷痕雖小,走起路來也是會疼的,但這女人卻很好強,一路往下走,沒見過她回頭。 南東爵有點惱、有點火,那張溫柔的臉在她一下車的瞬間便繃得緊,眼神凌厲得像是可以在人身上刮出道口子。 真是反了。 現在她是在和他鬧小女人脾氣嗎?他是她的上司!可不是她的男人!所以說,女人當真是寵本得不能寵,那就只能任她去,任她一個人在這冷風中穿著濕衣服走下山,不必管她的傷口是不是會疼,因為那都是她自找的,對吧? 既然如此,他現在為何要如此惱火?應該一如既往的無動於衷才是……話又說回來,她一向很乖、很聽話的,何曾這樣和他鬧脾氣?是翅膀長硬了……而讓她翅膀長硬的就是他本人。 南東爵的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奔馳在婉蜓的山路,不一會兒,他便在後視鏡裡看見那個抬頭挺胸走在路上的女人,那身影離他愈來愈遠,過個彎就看不見了。 他不後悔。 任性的女人總要受點教訓,下次才會變得聰明些。他不是真的鐵石心腸,他只是希望她藉此明白一些事情的道理,理智行事,下次她的腦袋瓜子才能長記性。 駱席安看見南東爵的車飛馳而過往山下開走,始終硬挺著的背脊軟了下來,小腿也隱隱作疼,她終是用雙手緊緊圈住自己,往地上一蹲,眼淚嘩啦啦地像水龍頭一樣從眼裡流出來。 果真是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他是男人嗎?竟然就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山上?就算是個陌生人都會好心停車載她下山的吧?他卻頭也不回的開著車就走?她可是他的下屬呢,跟了他五年的下屬呢! 可惡…… 她究竟為什麼會愛上這個男人?她發誓再也不愛他了!她為什麼要愛一個可以這樣輕易把她丟在山上的男人?這表示他根本不在乎她會不會被壞人抓走,也不在乎她會不會走到昏倒,更不在乎她是不是會因此生病……駱席安愈想愈難過,愈想愈傷心,哭聲也愈來愈大。 反正這裡空曠得一個人也沒有,她愛怎麼哭就怎麼哭,也沒啥好丟臉的。想著,她乾脆很爽快的放聲大哭起來。 一輛灰色的藍寶堅尼停在彎角處,車上的男人有著一頭好看微鬈的亂髮,瞇起細長的眼,半開著窗,他將女人那「響徹雲霄」的哭聲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可愛的女人呵! 長長的腿在車裡舒展著,男人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該是英雄救美的時候了嗎?這未免有些早了……等等,男人瞇起眼,看向從山下飛快衝上山的那輛白色法拉利。 煞車聲比那女人的哭聲還要大,就像它那開門走下車再甩上車門的主人一樣,顯得急躁呵,女人可愛,這回頭找這女人的男人卻更有趣。看來,他安大人今天不必出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