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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小夜    


  如今的她不言不語,甚至將耳上的助聽器取下,拒絕接受外界所有訊息,以為在聽不到任何聲音,得不到任何訊息之下,她也可以欺騙自己未曾失去葉惠珊。

  他搖晃她,在得不到任何反應後,他將牛奶置於一旁,然後溫柔的將她摟人懷抱中,並在她耳邊呢喃著她幾乎聽不見的耳語。儘管深知她聽不見,但他仍是夜夜不懈怠重覆說著讓她安心的話來。

  就這樣,他緊抱著她,任時間一點一滴慢慢消逝,直至她累了困了,他才摟著她上床睡覺。這樣的日子竟也在不知不覺中過了一個多月。

  就在沈彥廷以為歐楚琳入睡,同一時間,她突然在他懷中輕輕地啜泣起來,明知這樣必定會引來他的注意,但她就是隱忍不住,過多的思念和壓力就像層層厚重的包裝,不僅把她緊密包裹,更是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個把月下來的默默承受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或許是體會出她的需要,沈彥廷沒有強迫她道出心中的不快,反倒順著她的需要而緊緊地環住她,他愈是擁緊她,懷中的她哭的愈是大聲,像是找到了座溫暖強大的避風港,可以任她隨心所欲地為所欲為。忘了過了多久,當她慢慢穩定急促的呼吸及心跳,隨後不帶一絲情感的推開他,逕自走下床並且戴上多日來一直不願碰的助聽器。

  面對依舊黠然神傷卻願意勇於踏出傷痛的歐楚琳,沈彥廷不知道自己該喜或該傷悲。有的是她終於肯勇敢步出傷痛,悲的定她心裡默默承受的壓力,那股壓力對她而言,不是三兩天就能徹底瓦解的,因為太瞭解她,以致於看到這樣明明承受著壓力卻仍勇於面對的她,更是讓沈彥廷心疼不已,他怎麼也無法理解,日漸消瘦的她如何去承擔心裡那股無形的壓力與思念。

  從歐楚琳下床直至戴上助聽器的這一段時間,誰也沒開口講話,任由沉寂的氣氛在緊窒的空氣中迴盪。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終於在她將自己心裡澎湃的情緒整理完畢後,默默地轉過身面對他,之前所有複雜和傷悲的神色在她重新整頓完翠後已不復見,有的也不過是像戴上面具般的面無表情,從她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絲的喜怒哀樂。

  她緩慢走近他,在兩人離著二、三步遠的距離停住步伐,深呼了口氣後輕聲道:「如你所願,該是我們終止遊戲的時候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瞇起眼,有些不悅地審視她。明知她同意玩這個雙人遊戲所為是了葉惠珊,而今她不在了,她以為就能輕易終止遊戲了嗎?若真是如此,那麼她也實在太天真了。若不是看在她剛從傷痛中走了出來,他真想朝她大吼,把她的腦子給吼個清楚起來。

  她無懼的對上他銳利的眸子,不因心慌而退縮。她的世界、她這一生所害怕的事早隨著葉惠珊的死而灰飛煙滅,再也沒有人恐嚇得了她。「就字面上的意思,葉姐已經如你所願的比你早死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聞言,他往前大步一跨,凶狠且毫不憐香惜玉的用力捉住她瘦弱的肩頭,大吼道:「你以為我是心胸如此狹窄的人嗎?你以為我是那種會為了賭一口氣在而草菅人命的人嗎?我若是,我就不會要醫院暫停治療先做檢查,我若是,我就不會放下身段,日以繼夜不斷照顧著你。今日的你該是感恩的,而不是含血咄咄逼人。」

  或許是他一語道中她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部份,又或許自知自己理虧,隨著他的逼近,在她試著掙脫他有力的箝制卻徒勞無功時,忍著肩上劇烈的不適,冷冷地道:「無所謂了,重點是我們之間的契約,再也沒有履行下去的義務了。」

  「誰說的?」

  「我唯一的依靠、唯一活下去的原動力消失了,你說今後我該拿什麼去當繼續活下去的原動力?而我又該為誰而活?」低下頭,不願讓他瞧見她心裡的脆弱。

  不准她再對他視而不見,扳起她下巴,四目交接的同時,他逼迫她凝視他眼底最深層的感情。「為我而活,我要你只為我一個人而活。」

  盯視著他急切的黑眸,歐楚琳苦苦露出一個笑容,像是在嘲笑他的癡傻,又像是嘲笑他的自大妄為。「你有那個資格嗎?」

  「不論有沒有,我都要成為你今後唯一的依靠和活下去的原動力。」他堅定的向她宣示,炯亮的神色更是透露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對於一個心已瀕臨死亡邊緣的人來說,這些話只會讓人覺得過於狂妄罷了,至於約束力等於是零。」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給了一個他最不願聽到的答案。「你提出的遊戲,我相信在這世上有太多條件比我好的女人願意不計代價陪你玩,既是如此,放了我吧!在我們什麼都還沒開始的時候,請你大發慈悲放過我吧!」

  不是他不願放她自由,任她像只無憂無慮的鳥兒在天空自由翱翔,而是他太過瞭解她的看似冷漠實則多愁善感的性子,一旦放她自由,那結果不會是他樂意見到的。有他守護著的時候,她都一副不計代價要和葉惠珊共赴黃泉的模樣,若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呢?是不是在他疏忽的時候,就徹底在他眼前消失?

  他不敢想像,甚至連去想都倍覺壓力,這樣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的情況還是他活了三十年來未曾有過的感受,有些慌亂,卻又有點拭目以待,想著眼前這名不起眼的女人究竟會以怎樣的方式攻佔他心如止水且冷硬的一顆心。

  「若我不呢?」

  「隨你!」他同意與否對她而言都無關緊要,之前她會聽令於他是因為葉惠珊,而今她不在了,相對的,他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支配她的權利,剩再多的,也不過是她這條不值錢的爛命一條。

  沈彥廷有些惱怒,但仍強迫自己忍下心中的怒火。她雲淡風清的一句話簡短回答他又豈是不懂,就是因為懂得,此刻他才慶幸自己曾經私下調查過她的身家,他相信她的個性不會如她外表般冷淡無情,理所當然的,她也不會對自己的家人見死不救。

  「你不要你的家人了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要跟我玩猜謎遊戲。」儘管家人在她與情人私奔時揚言與她斷絕親情關係,然而血濃於水的親情並不是她說忘就忘得了。

  「我是個商人,所以從不做虧本生意,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得才是。」他不點明話中之意,含糊的話語中卻也讓歐楚琳聽得十分明白。

  「你以為在我的家人將我逐出家門的同時,今天的我還會設身處地的為他們著想嗎?」當然會,不過她不會讓他得知,一旦讓他得知,她就真的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不管你會不會,我也說過我是個商人,因此更不會去做虧本生意。我替你還清負債,說好的條件是以你來交換,如今你想毀約,那麼這些錢,我只好從你家人身上連本帶利要回來。」他故作無所謂輕鬆說道:「你擔心個什麼勁呢?你不是痛恨他們罔顧親情,將你逐出家門嗎?既是如此,你留給他們的這筆龐大負債,不是更能達到報復的效果?」

  的確是最好的報覆沒錯,然而問題是多年飄泊和悔不當初下,所有對他們的恨早也磨光了,有的也不過是憎恨自己當年的天真。老實說,若能重新來過,她絕不會再選擇自私的與情人私奔,那代價——太大了。

  「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放過我呢?」歐楚琳撲倒在他懷中,不斷地握緊拳頭敲擊他,止不住的淚水再次決了堤……她恨、她痛,更氣自己懦弱膽小。

  為什麼?她問他為什麼?若他知道,或許他也不會因她決了堤的淚水而揪緊了一顆心。她問他,他何嘗不也是同她一般,既是茫然無措,又是心慌意亂呢?

  「我說過,我要你從今以後只為我一人而活,永遠只為我一人展現你所有的喜怒哀樂。」

  第八章

  自那夜所有權宣示後,沈彥廷開始帶著歐楚琳到處赴宴或出席商場上的各種聚會,像是刻意想把她介紹給大家認識,又像是企圖在暗中宣示她是屬於他沈彥廷的所有,至於真相和他的用意為何?反正她也無所謂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學會了不吵不鬧,認命的接受他所有的支配,不為別的,只不過是看開了。因為看開,也因為她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以致於在短短時間裡,她走出失去葉惠珊的傷痛,相對的也把自己陷入另一個萬劫不復的沼澤深淵裡。在濕黏的沼澤裡沉浮沉載,不想抓住一點支撐,只是放任自我隨波逐流。

  平時她的身邊總是少不了人,白天有沈彥廷請來照料她生活起居的吳嫂,夜晚則是由沈彥廷分分秒秒守在她身旁。只有在這個白天與夜晚交接的時分,歐楚琳才得以偷個空間喘口氣。每當這個傍晚時分,她總會杵在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外昏黃的天空,不言不語,然後任由黑夜慢慢吞噬她清瘦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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