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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寄秋    


  上官靜手伸向她滑細面頰,以指來回輕撫,幽深的黑瞳中出現一抹暗火。「信任從做夫妻開始。」

  「欸!小心我的鳳冠……」連著頭髮,扯到很疼。

  「我幫你。」他小心翼翼的要幫她取下。

  「叫我的丫頭來,你會弄疼我。」大男人幹麼干小丫頭的活。

  趙若瑾的陪嫁大丫頭分別是溫香、軟玉、活色、生香。活色、生香是她由二等丫頭提拔上來的,是興武侯府的家生子,她們的父母兩口子人都當了王妃的陪房,跟著一起來。

  至於止鶯、止燕本來就不算她的丫頭,在出嫁的前三天她便遣回靜王府,回到兩人原主子身邊。

  只是被「退貨」的暗衛通常下場不會太好,尤其是被主母厭棄的這一種,她們回的不是靜王身側,而是暗衛營,如同新人一般重新接受嚴苛的訓練,並且在主子未有調派前不得出營,三年五年都得等,待到老死也有可能。

  「我有巧手。」他輕笑地解開纏上珠冠的烏絲,一綹一綹慢慢地梳理,然後攏在手心。

  「好了沒?」咦?真不疼。

  「再等一下。」多美的頭髮,像灑墨的雲緞。

  從以前到現在,他始終鍾愛她一頭柔滑青絲,愛不釋手的把玩再三,眼中的寵愛也越來越濃。

  「你不用出去敬酒嗎?」婚宴的禮俗。

  他目光一沉,「誰敢喝靜王敬的酒。」

  「就你神氣,不過輩分高而已。」身為皇叔父,底下的小輩哪敢跟他敬酒,噤若寒蟬地伏低做小。

  「一生也就神氣一回,你就讓我得意得意。」他打趣著,一把抱起新娘子就往床的內側壓。

  趙若瑾聞言,噗嗤一笑。「有誰來了?我蓋著蓋頭沒瞧著,只見人影晃動,好像來了不少人。」

  忽地,上官靜眼神一冷,「除了太子之外都來了。」

  「咯咯……他們可真慇勤,你沒和太子綁在一塊就是他們的機會。」皇子們不放過靜王這個大殺器,得他如虎添翼,還能和興武侯府扯上關係,一舉數得。

  「一群蠢貨,皇家盡養出沒腦的,他們的目標該放在坐在那位置的人,而不是你咬我、我咬你的互鬥,那一位不給,他們鬥到死也沒用。」不爭才是爭,這時最散慢的人才能得利。

  上官靜腦中浮起一張稚嫩面孔,母族式微,全無庇護,獨居一宮,身邊除了一名啞太監,再無他人與之親近。

  「只要不牽連到我們,管他們去死,皇子不鬧咱們如何離京。」鬧得越大越好。

  「小瑾兒,吾王愛妃,你又想到什麼鬼主意?」他一手探向她前襟,將整件嫁衣從中撕開,露出艷紅色並蒂雙蓮肚兜,腴嫩雙峰幾乎包不住,高高隆起。

  她笑著捶他一下,粉腮酡紅。「是好計謀,我這人最厚道了,傷天害理的事決計做不出來。」

  「只會小小的害人而已。」她不意流出的小奸小惡最迷人。

  不傷及人命。

  「太后沒來你會在意嗎?」趙若瑾冷不防一問。

  撫上雪峰的大手忽地一頓,之後只是笑了搖頭,「我對她早不抱任何期望,她是皇上的親娘。」

  這話說得無比心酸,俗話說老母疼么兒,偏偏太后一天也沒抱過靜王,她是個看重權勢不重親情的人,誰能給她尊榮誰就是她親兒,若是誰想動搖她太后位置,她立即翻臉無情。

  生皇上時太后與先帝恩愛正濃,兩人情濃意愛,對所生長子自是疼愛有加,待到幼子出生那一年已濃情轉薄,皇上寵愛朱貴妃,失寵的太后遷怒幼子,一眼也不願看他。

  「沒關係,十七哥哥,我來心疼你。」趙若瑾扶著他勁腰,臉頰主動偎進他寬闊的胸膛裡。

  「你真好,愛妃,我心悅於你……」

  夜未央,情弦撥動,聲聲嚶嚀,動人心房。

  花開在今宵。

  第十二章  宮中亂象(1)

  「太后,靜王來了。」

  依照宮制,皇家媳婦在入門的次日要進宮拜見太后婆婆,以盡為人子媳的孝道。

  一夜貪歡的趙若瑾差點起不了身,腰腿處還酸疼著,一個晚上要了多次水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才睡到天明,沒嘗過肉味的男人又來磨蹭,打亂她準備起身的時刻,最後只得匆匆著衣掃了些淡妝。

  她這會兒還有點雙腿無力,得靠人扶著才不致腿軟滑落地,宮人們進殿通傳,她一個堂堂剛出爐的靜王妃卻要在日頭下罰站,實在是欺負人,好歹撐把傘來遮蔭……

  驀地,一道陰影罩住頭頂,她抬頭一看,會心一笑,原來她的美人丈夫心疼她,來當她的遮陽傘。

  謝了,王爺。

  不用客氣,王妃。

  兩人眼神交會,笑意如春,袖子底下的手悄悄交迭。是夫妻了,一輩子的依靠,牽手走一生。

  「來了呀!」

  略帶沙啞的老聲從垂落的紗簾後傳出,帶著一、兩聲不經意的咳嗽,一隻雪般玉手探出,撩開細薄簾子,數名貌美女子走出紗簾,有的熏香,有的倒茶,有的拿來披帛。

  「太后,人來了,您見不見?」聲音細細的是慈寧宮的總管太監,四十來歲了還面白如少年,只有眼角細微紋路稍微透露了年紀。

  不過若看到太后真容,那才真叫人嚇一跳,宮裡山珍海味的養著,可是六十歲不到婦人卻老若七旬老嫗,那眼皮下垂得厲害,枯癟的雙頰失去光澤。

  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真的有如死了一般。

  兩名宮女在她身後捶著肩,太后過了許久才開口,「見吧!總要見上一回,認認媳婦。」

  「是,奴才去傳旨。」鄭公公彎著身,倒著退出內殿。

  一會兒,靜王偕同王妃入殿。

  見到太后,照例要跪上一跪,若太后沒喊起,跪著的兩人就起不得,等太后心順了再說。

  可偏偏遇到了靜王這個霸王,他根本不在乎太后的心情如何,夫妻兩個三叩首後他便扶著妻子起身,還讓宮女搬來兩張椅子,與妻子一人一張自顧自的坐下,全然無視太后的臉色一沉。

  「你倒是自在,把哀家的慈寧宮當你自個兒的家了。」他太美了,美得不像她生的,若是她有他的容貌,先帝也不會移情別戀……

  看到這張越來越美的容顏,太后嫉妒得快要發狂,她多想要這樣的一張臉,永遠貌美無雙。

  「兒臣是母后生的,母后的地方就是兒臣的家。」他來慈寧宮的次數十根手指頭就能數得出來。

  母子情淡薄。

  她生的?太后眼皮一抽,目光淡漠的看著腕上的鐲子。「叫你媳婦兒上來,哀家瞧瞧配不配得上你。」

  「我自個兒向皇兄求娶的,配不配我說了算。」他的王妃不需要別人比評。

  「嘖!還是這拗性子,到老也改不了,興武侯夫人年輕時候哀家倒是見過幾回,不知道母女倆長得像不像……」瞇起眼的太后似在端詳靜王妃長相,實則打量她有何過人之處,惹得生性冷情的靜王竟不惜千里奔波,為求娶佳人而跪在皇上面前阻止賜婚。

  「太后,兒媳跟母親長得不像,我們府裡的孩子都肖父,只有幼弟有三分似母。」她娘常氣惱白生了,沒一個像她。

  聞言,太后點了點頭,「是不太像,你比你娘長得好看多了,不過往靜王跟前一站……你該多抹點胭脂遮醜。」

  「母后……」他的妻子不是來讓她羞辱的。

  趙若瑾拉住丈夫,朝他微不可察的一搖頭。「太后說的是兒媳的痛處,王爺實在太俊美了,兒媳恐慌,只能謹守婦德,端正婦容,勤練婦功,慎修婦言,不讓夫君在人前丟臉。」

  「你……」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好個賢婦好女,難怪皇弟都敢跟朕大眼瞪小眼的,非要朕玉成你們這段良緣。」果然明眸皓齒,膚白勝雪,盈盈一笑似芙蓉,是個美人兒。

  「皇兄。」

  「皇上。」

  「免禮,自家人不用多禮,昨兒個政務繁忙,沒到靜王府為你主婚,今日朕特意來瞧瞧小倆口好不好,別把朕記恨上了。」上官禹打趣地呵呵笑著,他的五官比較像太后。

  「不敢記恨,臣弟還要多謝皇兄成全,這才能抱得美人入懷。」該有的場面話上官靜還是會說。

  上官禹態度親暱地坐在太后身側,輕扶她枯枝似的手臂。「母后,你瞧瞧,小十七都成親了,以後你不用擔心他身邊少了個知情識趣的妙人兒,趙家的大女兒不就是他的良緣。」

  女兒就女兒,特意點出個「大」字,皇帝立意不良,他似乎有意無意讓人聯想到抬入東宮的二女兒,兩人是一對同日出生的雙生姊妹。

  「就是年紀小了些,哀家看她好似不好生養的樣子,咱們皇室最不能少的是子嗣,孩子多才有福氣。」一個小丫頭片子,她還治不了嗎?靜王想護著還看她肯不肯。

  太后滿是皺褶的眼一瞇,銳光一閃。

  「是呀!興武侯不是說要等女兒及笄後再成婚,怎麼就急了呢!」上官禹似在說著玩笑話,但話中有話的暗示: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朕呀!對朕的處置不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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