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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寄秋    


  不過這期間元陽長公主上門鬧了一回,大罵徐氏,說她家的女兒不該半路截道,把寧語嫣的大好機會給搶走。

  最後是不歡而散,元陽長公主是被興武侯給請出去的,她上門來辱罵妻子、羞辱女兒,他還用得著和顏悅色和她客氣嗎?那不叫修養好,而是孬種,管著京畿營的他還怕你無權無勢的長公主,長公主的封號只是個頭銜而已。

  「若瑾妹妹,你這塊布的喻意真妙,蓮枝纏花,開出並蒂蓮,做成裙子一定很好看,那些裁下來的斜角料丟掉了可惜,不如留給我做幾條帕子……」這緞面真光滑。

  用宮中御賜的軟煙羅做帕子?

  這秦若妍是瘋了還是腦子不清楚,別說一匹,光是手掌大小的布料都得之不易,江南織造每年最多只得十二匹,宮中貴人繁多,後宮自用都不夠,哪能流出宮外。

  這三匹素色的軟煙羅是靜王專程由民間為未婚妻尋來的,造價不菲,以顯誠意,為免有私下相送之嫌,特意和宮中彩禮一併送至,給准王妃添妝,是她嫁妝的一部分。

  趙若瑾想裁成貼身小衣或薄衫,天氣熱了,穿著輕薄透氣的軟煙羅才涼爽。

  可是秦若妍又來了,她是跟著二房的周氏來討論大房嫁女兒的嫁妝,以及問問大侄女缺什麼,二房好藉由添妝補上,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大房喜事,二房同喜。

  識貨的秦若妍一眼瞧上軟薄得不可思議的軟煙羅,愛不釋手的緊拉著不放,軟磨硬泡地想要走一匹。

  一匹?她知道軟煙羅有多珍貴嗎?半匹就要價千兩金,她居然敢獅子大開口的索討整匹軟煙羅,她這不是瘋魔了是什麼?

  趙若瑾自是不肯給,這算是她的聘禮之一,哪有人將聘禮轉送他人,還是一名待字閨中的未婚女子。

  轉禮,也意味丈夫分人一半,根據習俗,王妃的陪嫁有媵妾,幫著固寵,秦若妍打的便是這主意。

  秦若妍討不到軟煙羅,也不死心,繼續纏著趙若瑾,趙若瑾的每一份嫁妝,她都要摸摸看看,實在太煩人了,煩到趙若瑾頭疼,人家以添妝為名來走親戚還能不讓她來嗎?可是一請入門,苦的是主人家。

  於是趙若瑾想了個方法,她借口繡線不夠用,要上繡坊買去,好把客人撂下,自個兒到自家的鋪子晃晃。

  不意外的,秦若妍又要跟,趙若瑾特意叫人安排小馬車,她點了兩名丫頭止燕和軟玉一起出門,本打算坐三個人剛剛好,誰知秦若妍帶著她的丫頭喜兒硬是擠上車,這馬車再加兩位就嫌擠了,五個人在車內連伸個腳也不行。

  繡線買好了,秦若妍說既然出府了就好好逛逛,剛出繡坊門就把她拉進這間全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飾鋪裡。

  「若瑾妹妹,這件首飾真好看,你不買嗎?放在嫁妝裡很不錯,大方又得體,襯你水亮的眸子。」真美,這支鳳銜珠髮釵鑲了三色寶石,金雀的尖喙叼了一顆東珠,美得炫目,若能戴在她發上的話……

  「俗了。」

  「俗了?」明明做工、質地都是一流的,哪裡俗了?

  「寶石太大,不夠細緻。」炫富。

  秦若妍一聽,差點氣暈了,肉肉的月亮臉一抽,「誰不想寶石越大越好,才顯得氣派華貴,你是嫁入靜王府而非尋常人家府邸,自然要拿出王妃的派頭。」

  她就很想要這麼一支髮釵,寶石夠大,叫人一見瞠目,但她買不起,只好攛掇著若瑾表妹出手,她才好「順手」變成自己的,三代耕讀的秦家其實窮得很,要不是她有個姨母嫁給興武侯府二房,她還沒機會見識權貴門第的富貴和權高勢大。

  「你喜歡就買吧!沒幾個錢。」反正她是看不上眼。

  「真的?!」秦若妍喜出望外。

  趙若瑾眸光幽幽閃閃,似絞碎的碎玉。「有錢難買心頭好,若妍表姊若是看中意便自掏腰包買下,我是不會費這個錢買個粗俗的東西回家佔位置,瞧瞧那寶石的質地真差,我匣子裡隨便拿一顆出來都比它好上十倍。」

  她有意炫耀,遇到死纏不放的惡人就要用惡法治,專挑痛腳踩,你想要的我偏不給,饞死你!

  「你不買給我?」秦若妍一臉錯愕。

  趙若瑾神色奇怪的瞟了她一眼。「是你喜歡又不是我喜歡,我幹麼白費銀子,而且我以為你跟著出門是要給我添妝,你上馬車前明明是這麼說的,怎麼現在反倒要我出錢,賺錢不容易,要省點用,到了靜王府才是大開銷。」

  「我給你添、添妝……」秦若妍結巴了。

  「其實真的不用啦,我的首飾夠多了,我娘想必也準備了不少,表姊就不用破費了,你的心意我收到就好,自家姊妹何須那些虛禮。」她拿了支三兩重的赤金蝴蝶髮簪在髮際比畫,見秦若妍眼中迸出貪婪異彩,她在手中轉了一圈又放下。

  像逗貓,趙若瑾心想逃不是辦法,得逼得她知難而退,要不難保日後她跟著攀上靜王府這門親,她算是準確地捉牢秦若妍的心態了,以前是顧忌太多,不想因為她的因素反令大房和二房撕破臉,壞了上一輩兄弟感情,如今她都要嫁人,還犯得著看一名外人臉色嗎?

  秦若妍眼底閃過一絲怨慰,想笑卻笑得很牽強。「嫁妝沒人嫌多,多多益善,咱們興武侯府的小姐不能被人看輕,有了頂天的嫁妝才有底氣,將來你可是貴不可言的王妃。」

  誰跟你是咱們,未免太往臉上貼金,你秦若妍算什麼東西。心有惱意的趙若瑾對這位表姊越來越不耐煩,她太把自個兒當一回事,想與侯府千金平起平坐。

  此時的趙若瑾已在容忍她,看在二嬸娘的面子上,在出閣前她都不會給秦若妍難看,但她也別想近她的身。

  趙若瑾一使眼色,有武功在身的止燕以身子一擋,巧妙地隔開兩人,看似丫頭跟著小姐,實則防秦若研「伸」手。

  「說得好,嫁妝沒人嫌多。」

  泉水般的清音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雅逸若風地從首飾鋪外飄入,雨後天青繡錦雀窄袖錦袍出現眼前,一張出色的容貌令人屏息。

  好美的人!秦若妍倒抽了口氣,看傻了眼,一顆心像破殼的小鳥,雀躍得只想多看兩眼。

  她沒見過靜王,但聽過靜王的俊美無雙,乍見之下,心口小鹿亂撞,粉嫩的雙頰飛上兩朵紅雲。

  「怎麼,十七哥哥想來添一點?」她是不愁私房體己多一點,只怕旁人閒話上嘴,說啥未婚就私相授受,好事一傳都成了骯髒污事。

  面若桃花的上官靜看也沒看一眼一旁「嬌柔羞怯」的秦若妍,直接越過她走向眼中唯一的一抹身影。「大暑天的也出來逛,不怕熱著了?」

  他邊說邊神色自若的撩起未婚妻額前落下的碎發,毫不在乎他人眼光地順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臉。

  忽地被摸,趙若瑾恨得都想咬人了。「你今兒個沒事做嗎?」

  意思是閒到來調戲女子。

  上官靜眼角略揚,似在笑。「皇兄讓我管著城裡秩序,說我難得進京一趟,就待到大婚後再返回封地,這段時間剛好多陪陪太后,她多年沒見我了,甚是想念。」

  這番官方說法說得合情合理,頗讓人動容,太后思子,靜王留京盡孝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藉由太后之名留人,他還是不放心日漸成氣候的靜王,想就近觀察是否有野心。

  娶了公主的駙馬無實權,領的是虛職,由皇家養著,所以靜王婚配的對象若是長公主之女,皇上根本不擔心會有人找上他要結黨成派,早早送他離京了,省得挑弄皇子們之間的心結。

  可是他要娶的是手握兵權的興武侯府嫡長女,而且有些先斬後奏的意味,趁著皇上未賜婚先定下親事,如此少了妻族的牽絆反倒多了助力,不光是皇上眉頭不展了,就連皇子們也坐不住了,有意無意的出招試探。

  「那就是你還要待上一年?」趙若瑾聽完心頭很不安,皇上多疑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連黑影都沒看到就要開槍,先把人絆住再說。

  「小瑾兒不想見到本王?」一年還好,左右西南無事,他就當陪皇兄過過招,耍兩下把戲。

  她沒好氣的一凝眉,「我怕替你燒紙錢。」

  天威難測,誰曉得坐在上頭的那一位何時會抽風,京城是天子的地盤,他一聲令下,有誰逃得掉?

  就像梟雄曹操,寧可錯殺,也不錯放,為君者要有斬除礙事者的霸氣,誰阻我得天下,殺!殺!殺!

  「原來小瑾兒戀本王至深,死也要嫁給我。」上官靜眉眼勾起弦月,白玉美顏有著淡淡寵溺。

  唯有親眷才能給死人燒紙錢,訂婚未嫁不算一家人,頂多過府上炷香,捻香泣別,再無關係。

  「你幾時學得油嘴滑舌,以前的你明明話不多。」惜字如金,能做一句說的話絕不說成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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