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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寄秋    


  惱意上心的趙若瑾氣到肝疼,她改弦易轍的軟了聲調,「十七哥哥,這件事我爹娘還不知情吧?你要死就一個人去死,別拖著還想多活幾年的小瑾妹妹,祖父那邊我去說,就說你被門板夾到頭說了渾話,那件事不算數。」

  他被氣笑了,拉過她纖薄雙肩,咬上粉色嫩唇,廝磨了一會兒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死也拖著你,你認命吧!王妃,我生則你生,我死……就葬在一起,你和我。」

  上官靜對她還有憐惜,只說葬,不談誰先死,那是以後的事。

  第八章  開始辦嫁妝(1)

  「祖父……」

  「下棋。」

  「祖父……」

  「下棋不語真君子。」

  「祖父,你為老不尊。」遇到問題要面對,不是逃避,他不能仗著人老裝聾,用欺敵戰術蒙蔽自家人。

  趙老侯爺銳利虎目一瞪,把一枚黑子下在白子旁。「哇啦哇啦的叫什麼,小輩無禮。」

  「生餃子、熟餃子都是餃子,我是你教出來的,無禮也是跟你學的。」她索性賴皮。

  「皮猴兒,這也賴給我?」他是欠了她多少,早也討債,晚也討債。

  「還不是怪你沒教我點好的,結果我有樣學樣學壞的,要養出一盆好蘭很難,要種出一排歹筍很簡單,祖父忍心毀掉親手栽培的鬼幽蘭嗎?」她借蘭暗喻,鬼幽蘭不是蘭,而是生葉不生花,花生葉全無的地獄花,只長在人骨上。

  「你還鬼幽蘭呢,怎麼不說來自幽冥,打小就鬼主意多,拿祖父當借口搞你那些小陰謀。」那一個哪能叫神童,這個才是,偏偏怕風大浪高,躲躲藏藏的白樂,讓人當傻子看。

  到底誰傻了,笑人傻的人才是真傻,她躲在一旁偷笑,笑看人生百態,自個兒置身事外,避風也避雨。

  就那二丫頭愛蹦躂,明明兩人長了一張相似的臉孔,為什麼腦子裡的東西裝的不一樣?

  一個是聰明巧慧,一個是碎掉的豆腐渣,讓只想享清福,看兒孫各有所成的老人家歎氣搖頭。

  好在二丫頭的腦袋瓜子就棗子大,想攬入皇儲之爭也有心無力,只能敲敲邊鼓,要是她有她大姊的機伶滑溜,恐怕頭頂這片天真有可能給她翻了,連帶興武侯府也要在這灘渾水中浮沉,選邊站。

  「祖父冤枉人,哪有小陰謀,我走的全是陽謀,要不你老怎麼看得懂?」她要真想算計人,那人會死得有如自然亡故,可惜興武侯府太平和了,無通房侍妾、妯娌之爭,害她無聊的只是開舖子當消遺,打發多餘的時間。

  後院女子能做的事實在太少了,她還好,生在權貴之家,還有夫子教讀書、寫字,及長學女紅、刺繡,他們武將之家不興什麼女誡、女四書的,她還能到府外溜躂溜躂。

  可是一般的文人世家出身的女子可就淒慘了,當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窩在屋裡繡東繡西,一本《女誡》倒是倒背如流,因為她們太閒了,閒到出閣前只有那幾本約束女子的書好看,天天看,日日背,不熟也難。

  「喔!還是你孝順,讓祖父日子不無聊。」就她事多,一遇到麻煩就往他身上推,連他老妻都覺得他太寵大丫頭了。

  侯府的人都知曉,老侯爺最疼愛的就是長孫、長孫女,他親自教長孫趙永湛兵法佈陣,但愛之深,責之切,對他也特別嚴苛,每隔三天就考校他所學的武功和兵法,沒達到他的要求,先打十板子,下回再犯,加倍。

  而同樣是雙生姊妹,他待趙若瑜則是不鹹不淡,可有可無,不特別重視,也不會無故漠視,就是會看兩眼便移開視線那一種,可換成趙若瑾,態度是天差地別的轉變。

  他會親自招手喚來大孫女,任她夾他碗裡的肉吃他也不生氣,反倒笑呵呵地叫她多吃一點。這等待遇與重視,全府只有趙若瑾才有。

  可見她有多得寵了,她也是少數能不經允許得以進入老侯爺書房的人,裡面擺了不少關於軍事的重要文書,閒雜人等可不許靠近的。

  聽到老人家的暗諷,「孝順」的孫女不服氣地指著棋盤上的棋子。「這是我孝敬你的總沒錯吧!」

  他冷哼,「慷他人之慨。」

  她面上一紅,小有虛色。「那也要我肯拿出來,換成是若瑜、若瑩兩位妹妹,你連一粒玉棋子也摸不著。」一副棋黑白兩色,分別由黑玉、白玉兩種玉石琢磨成扁平圓形棋,是趙若瑾私下送給祖父賞玩。

  誰說生辰才送禮,太張揚,孝心隨時在,不分佳節年慶,想送就送,棋面雖小卻刻上百花圖樣,每一枚棋子的花色皆不同,饞得興武侯追問老父是何人所送,他好厚顏上門索討。

  「也不曉得你是怎麼拐了那小子,香料、藥材、玉石不要錢的送,人家什麼好東西都給了你,你還好意思來我這裡鬧說不嫁。」佔盡便宜的人居然大喊賊來了,把守家的好人當賊打出去。

  「總不能要我以身相許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那個皇家是會吃人的黑洞,一進去就出不來,你是我親祖父耶!忍心叫我屍骨無存?」爭是死路一條,不爭也是一條死路,皇家的人一向只講趕盡殺絕,絕不留下隱患。

  趙老侯爺死命一瞪,「什麼吃人的黑洞,這話也敢說出口,你祖父我還能容你發兩句牢騷,若換了別人真要搭上小命。也別說我不心疼你,自作孽就要自己承擔,誰也救不了你。」

  「我作了什麼孽?不過順手救了一位王爺。」一不留神她說溜了嘴,把一件陳年舊事說了出來。

  聞言,趙老侯爺眼一瞇,「你救了靜王?」

  她一噎,面上訕然的放下了一枚白子,一、二、三、四、五……十一枚黑子盡收手中,引來祖父氣呼呼的直吹鬍子。「有嗎?我是說今年的稻子收成不錯,起碼多收七百石。」

  「少給我裝蒜,老實招來,我還不曉得你們有這層淵源,難怪他誰家也不去,一回京尚未面聖便直奔我們興武侯府來。」乍聽靜王來訪,他著實心驚了一下,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原來是為求兒女親事。

  也很憋屈的趙若瑾小臉一皺,「您老不點頭不就得了,幹麼招惹他那尊煞星,皇上都要給他指婚了,就讓他自個兒往死湖裡跳,咱們幹麼陪他一起跳,長公主府也不是好惹的。」

  元陽長公主氣量小眾所皆知,她才不管什麼輩不輩分,女兒嫁得好便是一生福氣,大楚的親王不到四位,寧語嫣若成了親王妃,這滿朝除了皇后、太后外,再也沒有人比她更尊貴。

  長公主看重的是權勢,而靜王也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姊弟倆自小不親是一回事,但當了丈母娘後,他還能不對她恭恭敬敬嗎?靜王府也等於是她另一隻臂膀,讓她想推哪位皇子上位就推哪位皇子,永享公主榮寵。

  「那要問你做了什麼?」他沒好氣的瞪著孫女。

  被瞪得一臉無辜的趙若瑜是一頭霧水。「我什麼也沒做。」

  「貔貅玉珮。」他提醒她。

  「貔貅玉珮?」她想了一下才想起七年前被強塞的玉珮,都過去好些年了,壓在箱籠底下,沒人提她都忘了有此事。

  「那是先帝在靜王週歲那年親手為他繫上的,當時戲稱要留給小兒媳婦的定情信物,雖說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君無戲言,一旦說出口便是真的。如今先帝已經不在了,他的話便成了遺詔,再無更改餘地。」怎麼就讓她撞上這回事,連條退路都沒有。

  趙若瑾驚訝得水瞳睜得好大,一副被雷劈中的傻樣。

  「還有,你的金鈴為什麼在他手中?」一隻金鈴鐺雖所費不貲但也算隨處可見,偏她多事地在鈴鐺內刻上「瑾」字,抹都抹不去。

  「那是他撿到的,我跟他要,他不還。」她說得委屈。

  趙老侯爺一聽,樂了。「原來你還那麼小他就盯上你呀!小猴兒一隻也有桃花,早開了好幾年。」

  她氣惱地一口氣吃掉祖父二十幾枚黑子。「祖父,你還有心思打趣我,還不想辦法避災。」

  「哼!人家說了,是你們私下定了情,原本想等你及笄之後再來提親,誰知皇恩浩蕩,意欲恩賜良緣,為免

  辜負昔日舊約,先行定下盟約,來日好行禮下聘。」他這張老臉臊得很,小輩私相授受,他這做長輩的還能說不嗎?

  「祖父,打死他,他威脅你。」居然敢下狠招。

  趙老侯爺氣狠了,朝她後腦一拍。「要不是你有把柄在人家手中,我們犯得著受人要脅嗎?」

  婚前私德有瑕,毀的不僅是大孫女的清白名聲,連帶興武侯府的名望也一敗塗地,幾個適婚的孫兒、孫女找不著好親事,京城中稍有威望的家族都不屑與之交往,怕帶壞自家孩子。

  「我不嫁。」她已經能預見來自四面八方的刀光劍影,喊打喊殺的揚起仁義之旗,清君側,誅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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