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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綠光    


  花世澤微詫瞪向她。這是他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看著她,她側著臉,長睫低垂微顫著,水靈靈的眸子安分地垂下,就像個閨秀千金。

  「世澤,你幫我瞧唯,這底下的小字是寫了什麼。」

  花世澤接過畫,細細看過,具覺得這畫技十分了得,意能將人的神韻畫進五官裡,就連團放的牡丹都如此唯妙唯肖。「母親,這小字是寫著美人如畫。」

  華氏不禁笑瞇了眼,直瞅著柳艾。「我年紀大了,哪是美人如畫。」

  「我畫的是美人,自然是美人如畫,沒有錯的。」這話是真切出自肺腑。長公主雖有宿疾,但難掩秀美五官,美人之姿。

  「你這嘴巴真是甜。」

  「是實話。」她難得說實話呢。

  華氏笑睨她一眼,對著花世澤道:「世澤,難得你今日回來得早,待會咱們一塊用膳吧,十三姑娘的手藝也是一絕。」

  花世澤看著母親臉上不遮掩的笑意,心裡有了底。「是。」

  柳艾聞言,縮回手,欠了欠身。「我先到廚房看看十三弄得如何了。」

  「我也一道過去瞧瞧吧。」花世澤接話道。

  柳艾嚇了一跳,就連華氏也愣了下,但怔愣不過是眨眼間,她確信兒子只要肯親近柳艾,必定會發現她的好。

  外頭正是天色慾暗未暗時,華燈未上,走在湖畔邊,教柳艾有些心驚膽跳,一方面卻又不住地偷覷著身旁的花世澤。

  真是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啊,承襲了長公主的美貌,可惜那雙眼太冷,冷得她完全不敢癡心妄想。威鎮侯,皇上的外甥,是完全高攀不上的等級,她沒傻得妄想人家是看上自己。

  只是,她見過的男人不多,能並肩行走的,他還是頭一個,教她不自覺地多看他兩眼。

  「聽說昨兒個你進宮了。」他狀似漫不經心地攀談著。

  她嚇了一跳,忙收回心神,應了聲,「柳昭儀召我進宮。」不就是要她幫她灸灸石門穴,她是照辦了,但皇上要是不寵幸,那也是沒轍。

  「那麼,你必定聽聞了後宮消息。」

  柳艾聞言,思緒翻轉飛快,猜測他的用意,便順著他的話意道:「聽說二皇子得了急病,太醫束手無策。」

  「聽說是皇族特有的病。」他說著,斜睨一眼,果如他所料,瞧見她嗤之以鼻的神情。

  「這麼說也是。」皇族能有什麼特有的病呢,不就是有人敲起了奪嫡的敁鼓罷了。「聽家父說,相當不樂觀。」也就是說,查不出是哪種毒。

  「你想,如果是你,你解得了嗎?」他突地停下腳步。

  柳艾頓了下,看不見表情猜不出他的心思,但此刻抬眼又於禮不合……他就站在面前正對著她,分明是要逼她對視交談,這又是為什麼?

  「……奴家不懂侯爺的意思。」

  「院使女人說柳九姑娘是個醫精,就可惜是女兒身。」他垂眼瞅著,總是看見她低垂的臉,真教人生厭。

  柳艾哭笑不得,開心著卻也難過著。父親最大的遺憾是此生沒個兒子承襲他的衣缽,也正因為如此才會納妾無數,造就了後宅不寧。

  「家父謬讚了,奴家不過……」感覺下巴被輕觸了下,正疑惑著,她被抬起了臉,被迫正視他的眼,一雙深沉似海的魅眸,冷若冰霜卻又滿是孤寂。

  「與我交談,不許再垂著臉。」

  聽著他霸道的命令,她的心莫名地撲通跳著,搞不清楚他的用意,又被自己失序的心跳擾亂,更重要的是,他怎能隨意碰她。

  不假思親地退後一步,哪知腳底一空,教她驚覺後頭就是湖泊,嚇得她放聲尖叫,雙手不住地揮舞著——

  花世澤一把抓住了她,她借力撲到他身上,四肢幾乎纏上了他。「快走、快點!離開湖畔,快!」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吼著。

  花世澤瞅著她蒼白的臉,感覺她全身不住地輕顫,彷彿那湖泊會化成什麼毒蛇猛獸追逐她,才會教她這個恪守禮教的閨秀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裡。

  她怕湖?

  忖著,他已經走了幾步,離湖畔遠遠的。

  「可以下來了。」他說著,不知怎地竟覺得有些好笑,可是一見她那膽怯環顧四周的神情,笑意隱沒了,總覺得心窩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她可以在太醫院裡與幾位太醫唇槍舌劍又手段圓滑,如今竟像是受驚的兔子,有種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柳艾直到心緒穩住,才從他身上跳下,一時間還止不住身上的顫抖,直到一雙溫熱的手緊握住她的。

  「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她盯著他厚實的手包覆著自己,如此地不合禮教,可這時她也管不了了,她需要個人幫她冷靜下來。

  「沒事,我只是怕水……」

  「為何?」

  「不知道,打我有記憶以來就怕水,也許……」她笑得慘淡。「也許上輩子我是被溺死的吧。」

  十三總是這樣笑她,她卻反駁不了,只因就連她都懷疑,要不此生她怎會如此懼怕,懼怕到一見湖泊就渾身僵直。

  花世澤眉眼未動,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後,將她輕擁入懷。

  柳艾瞪圓了眼,她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更想不到他意會如此造次,想推開他,卻聽他問:「你喜歡牡丹?」

  「嗄?」她頓了下,不懂他無端端提起牡丹做什麼。

  「我問你話呢。」

  柳艾張了張口,無奈地道:「不是喜歡牡丹,是喜歡畫牡丹。」既然掙不脫,便由著他吧,最好有人經過槓見,到時候順便把清白賴給他,能高攀這威鎮侯府,她可是攀著了就不放手。

  「既不喜歡又為何要畫牡丹?」

  「富貴吉祥啊,哪個人不求富貴吉祥?」畫像裡再添牡丹,討喜度高。

  他輕點著頭,又問:「你喜歡什麼花呢?」

  「……芍葯。」

  花世澤輕笑出聲。「芍葯與牡丹不是挺相似的。」

  「外形不但相似,內質也同樣能做藥。芍葯的塊根能入藥,花瓣能入浴,香氣濃而不艷,牡丹的皮與根能入藥,花瓣能煎制為蜜餞,花香醉人。」

  「既然如此,為何較喜歡芍葯?」

  「也許是喜愛牡丹的人多,所以我就偏愛了芍葯。」就像家宅裡的嫡庶,她喜歡芍葯,就像是喜歡著沒人愛的自己。

  同樣都美,同樣都香,甚至芍葯還比牡丹堅強,但世人卻總愛著嬌艷的牡丹,無人會欣賞芍葯的美。

  「曾經,我總錯認牡丹與芍葯。」他突道。

  「嗄?」

  「後來,我知道怎麼分辨了。」

  「是嗎?」

  「牡丹盛放枝頭上,芍葯藏身葉腋間,牡丹濃艷,芍葯妖媚,尤其芍葯的花期較晚,是初夏時的花中之王,我也偏愛芍葯幾分。」

  他的嗓音低醇,在她耳邊低喃如春風,彷彿噙著笑,教她不自覺地抬眼,唇角未揚,眸底卻蓄著笑意。

  她不禁想,他這些話有弦外之音,還是她多想了?

  不管怎樣,這一刻她唯一確定的是,她第一次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忘卻了對湖水的恐懼。

  他,轉移話題,只為了安撫她嗎?

  第八章  後宮暗潮洶湧(1)

  景陽殿裡,柳艾屏氣凝神地為柳葳針灸,直到三根針都落准了,她才點著了艾團,在落針處灸著。

  「九妹,你道這還得要針灸個幾回?」柳葳乖乖地躺在床上不敢輕舉妄動。

  「嗯,自然是多多益善,畢意這三個穴位可以讓昭儀看起來氣色更好,昭儀難道沒發覺,如今氣色瞧起來,比傅粉施朱時還要明艷動人?」

  「那倒是,昨兒個鞏貴妃直瞧著我,還在我臉上搓了兩把,像是要確定我到底有沒有敷粉呢。」柳葳揚笑輕聲說道,那雙眼像是會笑似的。

  柳艾睨了眼,不否認柳葳確實是個差人,如出水芙蓉,美得奪目,可誰會知道這張嬌美的臉龐底下藏著無數骯髒的心思。

  「昭儀近來和鞏貴妃走得近,這樣好嗎?」她不著痕跡地打探著。

  要不是為了替花世澤打探消息,她可不會三天兩頭就進宮一汷替柳藏針灸。

  一想起花世澤,她心裡就一陣騷動,明明是那般冷情的人,卻為了安撫她而摟她入懷……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人這樣抱著,要她如何心神不動,哪怕明知他不過是想利用自己。

  「你聽見宮裡的傳言了?」柳葳微瞇起眼問。

  「唉,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二皇子如今病得正重,宮裡人心惶惶,不知道要選哪邊站,昭儀自個兒還是明哲保身的好。」她話說得誠懇,擔憂的神色表現得恰如其分。

  柳葳撇嘴笑得又冷又艷。「我是傻的不成,該怎麼做,我會不知道。只是我是個新人,總是得要處處討好,不能關著門不讓人家來吧,一個小小昭儀,可是得罪不起貴妃的。」

  「那倒也是,難為昭儀了。」柳艾輕點著頭,時刻一到就輕捻著針,灸得十分小心。「可是,我方才進景陽殿前,聽宮女說好像四皇子也病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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