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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綠光    


  正恨恨地想著,眼前的陰影驀地消失不見,她疑惑望去,黑影仍在火場裡穿梭……她連忙轉頭,就見小清被掩在書生身後。

  隱在暗處的書生,映著不玩處的火,勾勒出他異於常人的絕美面容,臉上依舊是看戲般的笑意,突地抬起手,不耐地擺了兩下。

  裘化真再往自個兒前頭望去,就見一抹黑影從面前竄走,她的腳可以動了,於是她二話不說地躲到書生的身後。

  「小清,你不要緊吧?」她擔憐惜地看著捂著臉蹲在地上的小清。

  小清渾身不住地顫抖著,抬頭道:「躲起來,快躲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她這不是躲在書生後頭了嗎?正忖著,卻見書生往旁走了一步,嚇得她再閃,就這樣一步步朝彎月湖而去。

  「化真,別再過去了!」小清急喊著。

  「嗄?」她愣了下,意外踏出去的腳竟然踩空,垂眼一瞧——湖!她驚愕地尖叫出聲,抬眼瞬間她瞧見書生笑得賊兮兮的,她張開雙手不斷地抓著,希冀能在掉進湖裡之前抓住什麼。

  突地有一把力道緊抓住她的手,她想也不想地借力朝那把力道撲去,四肢並用地緊攀住……

  「你到底在做什麼?」花世澤垂眼看著四肢攀在他身上的裘化真。

  「快走、快走!」裘化真尖聲喊著。「快點,離開湖畔!」

  花世澤怔怔地看著她,雙臂收緊,將她環抱入懷。

  柳九吧……是他的柳九吧!

  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了。

  第七章  兩年前初見(1)

  兩年前。

  繁花盛開的三月,桃杏爭艷的御花園裡,花世澤停下了腳步,微瞇起眼,瞧了好一會才退到一旁等候。

  「你來了。」長公主華氏徐徐朝他走來。

  花世澤輕點頭,恭謹道:「母親,走吧。」

  「瞧見不錯的姑娘?」華氏掩嘴低笑著,美目微掃。「那兩位姑娘不錯呢。」

  方纔走來時,她就發現兒子直朝著那頭瞧。

  花世澤神色未變,似笑非笑地道:「哪兒不錯?」

  「母親倒是知道得挺詳細的。」

  「那兩位是太醫院柳院使大人的千金,雖是庶出,但舉有度,進退合宜,那個年紀大些的是九姑娘,她蕙質蘭心,聰穎達禮,小的是十三姑娘,她如花似玉,嬌憨可人,可以想見再過一年,柳院使大人府邸的門檻會被媒人踩壞了。」華氏說著,露出羨慕的神情,誰要她沒能生個女兒,就這麼一個獨子傍身。

  「總得備些名單,等著我兒子肯成親時才派得上用場。」

  花世澤要睨了母親一眼,壓根不意外,要不是母親的身子弱,他肯定早幾年就被母親給定下婚事。

  他不吭聲,華氏早就習以為常,自顧自地道:「上個月底,柳院使府上的七姑娘進宮了,被皇上封了昭儀,這兩姊姑自此就常進宮探視,前兩天,她倆進宮時,適巧皇后娘娘辦了賞花宴,我也在場,沒來由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等太醫到,九姑娘對我施了一針,那病情就穩住了,太醫院的太醫皆誇不絕口。」

  花世澤眉頭微皺。「母親身子不適又為何老是進宮?」

  「不過是老毛病了,老窩在府裡也不見得好。」

  花世澤擰著眉不語。他知道,母親進宮,不只是探望皇上,更是替皇上注意著後宮嬪妃,該安撫的該拿捏的,——教導皇后。

  當今皇上是母親的同母胞弟,兩人差了十三歲,在母親出閣後,為保住皇上,甚至是將皇上帶進威鎮侯府養著,以致於皇上對母親是亦母亦姊的情懷,登基後仍依賴著母親。

  「改日替我挑份禮送給九姑娘。」

  「知道了。」

  看來母親對柳九姑娘頗為青睞……母親出身宮闈,怎會看不出柳九姑娘的意圖?循規蹈矩到完美的禮儀談吐,反倒令人起疑,不是?

  第二次再見到柳九,說來是有幾分巧合。

  「……不管怎麼說,這石門穴是不能隨意落針之處,你好大的膽子,意然敢私自對德妃下石門穴,要是德妃有個萬一,你擔負得起嗎!」

  花世澤停在太醫院的廳簷下,從微敞的門縫望去,就見個秀麗姑娘垂著眼抿著唇,任由太醫院幾個太醫輪番炮轟。

  「就算你是院使大人千金,行事也不該這般莽撞,一旦有個差池,整個太醫院都得跟著一道陪葬的,你不知道嗎?」

  穿著藍衫的太醫不住地來回踱步,嘴裡唸唸有詞。「德妃眼前是最受寵的,要是真有個事,皇上怪罪下來……柳九姑娘,瞧你行事也頗有章法,日前替長公主施針,皇上因而允了你出入後宮替嬪妃看診,怎麼你今兒個行事如此魯莽,這可不只是害了咱們,就連院使大人也難辭其咎。」

  柳艾抬起秀美水眸,看著眼前一個個年紀足以當她爹、當她爺爺的太醫,沉住口氣道:「各位叔伯,柳九並非有意造次,而是實在不解,德婦患有婦疾,就柳九所知,任脈經的陰交、關元皆能有效治療婦疾,為何獨獨不能動石門穴?」

  陰交、石門、關元位屬任脈經臍下位置,桉順序為臍下一寸、二寸、三寸,沒道理上下的穴位能治婦科,卻偏偏要跳過關鍵的石門吧。

  一名太醫嗤笑了聲,難掩鄙夷地道:「看來院使千金也不過爾爾,難道你沒讀過《針灸甲乙經》,甚或《類經圖翼》?就連《黃帝內經素問氣府論》裡也提到石門穴婦人禁針灸,犯之絕孕無子,這你也不知?」

  說到底,太醫院裡的眾人對這近來剛竄頭的院使大人千金十分不滿,要不是為避男女接觸,後宮哪裡需要她。

  就見柳艾神色依舊不卑不亢,慢條斯理地道:「伯伯所說的幾本醫經,柳九都看過了,要是柳九沒記錯,同樣在《黃帝內經素問氣府論》裡也提到,丹田三焦募,在臍下二寸,刺六分灸五壯,而《神灸經論》亦有提到石門灸五壯,在《針灸大成》裡則提到石門穴主證婦人惡露不止結成塊,崩中漏下等證,《扁鵲心法》裡也道:婦人生產出血多,灸石門百壯……各位叔伯,何來石門穴禁針灸之說?」

  柳艾平鋪直敘的口吻鏗鏘有力,卻不顯咄咄逼人,眸色明亮有神,無一絲傲氣浮誇,態度4分柔軟,神色萬般溫暖,帶著疑惑而不是尖銳尋釁。

  花世澤在一旁瞧著,不自覺地勾彎唇角,清冷的黑眸摻上幾分欣賞。

  「侯爺。」

  易水在身後輕喚著,他略回頭,就見院使大人柳至衍就站在身後,無意入內,與他一樣想瞧瞧柳九會如何應對。

  廳裡靜了會,才有人道:「但若是無禁針禁灸,又為何有所記載?」此話一起,幾位士醫又跟著起哄起來。

  就見柳艾不疾不徐地道:「柳九認為桂針禁灸也該是其來有自,好比入針點,是平針半針,又或是入針幾分,捻轉提升之間都難以拿捏,而灸則該啄該點,又要灸上幾壯,在幾本醫經上都無跡可尋,柳九在父親的教導下,面臨難處也不願放棄,所幸家中姊妹眾多,便將姊妹們給尋來,——試過,慶幸的是,柳九下的針還算準確,出閣的姊姊們都已為人母。」

  這話到最後已經是拐個彎誇自己已經抓到了訣竅,但她仍將這本事轉給父親的教導,不教幾位太醫太臉上無光。

  「看來柳九姑娘果真是了得,成為一代醫女怕也不難。」有人哼了聲道。

  柳艾裊裊婷婷欠了欠身。「陳太醫所言差矣,柳九不過是勝在女兒身,勝在姊妹眾多罷了,上手的也不過是婦科,跟幾位叔伯相較還差個十萬八千里,完全是無法比的,進太醫院只是仰慕多位叔伯醫德醫術,要是能夠學上一點邊就好了。」

  一席話將自己貶到天涯海角去,換來幾位士醫的釋懷,柳九不介意踩自己兩腳,換個千秋太平。

  「不過德妃那事……」

  「諸位叔伯放心,針是柳九下的,要真是有事,找的必定是柳九,與叔伯們無關的。」她倌誓旦旦地保證。

  其實,她心裡也挺嘔,說到底就是被柳葳擺了一道。

  柳葳、她行七的嫡姊,如今宮中的柳昭儀,從小就與她十分不對盤,進宮後卻三天兩頭召她來,一會誰病了,一會誰恙了,全都去瞧瞧,明面上像是極力推薦她似的,可姊妹們都清楚,柳葳是等著她出錯!要是她醫好了,好處是柳葳的,要是她出錯了,等著領死吧,真不知道爹爹那般好性情的人怎會養出如此蛇蠍女兒……唉,這也不能怪爹,這問題明顯就是嫡母的錯,母女一樣的性情,好認得很。

  「侯爺來這兒是?」瞧裡頭風平浪靜了,人都朝內室或側屋四散,柳至衍才輕聲問。

  「替母親取藥,上回那方子不措。」

  柳至衍聞言,眼裡添了幾分以女為榮的驕傲。「那是小女開的藥方。」

  「柳九?」

  「正是。」柳至衍領著他進廳,穿廊進藥局。「別瞧她年紀還小,那孩子是個醫精呢,一針二灸三藥湯,她無一不能,是個全才,就可惜是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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