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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淺草茉莉    


  「二少奶奶,這玉如意當真是您父親要留給您當嫁妝的嗎?」方小喬問。

  水玉蘭淚眼婆娑的點頭。「那年過年,娘帶著我去娘家拜年,回來時,爹就將雕好的玉如意放到我床頭了,可我貪玩,沒理會,一直和鄰居的小孩玩到入夜才回來,草草吃了飯倒頭就睡,也沒去問爹給我這個做什麼?

  「可睡到半夜,爹過來了,坐到我床前一手拿著玉如意,一手撫著我的臉龐,因為冬天寒冷,爹的手冰涼,便將我凍醒了,可我貪睡,就是不願意睜眼,爹曉得我這德性,就不逼我醒來說話,自己一個人將話說了。

  「他說,這玉如意的玉是用咱們水家的家傳古玉雕的,將來我出嫁時要當嫁妝用的,讓我好好收藏,在暖被中的我只含含糊糊的點頭,表示明白了,可哪知幾年後爹會出事,家中所有的值錢物品全讓官府給抄了,就連這柄玉如意也讓官府拿去……」說到這她己泣不成聲。

  雷青堂不捨她哭得如此傷心,過去抱住了她。

  「多謝二少爺替奴婢拿回玉如意,要不是您,奴婢也取不回爹的遺物……」她淌淚,非常感激他為她做的事。

  他替她將淚水拭去,當他聽她說出玉如意的事後,他便己打定主意,要替她拿回這樣東西,因此才會開口要求若她完成毫雕作品,便要取現場的一樣東西。

  「別哭了,東西己重回你手中,你爹的這份心思沒白費,將來咱們成親後,這柄玉如意也會是咱們的傳家寶。」他輕聲告訴她。

  她抱著玉如意,心情激動,足足又哭了好一會,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

  見她心情稍有緩和,嚴文羽己忍不住迫不及待的問起,「你怎麼懂玉器的價值,又怎雕得出失傳己久的毫雕來?」

  她今天露這兩手,實在教所有人驚為天人,不敢相信一個年紀小小的「小子」能有這樣的能力,就連那賈善德也是目瞪口呆,不得不放過他們。

  「爹娘只有我一個孩子,娘從小教我識字,爹則教我認識監定玉石,爹常誇我人不精明但貴在學東西專注,所以對玉石只要過目就能記下出處與來歷,再依這個去評估判斷價值。六歲那年,爹開始教導我毫雕技術,說這是只有咱們水家人才會的獨門功夫,這手功夫不能失傳,讓我定要學會,我這也是苦練過幾年的,只是後來家毀人亡後,我便再無機會繼續雕刻,只將這技術偶爾用在與四少奶奶學做的點心上頭做些花樣罷了,無人知道我會毫雕這門功夫,」她解釋。水玉蘭一說開,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大家雖都已知曉她是水春山的女兒,但以為水春山獲罪時她才九歲,誰能想到在此之前她己學會了水春山的絕技,不禁對她的能耐感到佩服。

  「蘭兒,這次幸虧有你,你幫了大忙了,要不然,賈善德不會放過咱們所有人的。」雷青堂感謝的說。

  她搖頭回道:「這沒什麼,是奴婢剛好能幫上忙,但若非見您那麼鎮定,奴婢也早就慌了。」

  嚴文羽點頭,不由感到汗顏,他年長雷青堂許多,但論處變不驚,自己還是不如這年輕人有定力。

  「是啊,你二人可真讓人大開眼界,一個泰山崩於前而能面不改色,一個則是身懷絕技無人知曉,你們真教人刮目相看。」嚴文羽稱讚他們不已,但贊完,瞧了桌上的玉如意,想起一事的又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玉如意是被官府沒收的,怎會出現在賈善德手中?」

  「不只這個,還有那玉壺,那可是宮中之物,連這個他也拿得到手,可見這賈善德不簡單!」朱名孝對這問題忍了很久,嚴文羽一提,他馬上附和。

  「難不成,姓賈的與官府甚至朝中的人有勾結?!」方小喬也說。

  「若真是如此,就搭上線了,這賈善德是官府的中間人,他定是與玉石匠以及勞役失蹤被殺的事脫不了關係,這才會行事這般小心,對週遭的人過濾再過濾,否則不過是個玉石商的聚會,何必弄得這般謹慎。」雷青堂沉思道。

  「沒錯,官府定是透過他也賺取了大量的金銀,要不,他怎會這麼囂張,又怎會有不斷的貨源提供買賣!」

  嚴文羽想通似的擊掌說。

  「所以咱們只要在賈善德身上下功夫,應該會找到線索的,這總比大家冒險四處打探卻沒個目標要確切多了。」水玉蘭道。

  朱名孝與趙英他們一聽,不禁有些尷尬了,自己打聽消息被逮,只能說技巧太差,大失顏面。

  水玉蘭見他們幾個低了頭,曉得自己的話讓他們難堪了,馬上著急說:「你們別誤會,我不是責怪或譏笑你們,而是這樣打探消息本來就危險,又不見得有效,你們肯冒著危險做這些事,己當真十足夠義氣的了。」

  他們幾個人聽了,這才沒再低頭不敢見人。

  「希望賈善德這次是真的信任咱們了,這樣咱們才好辦事。」嚴文羽無奈說。

  「我想他是讓蘭兒的毫雕絕技收服了,還說下次集會將帶來特別的東西讓咱們瞧,若是對咱們還有疑心,就不會在咱們面前展示什麼特殊之物。」雷青堂道。

  「是啊,咱們離去前他是有說這話,而我倒是很期待那姓賈的會帶來什麼樣的寶貝,希望這東西能是咱們的線索,才好透過他,揪出後頭更大尾的魚!」嚴文羽森然的說。

  「嚴爺說的更大尾的魚,指的可是浙江布政使王興業?」水玉蘭沉著臉問。

  「沒錯!」

  「你曾告訴我,我爹的死與這人有關係,因為爹當年不想聽命於這人的話雕刻玉石,且雕刻的東西見不得光,這才死於非命的,這事你可有根據?」當初在別府時,嚴爺正要告訴她此事,但二少爺發現被騙後立刻折回來,便打斷了他的話,沒讓他再說下去。可現在,她認為有必要問清楚。

  嚴文羽神情變得異常深沉。「直接證據沒有,但我查出這些人的出事都是從王興業冋來做布政使後才開始的,尤其是你爹,他曾非常倚重你爹,卻連你爹也不惜殺害,可見他隱瞞的事定不小,而這東西絕對與玉石脫不了關係!.」

  「若真是這樣,究竟是什麼樣的玉石不能見光,凡得知的人都必須死?!」她震撼道。

  「這些就得靠咱們這趟昌化之行查出來了。」雷青堂表情同樣凝重,心中同時也有了計較,除了水春山的事外,毛家的血案也緊扣著這幾件事,雖然發生的時間不同,但他幾乎已經確定毛家案與水春山案必定有關聯。

  「蘭兒,上回我去杭州雷家別府時,就是想問你爹死前可曾對你說過什麼,或有留下什麼姝絲馬跡的線索可供咱們調查的?」嚴文羽問道。之前因為雷青堂的阻止,讓他沒法問起這件事,而今他們己彼此信任,相信雷青堂不會再阻止他了。

  雷青堂朝水玉蘭點頭。「說吧,仔細想想當年你爹可有什麼異狀嗎?」到了昌化,他與嚴文羽合作了這許多事,他己視嚴文羽為盟友,不再防備他什麼了,遂要水玉蘭儘管說出知道的事,因為他也想藉由水春山的事找出更多的線索。

  「爹死前並未對我或娘說過什麼奇怪的話,可我記得爹在出事的前兩天,曾帶一塊玉石回來。」水玉蘭靜下心來細細的回想過去後說。

  「玉石,什麼樣的玉石?」嚴文羽急問。

  「我記得那是鳳血石。」

  「鳳血石?這很珍貴嗎?」他對玉石研究不深,便向個仔細。

  「M血石含有辰砂,顏色比硃砂還紅,因為顏色像雞血一樣鮮紅,所以也稱雞血石。此石美麗、晶瑩、稀少,被譽為『石後』,是相當罕見珍貴的玉石。」她告訴嚴文羽。

  「你爹突然帶這麼稀有的東西回來,必定有問題吧?」他邊說邊搖頭。

  「嗯,我爹被控監守自盜的東西就是這鳳血石,也因為這件東西,他被逮後「畏罪自殺』而死……我方才說過,爹一死,家裡就被抄個精光,他們拿走的第一件物品,就是這塊鳳血石。」她沉痛的說。

  「因為鳳血石而死……也許咱們可以從這查起……」雷青堂沉思後道。

  嚴文羽也點頭,將這條線索記下了。

  昌化街上人頭攢動,人們摩肩接踵,在這一個月裡街頭巷尾,人人都在買賣玉石,交易熱絡到無法想像。

  水玉蘭帶著方小喬剛從何姨夫婦所住的客棧走出來,這會趁賈善德尚未找他們的空擋,趕緊來見何姨一面。

  何姨和丈夫來昌化已經許多天,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何姨關心他們查案的進度,水玉蘭將大約的情況告訴何姨,只是何姨仍擔心他們的安危,拚命囑咐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怕會為之後帶來災禍。

  水玉蘭請何姨放心,二少爺是個行事小心的人,不會輕易讓大家陷入危險的,何姨想想這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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