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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淺草茉莉    


  女子進到屋內,走進某間寢房,房內男子正和人歡愛,見到她也不驚,只讓身下的女人離去,便光著身子坐在床上和她說話了。

  而她也不見扭捏,似習慣了見男人裸體。

  「你來得真不是時候,這個船娘可是我花了不少錢才買來的,才享受了一次而已,你就再來一次,你就來壞事,嘖嘖!」他嘴巴抱怨,但也沒真怪她。

  她扯笑。「那可真不好意思了,不過那船娘我瞧來也是普通貨色罷了,你這錢是浪費了。」

  他曖昧的瞧著她。「與你自是不能比,只可惜你……」他垂涎的打量她,真想吞了她。

  她見到他的淫相,掩嘴笑個不停。「可惜什麼?你若想要我,儘管去向那人提,他同意了,我就來伺候你。」

  他臉色一青。「你是他的人,他從不肯割愛給我——不過,他倒捨得把你送給他!這人你到手了吧?」他問,但想當然耳也是白問的,誰能逃過她的美色?

  本是理所當然的事,卻見她臉色難看了起來。

  他不禁訝然。「被拒絕了?!」怎麼可能?!

  她咬唇,視為奇恥大辱!

  那男人明明說願意讓她伺候的,自己軟若無骨的身子都已在他懷中了,他竟能無動於衷的睡去?!

  「我只能說他不勝酒力,身子狀況不好。」她咬牙說。

  「喝醉了?可以你的魅力,就算是死人都能讓你勾回魂魄,春宵過後再去死,更何況只是酒醉而已?」

  她更難堪了,說的沒錯,自己從沒對任何男人下這麼大的功夫、使這麼大的勁,可這人明明不是柳下惠,卻能有辦法拒絕她,醉死得完全不受她誘惑。

  他難得見她踢到鐵板,在心裡冷笑,這女人自視甚高,從來瞧不起男人,對自己更是不屑一顧,如今可真是丟人了!

  「得了,還是說正事吧,事情辦得如何?」他暗譏在心,但她現在正受寵,也就不再繼續刺激她了,改日等她被棄後,有得是機會羞辱她。

  「哼,當然都查出來了。」她哼聲。

  「如何?」他好奇的問。

  「想的沒錯,他們不是玉石商,這人只是一個為討好女人什麼都肯幹的紈褲子弟。」她冷言說,話帶著酸味,很是妒忌那個能讓這人討好的女人。

  他雙眉豎起。「原來如此!不過,他能為那女人什麼都干,你卻比不上那女人?」本想忍著不譏諷的,但又忍不住的酸出口,誰教這女人平日囂張到令人髮指。

  「你敢嘲笑我?!」

  「哪裡,我只是實話說出。」

  「二少奶奶,您別吃了,再吃下去,腫的不只是您被打的臉,連身子也會變腫的。」何姨夫婦離開昌化回杭州去了,空下的房間正讓出走的水玉蘭與方小喬住,方小喬看水玉蘭心情不好拚命的吃,在一旁勸個不停。

  「別管我,這東西不吃浪費,何姨住的這間客棧的廚子手藝比咱們之前住的地方好上太多了,這不吃對不起自己,變胖也要吃。」水玉蘭扳下一隻油雞的腿,正往自己嘴裡塞去。

  「不行,您不行再吃了!」方小喬看不下去,索性搶過她的雞腿不給她。

  「小喬,快還給我,我要吃!」

  「您這不是真想吃,您這是藉吃發洩,再吃下去會生病的。」

  「你胡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水玉蘭瞪眼。

  「因為您擔心二少爺讓狐狸精拐去,這是不放心、不甘心、不想活!」方小喬一針見血的點出來。

  「你……你越說越離譜,我哪是擔心這個……」她越說中氣越不足了。

  「您就是擔心這個,自故意出走後,這兩日來您可是未曾闔眼睡覺,就等二少爺來接人,可他至今不出現,您怎會不急?!」

  「我……」自己的心思都被說得半點不差,她還能反駁什麼。

  「老實說,您心裡七上八下的吧?畢竟那簡鈺容是女人中的極品,天生狐媚子,男人少有逃得過她掌心的,就說那唐雄和趙英兩個好了,這兩個粗漢見到她馬上變斯文,對她說話連聲音也不敢大些,成天對著她傻笑,而這女人眼下的目標明擺著就是二少爺,這……少爺雖定力過人,也難保——」

  「難保什麼?」門口處驀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方小喬嚇了一跳,水玉蘭則驚喜的扭頭朝門口望去。果然是二少爺,他來了!

  「二少爺!」她立刻歡喜的站起身,才想要衝向他,驀地身形一頓。

  雷青堂見她站著不動,輕蹙了眉,瞄了一旁已經緊閉嘴巴的方小喬。「你男主子我還沒讓人拐去,你不用嚇唬自己的女主子。」他說。

  「二少爺快別誤會奴婢的意思,奴婢可沒有嚇唬二少奶奶的心思,奴婢只是見她煩心,又悶著不肯提,才替她說出心裡話,這說出來總比她吃成胖豬的好吧?」方小喬指著桌上滿滿一桌吃得快見底的油盤說。

  他往她指的方向望去,眉心皺得更深,抿了抿唇,朝她吩咐道:「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他讓她離方小喬瞧了一眼坐著不吭聲、臉色也不好的水玉蘭。曉得她心裡不舒服,還惱著二少爺來慢了,自己想留下來陪她,可二少爺要自己走,自己哪能不走,歎口氣,還是退下了。

  在方小喬走後,水玉蘭立即重重哼了一聲,故意別過臉不去看他。本是高興他到來的,但想起他這麼慢才來,又心情鬱悶起來,這莫不是真如小喬所說,他被誘得動心,捨不得拋下對方了吧?

  他倒像沒事人,坐下來見那油雞還有一隻腿沒動,慢條斯理的拿過來慢慢的嚼,也不理會她了。

  水玉蘭先沉不住氣,索性回身瞪他。「您很餓嗎?」見她生氣,他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吃東西?!

  「欸,有些餓。」他繼續的吃。

  「怎不吃飽再來?」她咬牙問。

  「現在吃也不遲。」

  「這是奴婢的油雞!」她氣憤的道。

  「這你的、我的,咱們之間還分這些嗎?」

  這句話一出,她馬上落下淚珠來。「您還好意思說!」

  見她都哭了,他放下食物,不住喟歎的走向她,將她別過的臉龐輕輕扳回托起,審視她已經消腫的臉頰,一股懊惱無以形容。

  「對不起,打疼你了。」當那一耳光打下去時,他心痛如絞,差點就演不下去了。

  他一生從未打過女人,沒想到第一次打的竟是自己最愛之人,雖然儘管是作戲,可還是教他感到愧疚難忍。

  水玉蘭手心緊握著自己的象牙印,她沒將這東西丟入湖中,若真丟了,在偌大的湖中哪裡找得回來,她才不捨得。「不疼,是奴婢讓您打的,這點皮肉疼不算什麼。」

  事實上,當她在街上見到簡鈺容時,就認出簡鈺容便是自己當日在花船的甲板上,眺見岸上與男人大膽調情的女子,只是自己沒料到再見到她時竟會以如此柔弱的姿態出現,後來見她真像是被那軌褲子弟所欺,這才出面相助。

  她本來也沒想過帶簡鈺容回去的,可她當街又是跪又是求的,實在可憐,所以心中雖然懷疑此人不簡單,卻還是先收留了她。之後,二少爺也覺得這人有問題,似有意離間他們,可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都不理解,商量過後遂決定將計就計,順著她的意思走,瞧她意圖是什麼。

  只是,雖配合著演戲,可戲演得逼真了,見他們親近,心臟還是受不了,明知他不是真心向著簡鈺容,還是忍不住生他的氣,好似他真對不起自己了。

  尤其簡鈺容跳水要尋回象牙印的舉動,做得活似讓她給逼的,這女人心機深沉得令人不可思議,他給了自己一巴掌,是她讓他這麼做的,既然戲做到了這分上,乾脆一口氣逼出後半段,讓簡鈺容成功離間,這麼一來,才能得知這人究竟想做什麼。

  然而,當她「負氣」出走後,日夜難安,就如小喬所言,那簡鈺容太美,萬一自己的男人受不住誘惑的與她——她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安,這一股子的怨氣自然就全算在這男人頭上了。

  這會見他終於出現,那表示應該已經知道簡鈺容的底了,可她受氣煎熬這麼久,這份委屈不能就這麼算了!

  「蘭兒,別生我的氣了,你受罪時,我與那女人周旋,心裡想的可都是你,你不信我嗎?」雷青堂哪裡不曉得水玉蘭的心思。這兩日她人在外,自己也不好過,連那女人色誘獻身時,他腦中想的還是她,最後裝醉睡死,才讓那女人罷手,這般「守身如玉」,為的還不是她嗎?!

  水玉蘭咬唇,不吭聲。她氣悶了幾日,哪能這麼快就消氣!

  「要我剖心嗎?」他輕歎,認真問。

  她乾脆只哭不說話,也不去看他。

  「唉,瞧瞧你哭得眼腫鼻紅的,老實說,這德性很醜,不如簡鈺容那梨花帶淚的媚態,可我任那女人怎麼嬌泣就是不動心,可你一橫抹鼻子哭起來,我一顆心就跟著揪起來,若不是吃了你這丫頭的符咒,又怎會情人眼底出西施到這等地步?」他苦歎的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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