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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寄秋 手拿一杯香濃咖啡,歐陽命優雅的低啜一口。「少囉唆,叫你做你就做,這一輛相親專車,絲毫馬虎不得,最好連一粒灰塵都別讓我瞧見。」 「你需要相親?!」她看了看他的清俊面容,捂著嘴噗哧一笑。 聽見她不掩飾的清脆笑聲,他的好心情瞬間轉陰。「你那是什麼表情,相個親有這麼好笑?」 一個禮拜五場飯局,每一回都有個家世清白、容貌出眾的女子在場,想也知道家裡的長輩安的是什麼心,不就是想盡辦法要他脫離單身行列。 偏偏他拒絕不了,老人家的心態是擔心他活不長,想要他早日留個後代,免得歐陽家到他這一代就沒了香火,愧對列祖列宗。 因此他心裡再不甘願,不想為了別人的期盼而妥協,仍得勉為其難的配合,不讓他們更加擔心。 她好不容易止了笑,「我有個建議你就勉強聽聽吧!最近你不宜在晚上外出,在太陽下山前一定要回到家,否則今天發生的事會一再上演。」而他不會一直幸運,一而再地逃過劫數。 歐陽命臉色微變,卻故作鎮定的冷冷嘲諷。「不要危言聳聽,你才幾歲就妄想當神棍,我只是身體不適,剛好被你遇著了。」 「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年紀不代表經驗,我處理這類的事有好些年了,你的情況算是嚴重的,讓我想當作沒看見都不成。」真要袖手旁觀她良心有愧,可她又不甘心免費幫他排解。 做人難,難做人,只想簡單過日子也這麼難嗎? 聞言,他嗤之以鼻。「小鬼頭能做什麼事,乖乖把我的車洗乾淨,少裝大人。」 「呴!你這個人真討人厭耶!我是出自一片好心,你不領情還嘲笑人。我就不信你一點也感覺不到,你不覺得有我在你身邊,你四周的空氣變得溫暖多了,少了教人不舒服的寒冽?」瞧不起人嘛!他虛長幾歲就能比她更有見識嗎? 也不管他會不會大變臉,卓巧靈一把捉住他比女人還滑嫩的手腕,什麼也不做的看他,讓他直接感受有何不同。 其實就算她不突如其來的碰觸他,歐陽命也早就曉得她異於常人,第一次在學校門口和她接觸時,他便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長久以來積累的寒意稍有舒緩。 可他當時認為那是錯覺,是自己過於敏感,一個氣人的高中生能對他有多少助益,肯定是她體溫較高而已。 再一次意外相遇,他幾乎可以確定不是錯覺,她身上有股能量能壓制他體內的陰氣,甚至是吸收,讓他感到全身一輕。 他不說,是因為她「很好用」,他對於自身狀況再清楚不過,她的出現無疑是一道曙光。 「你自說自話說得還真精采,你不是我,怎能知曉我對冷熱的反應,難不成你要留下來觀察我,好證明你所言無誤?」單純的小丫頭,他還怕逮不到她嗎? 好潔的歐陽命並未甩開她滿是油污的手,雖然鼻頭忍不住一皺,但心中沒以往的厭惡感,他不解,也不想去思考,只覺得自己尚可忍耐她的不潔。 這其實不太尋常,但他無意深究,只是無意識地允許她靠近,他的不設防來自她的「年紀」。 眼前白衣藍裙的學生制服讓她顯得稚嫩,蜜色臉龐有著未經世故沾染的澄淨靈璨眸子彷彿綠波,全無雜質的清亮。 看著她,歐陽命想到兩人年齡上的差距,自然而然把她當成小鬼,只不過她擁有的旺盛生氣正好是他所缺少,而且亟欲奪取的。 「喂!你這人很不識好歹耶!我幫了你還不知感恩,居然反過來懷疑我的高尚品格,早知道你這麼沒心沒肺就不救你了。」卓巧靈說著氣話,兩腮氣鼓鼓的。 他輕哼一聲。「你幾時救我了,春秋戰國時代還是民初起義?我不是鐵打的,當然偶有病痛,你不過湊巧碰到而已。」 「你……」她很想說你真是不可理喻,睜眼說瞎話,可是一瞧見他印堂上微浮的黑氣,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老實說我真的很不想管你,但我碰上了又無法不理,算是天殺的孽緣吧。 「我上一次看你的精神狀況不錯,應該有某種物品護體,不遭邪靈侵襲,怎麼這一回氣色變得這麼差,一下子就被好幾個『不速之客』給纏上身?」他如此倒霉,一分一秒都輕忽不得。 好幾個?!歐陽命陰鬱地眼神一黯。「你是指這個?」 一塊血紅玉石在眼前一晃而過,她驚訝地瞪大眼。「咦,這上頭有裂痕耶,它的功能被大大地削減,難怪他們會找上你……」 幸好並未全部粉碎,尚殘留防禦的效果,否則以他不堪一擊的聚陰體質,一旦遭到入侵,大病一場免不了,重則還可能喪命,成為魑魅魍魎的糧食。 「啊!這是我們卓家下的血咒嘛!你和我爸很熟喔?他居然肯用自己的精血護你周全。」太奸詐了,老爸還嚷著要「退休」,叫她繼承家業。 「以血餵養玉是極度傷身的行為,在我們這一行盡量不用,因為玉本身具有靈性,若再以人血滋潤,它會和血的主人有某種程度的聯繫,不論誰配戴,那人的禍福都將間接影響到施咒之人。 「也就是說,如果有邪靈近你的身,企圖奪舍時,血玉會發出一般人看不到的紅光將其彈開,但同時施咒者的力量也會有所損害,嚴重心肺可能小有震傷。」 「奪舍?」 「人的身體好比一間房子,奪舍的意思是別人把你的魂魄趕出你的身軀,再強行佔為己有。」鳩佔鵲巢。 「聊齋看多了,說得有模有樣,你適合去怪談,肯定大發利市。」他一臉不屑,嘲笑她話說十分滿,實際本事卻不知有多少。 「朽木難雕,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轍,佛度有緣人,你跟我沒緣,我說再多也是浪費口水。」她將來是要成仙成佛的,不與俗人一般見識。 「沒緣?」聽到這句話,歐陽命莫名地心中不快,臉色陰沉。 「好了啦!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家了,你別再拿車子乾不乾淨來煩我,我已經很有誠意地解決,沒計較你的小氣巴拉!」擦著汗,她面色紅潤得像是早春的桃花,嬌俏中帶著一抹春色。 「我小氣?」他笑得有點陰森,勾起眉,大掌往她頭頂一覆。「是你先來招惹我的,還妄想全身而退。」 「嘿!你屬無賴呀?不要弄亂我的頭髮啦!」她胡亂揮著手想打掉他的大手,但個小打不到,只能氣呼呼地嘟起粉櫻色唇瓣。 「我是無賴沒錯,而你是任我搓圓捏扁的小肉泥。」看她一副誤上賊船的不甘樣,他有種被取悅的快意。 「我咬,你這樣欺負人,小綿羊也會變大野狼!」瞧不起人會有報應,他見到閃電打雷最好自備避雷針。 樂天開朗的卓巧靈像頭小母羊,卯起勁,用頭頂他的手,小小身子猶如沖天炮似,力道十足,展現小巨人的蠻力。 別看她個頭不高,身材又不瘦小單薄型,可是論起氣力,她算是粗工級的,扛米袋也能健步如飛。 孰料,她橫衝直撞的蠻勁是他所招架不住的,還來不及驚訝,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竟被撞退兩步。 裝滿肥皂水的水桶就在身後,他一腳踢翻水桶,滿滿的白色泡沫迅速在地面暈開,他的長褲,一雙休閒鞋全遭殃了,飛灑的污水濺得他兩腳濕。 更悲慘的還在後頭,楣星高照的他因為踩在肥皂水上,腳才往後一撐想擋下衝向他的小丫頭,卻止不住的往前一滑…… 砰的一聲……接著是眶啷鏗鏘一陣亂響。 水桶、吸水海綿、車刷全住上飛。 「你……呃,你沒事吧?」肇事者小聲問道,頗有求和之意。 「……你看我像是沒事嗎?」他半瞇起眼,冷瞪趴伏在胸前的黑色頭顱。 「我不是故意的!誰想得到你這麼弱……」她尷尬地取下掛在他額側的抹布,歉然地用手肘擦他臉上的水。 她的手跟抹布一樣髒,歐陽命瞇起的黑瞳深幽了幾分,死命地瞪著朝他貼近的肘關節。 「不要碰我,髒死了。」他冷聲側過臉。 她一聽,手微僵地往回縮。「不碰就不碰嘛!你是鑲金嵌玉呀?別人花錢求我碰,我還要考慮再三,你是撿到便宜了,通常我收費一次十萬起跳。」 「你搞援交?!」他烏目燃焰,怒火重重。 「你才搞援交,我是堂堂正正賺錢!誰像你滿腦子邪惡思想……」卓巧靈動了一下想起身,底下的男子卻忽然臉色怪異地呻吟出聲,害她緊張得心情七上八下。「你受傷了嗎?」 他重重地喘了口氣。「不許動來動去。」 「我哪有動來動去,我是想站起來,一直壓在你身上很不好意思……」哇!他的臉好紅,皮膚白的人臉一紅最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