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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湛露    


  宋初顏的一番話說得小文頻頻點頭。

  「姊,妳是要嫁給拓跋雷大哥嗎?」小文忽然提出的問題讓宋初顏很不好回答。

  「小文,你……你怎麼會這麼問?」

  趙蝶衣笑道:「這小鬼頭的眼睛好銳利。就算是你姊姊要嫁人,干你什麼事?」

  小文不服氣地說:「我姊姊要嫁人的話,我是她弟弟,當然要為她挑選夫婿。」

  「就憑你?哈哈哈……」趙蝶衣一陣大笑。

  宋初顏拉著弟弟的手,問道:「如果姊姊真要嫁給拓跋雷大哥,你會反對嗎?」

  「不會。」小文笑著說:「我喜歡拓跋雷大哥,他好威風的!馬騎得特別好!將來我也要像他一樣!」

  宋初顏欣慰地鬆口氣,抱著弟弟的小腦袋,一手悄悄拉開車簾,只見拓跋雷的身影就在車頭前不遠處,無論何時看到他的背影都堅毅如山。

  何其有幸,她能得到他的垂青和憐愛?

  何其有幸,她可以與他共度一生?

  「再走三十里地就會到東遼邊境了!」遠處阿克力雀躍地喊著。

  「你去知會當地的官員,讓他們不要迎接,但是要給我們準備好房間,我們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拓跋雷洪亮的聲音響起。

  小文興奮地將小臉湊到窗戶邊,「我們離開幽州了嗎?」

  「早就離開了,放心吧,不會有福雅王爺那樣的人再來追捕你們了。」趙蝶衣也越來越喜歡小文了,總是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腦袋。

  小文不滿地晃著頭,「不要,妳把我的頭髮都弄亂了。」

  趙蝶衣笑著,小文抱怨著,阿克力在遠處回應著拓跋雷的命令。

  這一切是這麼甜蜜而祥和,終於可以過上安穩幸福的生活了?

  宋初顏讓自己的臉沐浴在透窗而入的陽光之中,身心俱熱。多少年她沒有這樣被感動過了,這就是她渴盼已久的生活啊,老天終於眷顧了她。

  讓時光再走得慢一點吧,她真怕這只是一場幻夢啊──

  雖然拓跋雷說了不要讓地方官員大張旗鼓地迎接,但是這小城鎮的守備大人聽說太子駕到當然還是急急地趕出來迎接。

  「太子殿下您怎麼會從天雀國來?朝廷沒有發邸報告知,小臣……」

  拓跋雷抬手止住他的話,「我是為私事去天雀,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太子殿下一路辛苦了,看您的臉色好像不大好?小臣已經準備好房間和酒菜,請太子殿下這就去休息。」

  宋初顏走到拓跋雷面前,「雷,你的臉色的確不好。」她注視著他,「是不是一路上日頭太毒了?你應該到車裡來的。」

  「我哪有那麼嬌弱?」拓跋雷笑道:「自小我就在草原上騎馬,再毒辣的太陽也不怕。可能是從福雅王府那裡帶回來的那瓶酒實在古怪。東遼的酒是極烈的,但是天雀的這種酒卻是後緩勁,讓人慢慢的醉,我的身體還真有點不適應。」

  「那就不要喝了。」宋初顏擔心地說:「能讓你醉倒的酒只怕不是什麼好酒。」

  「二弟仔細查驗過,那酒裡沒有毒,沒事。」拓跋雷轉頭對阿克力叫道:「阿克力,帶馬去馬廄,好好的……」

  他話沒有說完,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竟然站立不穩,直直的就要栽倒。

  宋初顏急忙將他扶住,但是他的身子那麼沉,差點讓她也一併摔倒,幸虧歐陽雨軒動作迅捷,將他們兩人一起扶起。

  「大哥!」

  「雷!」

  兩人一起驚呼。

  拓跋雷還想笑,但是笑容似乎在嘴邊留不住,「沒事沒事,就是有點暈。」

  歐陽雨軒一把擒住他的手腕,略一號脈,神情大變,「宋姑娘,妳會針灸之術嗎?」

  宋初顏被他如此嚴峻的神情驚住,答道:「略懂一些。」

  歐陽雨軒手指如飛在拓跋雷的身上連點了幾處大穴,而拓跋雷立刻癱軟倒地。

  「怎麼了?」拓跋雷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在你的體內有股奇怪的力量四處遊走,我不能判定它是什麼,但顯然你的暈倒和它有關。你不能運氣,也不要再走路了,立刻上馬車,找個地方讓你休息,然後我們慢慢診視。」

  宋初顏咬牙道:「是福雅王爺的酒有問題?」

  「不能肯定,但只怕難脫干係。」歐陽雨軒托起兄長的身體,將他放到馬車上,「蝶衣、小文,你們不要吵鬧,到馬上來。」

  趙蝶衣看了眼宋初顏,立刻明白了歐陽雨軒的意思,上了丈夫的馬,小文不明白情況,不想離開姊姊,被歐陽雨軒一把丟上了阿克力的馬背。

  「走!」歐陽雨軒一聲喝令,整條車隊急速向城內行駛。

  宋初顏緊緊抓住拓跋雷的手,良久都只覺得喉間梗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繃著妳的臉,我沒事。」拓跋雷豈看不出她的緊張?笑著安慰她,「肯定不是什麼大事,也許是二弟太過緊張了。」

  「我怎麼會這樣大意?」她低喃道:「我們都太以君子之心對人了。福雅王爺既然是那種可以擄走小文、綁走我的人,就不會平平安安地讓我們離開。雖然地圖有兩張,但是有了我和小文就等於擁有了其中一張,如果他把你想成也覬覦這份藏寶圖的對手,定然不會讓你順利地帶走我們,得到這張完整地圖的。」

  「妳以為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拓跋雷平靜地望著她,「但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如果我們和他力拚,必然要吃大虧。只要離開他的管轄範圍,回到東遼,無論他有什麼樣的花招,我們都可以爭取時間化解。」

  「你想過?那你為何沒有想過這酒裡會有毒?」宋初顏激動地表示。

  拓跋雷還是在呵呵地笑著,「妳知道我的脾氣,見了酒就走不動路。更何況第一次喝這種酒時,我眼看著他是從一個壺裡倒出來的,分給我們兩杯,他喝了沒事,而我喝應該也沒事。二弟也仔細查驗過,酒中無毒。」

  「是我的錯,若你不是急著要帶我離開,不會降低戒備之心。」

  他的手掌托起她的臉頰,凝視著她的眼,很認真地說:「不必為此背上罪惡感。雖然我是為妳去見福雅,但是見到他之後我的行為都是由我自己負責,與妳無關。我之所以選中妳做我的女人,是因為在困難面前妳從不畏縮,所以現在妳也不需要給我做無謂的道歉,明白嗎?」

  「明白。」宋初顏吸了口氣,將手指搭在他的腕上,「二殿下說的對,你的脈息很奇怪,並不像一般的中毒。」

  「也許福雅並不是想要我的命,否則他會用那種可以盡快置我於死地的毒藥,而不必等我回到東遼的國土上才讓毒性發作。」

  「他如果不是要你的命為何會這樣陷害你?」沉吟著,「也許,他只是想牽制住你,想辦法控制你,讓你不得不對他低頭,當他得到天雀國後,即使你身為東遼之主也無法與他抗衡?」

  拓跋雷笑著捏捏她的下巴,「初顏,妳越來越成熟了,這些事情以前妳是不會這麼快就想明白的。」

  「以前是不需要我去想,也不願意去面對思考,但是現在,為了你,我必須想明白。」她因為明白了這其中的根由而更加憂慮,「雷,你是不是早已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福雅是個很有野心的人,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他對我很有戒心。其實我很欣賞有野心的人,沒有野心就不會成大事。曾經我也想過要不要在將來一統天雀和東遼,但是因為弘娶了天雀的公主為妻,這種聯姻的關係迫使我不得不放棄吞併天雀的念頭。」

  「無論他們是否成親,若兩國開戰,傷及的無辜生命何止千千萬萬?」她正色道:「雷,我但願你能永遠地放棄這個念頭。」

  「有妳在,我還能怎樣?」他像一個丈夫為了寵溺妻子不惜犧牲自己所有財富,「但是福雅不會相信我的,所以他最終還是要對我下手。」

  他望著她,也像望著遠方,「對不起,初顏,本想讓妳開始全新的生活,但是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樣快。」

  「只是一個短暫的波折而已。」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鬆,「我不相信你會一直被福雅控制,等到了目的地,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看來這一次我是要依靠妳了。」拓跋雷含笑闔上眼,握緊她的手,那隻手依舊堅強有力,彷彿一切從未改變。

  ☆ ☆ ☆ ☆ ☆ ☆ ☆ ☆ ☆ ☆ ☆ ☆ ☆ ☆

  歐陽雨軒和宋初顏聯手為拓跋雷做了全面的檢查,趙蝶衣和阿克力等人都幫不上忙,只能在外間乾著急。

  終於當他們兩人一同走出時,趙蝶衣奔到歐陽雨軒面前,低聲問:「怎樣?」

  「是蠱毒。」歐陽雨軒吐出的三個字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怎麼會?」趙蝶衣驚詫地問:「蠱毒不是要用蟲子什麼的,而且他怎麼能當著我們的面給大哥下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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