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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艾林    


  在一旁從頭到尾都沒作聲的上官攸攸逕自喝著酒,看好友的眼神,她知道這酒以後還是自己喝好了。

  霍岳庭離開青睚堡的第二天,牧場那邊傳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兩天前,一支從吐蕃來的牧羊隊伍在霍家牧場不遠處紮營,老管事以為他們只是路過,因此並未在意。

  沒想到過了三天,開始發生了奇怪的事,先是牛馬出現痘症,接著連小孩子也患上了這種奇怪的病。

  老管事連忙向青睚堡求救,田春光、霍磊及霍炎庭都趕去了牧場,獸醫可以診治傷病的牛馬,孩子的病情卻沒人懂。

  無奈之下,田春光從吉祥堂接出海瀲兒,直奔牧場。

  一到牧場上,看著帳裡的孩子們痛苦的模樣,海瀲兒心下一痛,不顧自身疲勞,立即看診,可看了半天也沒明白這是什麼病。

  「二少奶奶,前幾天有個吐蕃小孩死掉了,被埋在牧場的邊界,哈豆兒跟姊姊曾過去採漿果,沒想到回來就……」

  海瀲兒皺著眉頭想了又想,最後決定先試試幾種藥。

  「娘,我需要再回趟紫溪城,有些藥材和放在山泉別館的膏藥我必須自己去拿。」

  「好,叫霍福、霍沖陪你。」

  「嗯。」

  風風火火地登上馬車,海瀲兒在霍福霍沖的陪同下,駛向紫溪城,只是疾速奔跑的馬車在到達臨近紫溪城一里地的地方時,猛然急煞住。

  「出了什麼事?」海瀲兒掀開簾子,就見前頭有大批吐蕃人趕著牛羊往青睚堡的方向去。

  這群人目測約有兩千多人,海瀲兒再定睛一看,發現有不少牧民的臉上都有紅紅的瘡痕。

  海瀲兒心中一驚。

  「霍福霍沖,快攔住他們,別讓他們進入紫溪城!」

  她雖然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有一件事她可以確定,那就是牧場孩子的病和這群吐蕃人絕對脫不了關係,所以絕不能放這些人進紫溪城,傷害城中一萬多位居民的性命。

  情急之下,她拿出腰間藏好的銀鈴,一搖動,夜光、夜風、夜南、夜定立刻從不同方向趕過來,一同加入阻攔的行列。

  吐蕃隊伍頓時騷動起來,哭喊叫罵聲交織一片,情況頓時失去控制。

  混亂讓海瀲兒身處的馬車漸漸陷落在人堆裡。

  夜光及夜風想穿過人群護住二少奶奶,卻被強大的人潮衝開,等他們驅散人群跑到馬車前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只剩下一隻掉在地上的銀鈴。

  海瀲兒雙手雙腳被牛皮帶綁得結結實實,嘴上也堵上厚厚的棉布,她被吐蕃人趁亂抓住後就這樣被綁在馬肚子底下,被帶往北方。

  他們是什麼人?她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的眼裡堆滿恐懼的淚水,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更別提來救她。

  「岳哥……」海瀲兒哽咽。

  押送她的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話停後,看了她兩眼,再次敲暈她。

  等她再醒過來時,她的身體正躺在一座奢華的帳篷內,帳底鋪著整片的豹皮。

  「醒了?」

  海瀲兒睜大眼睛,抬眼一瞧。

  「顏大哥?」看到穿著女真人衣裳的顏大哥,她滿腹疑惑。

  顏大哥是女真人?

  「下賤丫頭,我家主子乃金國壽王世子,誰讓你這樣同主子說話的。」麻姑在完顏術身後發難。

  海瀲兒沒空理會麻姑,她迅速整理腦中的資訊,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顏術接近她,是一個謀劃了很久的陰謀。

  「你是想我給金國效力?」理出頭緒,想了想師傅,再想想自己,海瀲兒幾乎確定她為何被如此對待。

  「你很聰明。」完顏術凶狠地回答。

  「想我在戰場上為金國士兵治傷,再讓他們攻擊我大宋將士?」她繼續追問:「差不多。」完顏術陰鷙地道。

  「你作夢!」

  「哈哈哈哈。」完顏術仰天笑道:「別忘了青睚堡和紫溪城的百姓,更別忘了對你情深意重的丈夫。我雖不能進兵紫溪城,但我可以讓吐蕃人繼續在青眶堡外埋下患有爛瘡病的屍體,讓吐蕃的爛瘡病像魔鬼一樣阻斷青睚堡的商道,此病雖然可以治癒,但若成瘟疫,即使一百個海音音也救不了,一個充滿惡疾的城鎮,誰還想去做生意?到時青睚堡和紫溪城的風光歲月也就到盡頭了。

  「你若再不乖乖助我,我還可以拿你做餌,讓你的岳哥踏入我的陷阱,他那麼愛你、心疼你,絕不會坐視不管,我有的是機會殺了他,你要不要跟我賭一賭?」

  「原來那些吐蕃人是你設的圈套?!」海瀲兒大受打擊,不敢相信為了她一個人,他竟然視成千上萬的人命為無物。

  「沒錯,要抓到你真的很不容易,不過本世子還是成功了,從今日起,好好給本世子打起精神來,我要金國的傷兵比大宋的士兵更快康復、更快痊癒。」

  垂著頭,海瀲兒叫苦不迭。

  醫治了金國人,她便是對不起師傅和定遠侯伯伯,可若是不治,待她極好的婆家都會受到波及。

  她該怎麼辦?她究竟該怎麼辦?

  「麻姑,通知前頭拔營,回金國。」

  「是。」

  手上仍然綁著牛皮帶,海瀲兒無法反抗,只能任麻姑將她扛上馬背,這一次她辨別出了方向,發現他們正由西往東走。

  這艱困的旅途走了大概十天,這十天裡,他們越往東行,最終進了繁華的金國城市,異族村落開始密集起來。

  「今晚就在這裡休整,明日就可以入中都了。」走到傍晚,她聽見完顏術用她聽得懂的中原話對麻姑說道。

  也許是怕她跑掉,完顏術一路上從不給她鬆綁,甚至沒有心急的要她配製膏藥,為救治金國軍士做準備。

  馬上就要到中都了,她被擄來也有二十多天了,家,離她越來越遠。

  他們一行人進入一間客棧,完顏術查看過地形之後,向隨從指示,把沒有窗的窄小柴房當做看管她的牢房,再派兩個精壯的金國副將嚴密把守。

  「把她關到柴房,好生看管,千萬不可懈怠。」

  「屬下遵命。」

  用過晚膳後,這座小小的客棧忽地變得混亂起來,原來店裡來了一幫西夏人和從邊塞來的戲班子,結果兩方人馬一言不合打了起來,還打到了柴房門口。

  看守的副將眼看形勢混亂,連忙大聲吼著,推拒不停向他們夾擊過來的人潮。

  柴房裡神思困頓的海瀲兒躺在地上,聽著外頭的紛亂聲響。

  「瀲兒。」

  就在這時,屋頂上的木板被推開,久未聽見的男音盤旋在她的頭頂,海瀲兒張大嘴,卻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雙眼緊盯著逐漸靠近的兩道黑影。

  堵在她嘴上的布被取走了,手上陷入皮肉的牛皮帶也很快地被鬆開,她顧不得手腳僵直,流著淚撲進其中一個黑影懷中。

  氣味對,位置對,心跳聲也對。

  岳哥!

  這不是夢,她的岳哥找到她了,最終來拯救她的,還是她的岳哥!

  她乾裂的嘴唇不停的顫抖,豆大的淚珠兒咱咱掉在男人的手背。

  「乖,不哭。」霍岳庭心痛的擰眉,心如刀割。

  「主子,快走吧。」

  夜雪的聲音?

  海瀲兒揚睫一看,頓時懵了。

  夜雪有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頭髮散亂的樣子也分毫不差。

  突然,她明白了,夜雪要代替她留在危險的完顏術身邊。

  原來霍岳庭早就想到完顏術不會放棄抓海瀲兒,也考慮到她若真不幸被擄走,該怎麼救出她又不會驚動完顏術,於是他想到讓夜雪假扮成海瀲兒,除了可以延長救到人之後的脫逃時間,又因為夜雪有武功,到時逃走也比較不危險,前一陣子夜雪才會一直觀察海瀲兒細微的神情變化。

  海瀲兒拚命搖頭,完顏術那樣凶殘,如果被發現這個她是假的,夜雪她……

  霍岳庭按住說不出話的海瀲兒的手,再空出手來替夜雪綁好牛皮帶,堵好嘴。

  「夜雪,照我們的約定,別忘了。」霍岳庭嚴肅地看著夜雪。

  夜雪認真地點了點頭。

  看見了夜雪的保證,霍岳庭才抱起海瀲兒,從方才爬進來的屋頂返回。

  出了那間讓她身心受創的柴房,海瀲兒靠在霍岳庭的胸口上,淚水浸濕衣襟。

  她渾身都在顫抖,因為難過、因為恐懼、因為傷心、因為欣慰,很多很多情緒全在這一刻揪著她的心。

  等發洩完情緒,她昏了過去。

  第10章(2)

  他們在一座破廟裡停留了三日,等恢復些體力,海瀲兒便跟著霍岳庭在金國內繞道而行,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易容和變換路線,他們終於順利在一個月之後回到了主同睚堡。

  完顏術極為惡劣,既沒給過她好的吃食,也沒給過她任何保暖的衣物,身體本就單薄的海瀲兒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回到青睚堡便連生了兩場大病。

  霍岳庭心疼妻子的遭遇,每日都守在她的床邊,為她排悶解憂、端茶倒水,更多時候,他抓住塞上神醫,逼他給海瀲兒調配各種強身健體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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