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艾林 > 新婦休夫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0頁 艾林 對方正朝八鳳客棧疾走,而霍岳庭卻停了下來,回首一望,眼波冷凝。 海瀲兒身邊…… 正沉吟著,腳夫打扮的夜照倏然而來,朝霍岳庭一拜,急急地道:「二少爺,小七在牢裡發狂了!」 霍岳庭眼神一凜,他收回煩亂的心思,帶著夜照疾奔而去。 第5章(1) 霍岳庭再次見到小七,那一身他親自為他穿上的華貴衣袍變成了破布,狂性大發的小七握著帶血的大刀,眼露凶光,瞪圓的虎眸裡填滿駭人的血絲,張狂的頭髮披散在兩肩。 就在半刻之前,這個如同野獸的少年從恫嚇他的捕頭腰間搶過刀,大開殺戒,壞心捕頭首當其衝被砍倒。 接著他抄起那柄刀,不費吹灰之力便砍碎了牢房的鐵鎖,破欄而出,猶如猛虎出柙,嚇傻牢房中的犯人和官役。 見大事不妙,捕頭衙役哪敢鬆懈,一起衝向小七,仗著人多勢眾,欲將他再次押回牢中,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單薄儒雅的公子哥,僅用一柄刀,就將他們悉數砍倒在地。 小七驚人又狂放的力量和迅猛的速度都是衙役們應付不來的,他未被霍岳庭收留之前,收留他的人視他為獸類,將他關入獸籠裡,和老虎爭搶吃食,與野狗近身搏鬥,十幾年來,沒有穿過一件衣裳,沒洗過一次澡。當霍家老夫人從獸籠裡救出他時,他幾乎一句話都不會說,從小非人的境遇,使天性懦弱,膽小怕事的男孩性格裡分裂出野獸的嗜血。 只要受到驚嚇,沉睡的另一個小七便會甦醒過來。這個小七沒有人性、沒有節制,嗅到辛甜的血味就會更加狂野,如同一隻野狼,將利牙穿透邋物的咽喉,等獵物不再動彈,他才會停止攻擊。 「不要!不要——」腿上負傷的捕頭半躺在地面上,苦苦討饒。 而如同煉獄中走出來的修羅,瞪著可怕的眼睛,再次高舉起刀,直砍向中年捕頭的脖子。 「小七,你又不乖了?」如沐春風的聲音,輕輕地帶著笑意而來。 失去人性的獸眼一掃,刀隨之劈向身後。 砍空了。 「小七,你說你想學夜照出外辦差,還記得嗎?」 好脾氣的聲音又在他的右前方響起,小七又一個回身,用刀柄猛擊過去。 那道淺灰的影子急遽掠過,未被他傷及分毫。 「哎,看你這樣,本少爺很挫敗呀。」高絕的輕功令霍岳庭猶如閒庭信步,他時而出現在小七身後,時而又在小七身前,一邊移動,一邊用春風般溫柔的話語安撫小七。 小七喉嚨裡發出恐怖的嘶吼,有如獸鳴。 「好了,乖,讓我的小七回來吧。」霍岳庭那雙好看的大掌,彷彿一片溫暖的雲彩,輕輕地停留在小七的額頂,來回撫摸他亂掉的烏髮。 獸吼沒有停止,然而空洞的雙眸卻逐漸清亮起來,霍岳庭那淺灰色的布袖裡,不斷飄出熟悉又令人安心的香氣,這香氣從頭頂上飄入小七的鼻子,喚出他的本性。 小七肩膀往下垂,被血浸染的刀鏗鏘一聲落地,瘦弱的雙肩抖動起來。 「主……子,二少爺……」小七嚶嚶哭泣。 牢房中的捕頭看到這一幕,無不對灰衣男子滿懷崇敬。 「這是怎麼回事?!青睚堡有人鬧事,有人劫……」官袍加身的縣太爺氣急敗壞地邁入牢房內,甫一見地上血流成河,嘴巴張得像塞了顆雞蛋。 方纔有人來報說牢裡出了大事,他連忙帶著近身護衛和與他一起謀事的吳興匆匆而來,沒想到,等候他的竟是這樣一個駭人的場面。 「鬼……鬼啊——」跟在他身後的吳興,透過幽暗的火光一看,差點嚇破了膽。 眼前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霍岳庭,不同的是,一個滿身鮮血,猶如惡鬼修羅,一個丰神秀雅,眼眸帶笑。 「什……什麼鬼不鬼的!這是我大宋地界,由不得什麼青眶堡黑睚堡在這裡作亂!」人為財死,也為了財變得膽大包天,眼前這位成都縣令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貪圖霍家的商舖,卻不知死期已至。 「你以為青睚堡遠在大宋之外,你就能佔我商舖?」霍岳庭一手拉住小七的手,一邊淡笑,笑得人畜無害。 「大膽!見到本官,還不下跪?!」 「沒那功夫。」霍岳庭拉著小七,掀袍就走。 「你……給我攔住他。」他命令身後的幾個護衛抓住霍岳庭和小七。 「羅縣令,你的人不濟呀,讓我永興軍幫你一把吧,自己人不能見死不救。」 此時一個虎背熊腰的軍官,按著腰上的長刀,邁著闊步走了進來。 「張將軍?!」成都城裡所駐紮的永興軍頭領怎麼來了?!羅縣令吃驚不已。 「護送霍家二少爺出城。」張將軍白了羅縣令一眼,高聲說道。 他所帶來的官兵旋即格開羅縣令僅餘的幾個護衛,排出陣勢,清出一條道路讓霍岳庭和小七離開。 「這……張將軍,他們是……他們是要犯啊。」 「呵呵,誰是要犯很快就知道了。」張將軍不以為然,心裡嘲笑著羅縣令的愚蠢。皇城內外的貴族大戶,誰不給霍家三分薄面?偏這小縣令不懂其中要害,也難怪,這個還未見過世面的小官,根本不知道霍家的厲害。 「張將軍,我要帶走他,勞煩你。」玉石般的指尖輕輕指了指吳興,「他是我青睚堡的人,我要以青睚堡的規矩結束這一切。」俊美的眸裡看不到殺氣,卻叫人寒毛直豎。 「來人呀,把這個人捆了,交給二少爺。」張將軍立刻照辦。 「大人救我呀,大人救我!當初你說一定會保我平安,我才……」吳興高聲喊著羅縣令,話未說完他就被人用破布塞住嘴。 「二少爺,我兄弟護送你出城。」張將軍大掌一揮,爽快地道。 「有勞將軍。」 「二少爺甭客氣,請替我向老堡主和堡主問安。」 「一定。」 帶著滿眼是淚,醒過來就一直苦著臉的小七,霍岳庭瀟灑地離開了成都城。 從此之後,沒有人再聽過吳興的消息,他是死是活,都沒人說得清楚,那之後,青睚堡內外加上各地各國的分號,主事的、算帳的、掌櫃的,都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不敢有任何二心。 霍岳庭離開成都城的半月之後,一道聖旨降到成都縣,羅縣令當日便除去烏紗帽,發配沙場,為保家衛國出了一份力。 青睚堡米價一事,順利解決。 「哎。」霍岳庭優美的唇間吐出一聲歎息。他喝了七罈燒刀子,醉眼朦朧,卻仍然頭痛欲裂、心神難定。 離開成都已半月有餘,他紛亂的腦海裡卻總是填滿那自然、純真的笑顏。該死!著了海瀲兒那個毛毛蟲的道了。 他撇撇嘴,又換了一個姿勢,仰頭觀望滿天群星……真的好想那條蟲。 他怎麼就著了她的道?!他不明白。 今日是他西夏好友洛王爺的生日,他特地跑到西夏皇城內替洛王爺祝壽,順便來洛王府散心。 壽宴當晚,賓客盈門,大宋、西遼、金國、大理,甚至是蒙古都派出使臣向洛王爺賀壽。 酒過幾巡,越發覺得憂悶的霍岳庭獨自跑到洛王府後院透透氣。 突然,在草木蔥蘢、曲徑通幽的洛王府深處,他隱約聽到兩個金國使臣正在用女真話小聲交談。 「世子會不會無功而返?」 霍岳庭精通女真語,但他對各國的情報毫無興趣,扔下懷裡的酒罈就想走,卻聽到一個熟悉的姓氏。 「姓海的不行,要她的徒弟。」 「姓海的在定遠侯身邊不好下手。」 「世子爺在娘兒們那裡從沒有失手過,絕對沒問題的。」 「到時候有了好的膏藥,我們金國兵士也是銅臂鐵骨。」 金國世子要海瀲兒?! 一堵築在他和海瀲兒之間的厚厚心牆,此時不停出現裂痕的搖晃起來。霍岳庭臉色一沉,怒火在他心中燃燒。 混帳!竟然敢動他的瀲兒?!該死的金國人!霍岳庭斯文俊秀的臉龐頓時扭曲了起來。 他已將她深深的擱在心上,誰竟敢想搶走他心愛的女子? 叫他眼睜睜看著海瀲兒被人利用、被人搶走,他做不到! 海瀲兒由音音姨養大,音音姨對大宋忠心不二,沒有一日不想向金國討回家破之仇,而身為她的徒弟,再以海瀲兒的性情來看,她即使面臨危險身首異處,也絕不會幫自己師傅的敵人。 那麼!如果不保護她,她必是死路一條! 一時間,那堵他自己築起來的牆轟然崩塌。 他還想看她明艷動人的微笑,他還想跟她一起找好水泡珠蘭香片,還想跟她重看一遍《尋墓記》第七冊,還想跟她一起在浣花溪邊玩水,想將她拉入懷裡密密地保護起來,用他這輩子為她擋風避雨、消災解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