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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綠痕 「盟主大人。」望著一桌節儉的菜色,開陽頭疼地撫著額,「您不覺得,在吃的這方面……您庶民過頭了些嗎?」有必要省錢省到這等地步嗎? 「能吃飽就成了。」長年下來,很習慣這等菜色的斬擎天,津津有味地啃著手中的饅頭。 或許他是行,但她可不行,長年居住在宮中,她哪一餐哪一頓吃的不是精緻料理或是極品美食?而他呢?瞧瞧他,即使貴為武林盟主,即使他手中的饅頭只沾點醬油或是鹽巴,他照樣心滿意足地將它啃下腹。 食之無味的開陽,一手杵著下頷,提不起精神地問。 「讓我猜猜,只要你一出門換上了盟主的身份,路上若是遇見了熟人,或是有人認出了你的身份與你搭訕,你就得擺出盟主大人的架子請客擺闊,哪怕是銀袋裡根本就沒有多少銀子?在沒人看見的時候,你就省吃儉用的啃饅頭,或是在山裡打打野味吃吃野菜充飢,而最淒慘的是,若是你不巧在只剩饅頭的節骨眼上遇到了窮人時,你還是會把唯一的食糧給大方捐出去?」 斬擎天訝異地張大眼,「妳怎都知道?」 天、啊…… 她實在是太低估他的貧窮能力了。 半趴在桌面上、,完全不想領悟他貧窮到什麼極限的開陽,直在心頭想:就算是心地善良,也沒必要餓死他自個兒吧?也不想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倘若長年下來他的身子因此而給餓壞了,往後他是要怎麼去拯救那些需要他的老百姓?而他,又幹嘛那麼顧忌他的臉面,情願餓肚子也要維持住他武林盟主的尊嚴? 真是,從沒見過比他更愛面子的男人,也不想想換掉那身容易遭人認出來的盟主裝扮,扮成個小老百姓可以省下他多少錢? 「盟主大人,不知您可曾聽過『人是英雄錢是膽』這句話?」哀歎再三後,開陽坐直身子,勉強自沮喪中重新振作起來,試著想改變一下因他而帶來的肚皮困境。 「我也很不想這樣啊……」斬擎天愁容滿面地擱下手中的饅頭,打心底懷念起自家天字五號房能提供的一桌好料。 眼看他說著說著就感歎起來,看上去就是一整個憂愁不已狀,開陽無力地垂下兩肩,非常不能適應一個好好的大男人,感情竟是如此纖細。就在他自艾自憐好一會兒,仍舊沒有半分止歇的跡象時,她終於忍無可忍的揚手朝身後一喚。 「小二!」 「客倌,您要點什麼?」 她一鼓作氣點完對面那位貧窮老兄此時絕對吃不起的美味。 「來只燒鴨和一盤切牛肉,再上兩道青菜,還有,麻煩湖壺最上等的龍井。」還好這回出門前,她事先有請丹心拿著她的印信代她跑一趟錢莊,不然她就得一路與他一塊餓得半斤八兩了。 「這就來!」 聽完那串足以讓他們再縮衣節食好段時日的菜單,內心直在淌血泣淚的斬擎天,緊閉著嘴,好不可憐地瞧著身旁不知民間疾苦的宮中貴客。 「別痛在心裡了,我出錢啦。」開陽受不了地朝天翻了個白眼,在菜一一上桌後,展現出義薄雲天的氣勢,一掌用力地拍著他的背脊,「不先餵飽肚皮,你怎有力氣去打工賺錢?你就放、心點吃,不會耽誤到你的救民大計的。」 「身為盟主,豈有讓妳請客的道理?」事關男性自尊,斬擎天當下坐直了身子,理直氣壯地回拒她頗為傷害他顏面的善心。 「那你就不要一副外在光鮮無比,內在饑貧泣血的窮酸盟主相啊!」她大刺刺地澆熄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一點點自尊氣焰,而後當著他的面,毫不客氣地朝滿桌的菜色進攻。 居然講成這樣……斬擎天無言地扁著嘴。天生就不善經營之道又不是他的錯,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嘛。 「妳今兒個怎又穿男裝?」隱忍了數日,愈看她的穿著打扮愈覺得刺眼,斬擎天忍不住又開始數落起她。 「我向來習慣這麼穿,且要出遠門,一身的閨女打扮太礙事了。」開陽邊說邊勸他多少吃些,已經很能適應他每日都得像個老媽子般地嘮叨上一回。 「妳在宮中也是這個樣?」 「對。」開陽冷冷地向他提醒他所不知的現實面,「若我不這麼打扮的話,萬一朝中哪個大人一時興起,或是看走了眼看上我,因而想去向我家主子討了我,欲將我收作小妾或是把我打賞給底下的門人,你說怎麼辦?」她可一點都不想冒那個風險。 「當然不行!」那怎麼成? 她低首輕啜了口香茗,「所以說,與其給他人機會添我亂子,不如我一開始就阻止這機會發生。而我跟著你出門,本就很礙你的正事了,所以我理所當然得想法子將我造成的困擾,在事前就先行減到最低的底限是不?」 猶如弈棋般,該事先考慮的、該先找條後路的,全都在最壞的事情發生前先行推演過。聆聽著她有效阻斷問題發生的話語,不知怎地,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像個水印般停留在斬擎天的腦海裡。 「聽妳說話,會讓我聯想起某個人。」打從認識她起,他就覺得她的性子與哪個人很像,今日一聽,他總算是有些明白了。 「誰?」 「我家的那尊侯爺。」他微瞇著眼,不得不懷疑起她的錢財是打哪兒來的,「妳在宮中,不會也似他一般廣開後門大收紅包吧?」 開陽以指刮刮面頰,在這點上頭並不打算否認。 「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嘛。」既是身處在如狼似虎的宮中,不多撈一點怎划算?正所謂風險大利益也大不是嗎? 斬擎天振振有詞地糾正她的不良觀念,「應當是富貴如浮雲,腳踏實地的掙錢才是正道。」 「然後落得人前風光人後啃饅頭?」現實派的她不以為然地挑高秀眉,「若我是你的話,我情願活得市儈點。」光是賴著那不能看又不能吃的面子有哈用處? 他有些受不了地直搖著頭,「妳跟一號房的那兩尊簡直就是同一掛的。」 「我的道行可差得遠了。」她仰首飲盡最後一杯茶,「哪,我吃飽了,咱們該上路了吧?」 「妳要剩下這些菜?」生性從不浪費的斬擎天,大驚失色地指著一桌她沒吃完的美味菜色。 「……我命人打包就是。」她已經徹底認清這男人本性有多節儉,而他的荷包又有多拮鋸了。 原本高懸在天上的日頭,在開陽一手拎著打包好的剩餘菜色步出客棧大門時,已來到她的面前,並在她的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身影。先她一步走在她前面的斬擎天,突地頓住了腳步,轉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飛快地將她給拖至路旁的草叢裡蹲著。 「怎麼了?」她不明究竟地看著他雙目緊盯著遠處的模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這才在遠方的草原上見著一抹疾走的人影。 「妳在這等我一會兒。」斬擎天不疾不徐地將她整個人往草叢裡塞,「記得,待會躲好別出來。」 「慢著,那位是何方神聖?」開陽拉住他的衣袖,不明白他怎會突地換上一副正經八百的嚴肅面孔。 斬擎天扳扳兩掌,「六扇門懸賞榜單上第二名逃亡要犯石磚,定價五百兩。」 很能共體時艱的開陽,當下一掌重拍在他肩頭上。 「盟主大人,您就快去掙錢養家吧。」五百兩?誰說武林盟主這行不好賺來著?若是她也有一身好功夫的話,她說什麼也要天天為六扇門努力拚業績。 「包在我身上。」斬擎天取來些乾草遮在她的頭頂上,把她藏妥好後,即使出最快的輕功步法,以對方來不及迴避的速度朝目標狂奔。 捨棄了民道,正在草原上趕路的石磚,在一陣冷意驀地自他身後扶搖竄上時,留心地朝一旁多看了一眼;然而就在他這麼一瞧時,不花片刻工夫就來到他面前的斬擎天,已站定好位子阻擋住他的去路。 「斬擎天?」一時還無法反應過來的石磚,在認出了他那身武林盟主的標準打扮後,登時變得面無血色。 「你認一認,這上頭的人可是你?」斬擎天自袖中取出厚厚一迭的懸賞單,自其中挑出了張人面繪像後高舉在面前。 「是又如何?」石磚一掌緊按在腰際的佩劍上頭,深知遇著了兼差替六扇門辦事的斬擎天後,即絕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我並無殺你的打算。」斬擎天看了看他的舉動,為免節外生枝,他選擇把話說在前頭。 「笑話,我可是六扇門重要的人證,若是你殺了我,你以為你還能自六扇門那頭領到賞金——」石磚冷冷哼了口氣,可就在下一刻,斬擎天已腳下一蹬,無聲無息地朝他飛撲而來,並迎面朝他胸口擊出一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