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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綠光 「這畫風細膩,陰陽筆法明顯,一看就讓人覺得必然是子蓮的畫,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高價買入,可仔細想了想,子蓮沒出過版畫,那這張版畫又是從哪裡來的?」 當朱鎮平這麼說著時,尹子蓮也緩緩橫眼探來,教紅袖心頭一驚。 她該跟爺兒說那是她的作品,可這地點不適宜,有外人在,她怕被曲解,怕被爺兒誤會她是故意臨摹他的畫作,可要是不說,眼前要如何脫身? 只見尹子蓮輕咳兩聲,端起茶輕啜,低聲說:「紅袖,去找韋祖灝問清楚。」 「是,紅袖馬上去。」她這才鬆了口氣,朝朱鎮平欠了欠身,便往長廊後頭走去。 然而不過幾步路,朱鎮平又跟到她身旁。 「大哥。」尹少竹見狀,低聲提醒,以眼神示意兄長紅袖被纏住了。 尹子蓮不疾不徐地看了一眼,啜著茶,暫時按兵不動,要看那個小女人如何擺脫朱鎮平的糾纏,更要她明白如果勢不如人,便得要成為尹家的某個人她才有法子抗衡……只是不知道她的悟性好不好。 「世子?」紅袖微詫地看著朱鎮平。 「我送你。」 「世子太客氣了,紅袖只是個奴婢,受不起世子相送。」她淡笑應對,不想和他多攀談。 她總覺得今日的賞梅宴不尋常,根本是他有備而來,等著找茬的。 不過她最氣的還是韋祖灝,竟然半點商德皆無! 「怎會?」朱鎮平直盯著她,跟著她的腳步。「子蓮真是好福氣,有你這樣的美鬟陪伴,,看起來氣色一日日的好,想必他近來身子骨該是強上許多。」 「爺兒辛勤喝藥,身子骨自然好,和奴婢無關。」她保持淡笑,卻難以忍受他的逐步逼近。 「但是,他身上的毒再怎麼吃藥都沒用,得把毒解清才成。」 紅袖驀地停下腳步,側眼看向停在她身側的男人。「……世子知道爺兒中的是什麼毒?」他必然知道,否則又怎會知道那毒必須解清? 可大夫早說過,那毒是無法驅散的,除非……找到毒物的出處。 只是若知道毒物出處的人,豈不代表他極有可能是下毒之人? 「當初子蓮中毒時,適巧宮中御醫南下醫治我爹的頭疼,他曾替子蓮看診過。自然知道他身上中的是什麼毒。」 第4章(2) 紅袖聞言,長睫微斂。「那麼,世子知道該如何解毒?」 朱鎮平聞言突地握住她的手,嚇得她猛一抬眼,竟對上他帶著慾念的眸。 「只要你到我身邊,我便告訴你,該如何解。」 「……世子當初為何不解,非得等到現在?」她試著抽出手、卻被他扣得死緊,想要使全力甩開,又怕傷著他。 如果他只是個尋常百姓,她甩開便是,可一個王爺世子她惹得起,卻不能不替爺兒著想,只能暗吃悶虧。 「我為什麼要好心地替他解?」朱鎮平哼笑。「如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提出的,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此話一出,紅袖臉上的笑褪得半點不留。「奴婢不懂世子的意思。」 「不懂?」他輕撫她的頰。「你待在子蓮身邊多年,要說他都沒碰過你,我才不信,如今我是看得起你,才願意和你談這樁買賣。」 紅袖不解地看著他。 碰過她?爺兒是一定碰過她的,不是嗎?她也很常碰爺兒啊,這有什麼大不了地?可為何他的語氣聽起來萬分古怪,總覺得纏著曖昧,教她很不自在。 尤其他的指背在她頰上輕挲,讓她很想折斷他的手,可一想到他王爺世子的身份,她再惱也不能動手,只能這樣被鉗制著不動。 「你偷天換日,濫竽充數,真以為你的主子會容得下你?」 聽見這話,紅袖怔住,沒想過一旦事情沒解釋開來,會落得多嚴重的後果。 就在她傻愣尋思的當頭—— 「紅袖,不是要你去找韋祖灝,還耗在這裡做什麼?」 低沉嗓音逼近,她橫眼探去,卻被主子一把扯進懷裡,腳下一疼,踉蹌了下,然而同一刻朱鎮平也使勁扯她,教她失去平衡地往他的方向倒,連帶拖動了主子,扭動了他的手腕。 「爺兒!」紅袖見狀,再也顧不了朱鎮平,一把將他甩開後,趕緊查看主子的手。「爺兒,疼不疼?」她急問著,卻發現他的眸色深沉帶冷。 「世子,這是怎麼著?這樣拉著我的丫鬟,好玩嗎?」 袖兒把表面功夫做得不錯,應對進退得宜,不過,也許他該找個機會告訴她,對於某些人,根本不需要這麼客氣,尤其當她已經被冒犯的時候。 本來是希望她能因此開竅的,哪知她還是跟當年被尹府下人欺負一樣,悶不吭聲。 「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追問那版畫的事,要紅袖給我一個交代而已。」朱鎮平頓了下。「子蓮,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古怪?這等於是有人盜刻你的畫作,仿你的作品漫天叫價,你應該要從她開始嚴查,是不?」 紅袖聞言,不禁心虛地垂下眼。 她的畫技是爺兒教的,筆法自然與他相似,如果朱鎮平看得出來,爺兒必然也會發覺那版畫是出於她的手。 「這事情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尹子蓮說完,指向身後弟弟手中拿的畫軸。「這幅版畫我帶回。」 「你說帶回就帶回,我花的五百兩要找誰討?」 五百兩?紅袖瞪大眼。 韋祖灝才給了她十兩銀子……可惡的奸商,她非找他理論不可! 「既然世子這麼說,不如我贈上一幅畫做為賠償?」 「不管我要什麼畫都成?」 「自然是如此。」 「好,我要一幅春宮圖。」朱鎮平獅子大開口。「而且要分為十二個月,以每個月的月花為主。」 十二月花的春宮圖?這不等於要畫上十二幅嗎?紅袖皺起柳眉。 「好。」 「而且,我要在年底前拿到。」 「有什麼問題?」 「爺兒?」紅袖急喚。 爺兒怎能畫那些俗艷的春宮圖?爺兒的畫風就重在能抓出立體身形和人的神韻,如此華麗的風格拿來畫春宮圖……她第一個不允! 更何況,現在距離年底,這剩下二十來天,怎麼可能完成?! 「就這麼決定,走了。」尹子蓮用左手牽著她。 「可是,爺兒……」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聲音漸遠,尹少竹則站在原地,冷冷瞅著朱鎮平,目光冷戾得教他打了個寒顫,才緩步離去。 * * * 回到尹府,紅袖立刻請來大夫過府診治,確定尹子蓮的右手腕確實是扭傷了。 大夫一再吩咐,他的手必須要靜養十幾天才成。 「都是世子,他沒事扯著人做什麼?!」待大夫走後,紅袖不禁低罵,「不過是一個王爺世子,有什麼了不起的?」 「確實沒什麼了不起。」尹子蓮倚在錦榻上,由著她輕捧住自己的手。 「可不是?」紅袖氣極了,直想要闖進雋王爺府,將朱鎮平的手給扭上一圈。「騙人沒當過王爺世子嗎?非得囂張成這樣?竟然還獅子大開口,真是不要臉!」 尹子蓮懶懶瞅她一眼,緩緩勾笑。「我沒當過王爺世子,不清楚是不是該要囂張一下,才能展現身份上的與眾不同。」 「拜託,要囂張,也是爺兒囂張,爺兒擅丹青墨寶,通音律懂詩詞,雙手能雕能畫,他連爺兒的一根腳毛都比不上!」可她的爺兒向來低調,從來不吹捧自己,純以丰采引人。 「……你瞧過我腳上的腿毛?」 「爺兒……,這是比喻。」不要用那麼認真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曾經暗地裡幹過什麼下流行徑一樣。「我只是很氣世子。我這才明白,為何爺兒以往從不參與王爺的邀宴。」 「可不是?但卻有人背著我前去。」 聞言,紅袖不禁氣虛。「爺兒,對不起,我是想說廉大哥不在,那就得由我負責保護爺兒的責任——」 「我要你保護做什麼?我不是找二爺陪著了,你瞎擔心什麼?」 「可是……」 「還有那幅版畫,你要如何跟我解釋?」 她怔住,聽出弦外之音。「爺兒,你已經知道那是我的版畫?」 「你的畫是我教的,就連雕版都是,我會看不出來?」他哼了聲。 「可、可是,我沒有故意仿造的意思,更沒有蓋上爺兒的章,我只是把畫賣給韋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怕他不信,她解釋得詳細,「要是爺兒不信的話,我可以把韋爺找來對質。」 「你要賣版畫,為何沒跟我提起?」他沒正面回應,只是好整以暇的問。 「我……」 「嗯?」 「……我想賺點錢。」 「為何?」 「因為、因為……」能說她得替自己打算嗎?還是乾脆問他——「我的十年賣身契快到了,過完年後就到期了。」 「所以?」 「我……」想了想,她還是咬牙問:「我可以再打十年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