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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蜜果子 現在做什麼……也都無所謂了。 韋薇安絕望而萎靡,她只能不停的哭。身上再多擦傷,也永遠敵不過心裡的痛楚。 當律子按下引爆器時,她只看見飛撲而來的英雄,他緊緊抱著她,然後她什麼也不清楚,只聽見巨響,感受炙熱的火浪襲來。 他們倒在一台車子後面,車身擋住了強烈的爆炸,但是車子卻因爆炸而移動,英雄被壓在車輪之下,而她卻被推到一旁得以逃脫。 火開始蔓延,她被煙嗆個不停,試圖拉英雄出來,卻看見他背上插滿碎片,她心痛得大哭失聲。她故作堅強的想要回去自己的車上,卻發現她根本走不到,腳似乎在爆炸時斷了! 然後聽見佐佐木呼喚他們的名字,她大聲回應著,他來到她的身邊,鬼塚英雄下令要他立刻帶她走!她掙扎、她哭喊,她打了佐佐木好幾下,最後卻被他一肩扛起,遠離了壓著英雄的那台車。 受了重傷,身上全是血的佐佐木走沒幾步,只見高速駛來好幾台車,那不是警車,而是黑道的車子;他們一行人走了過來,佐佐木舉起槍想反抗,卻被人由後擊暈過去。 她被人接走,那群人拿著千斤頂,架高壓著英雄的車子,她抹去淚水,恨恨的瞪著站在那兒指揮一切的人——紅鬼堂堂主,伊武諒二。 他知道律子會為他做什麼,他知道他的冷落跟遠離會讓律子願意做出任何事情,而他只需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可以了。好可恨的男人! 她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半死不活的佐佐木扔到橋下,看著他們拖出英雄,然後她被拖離,她尖叫著、嘶吼著,看著她的摯愛,一直到臉上被套上黑布為止。 再醒來時,她被關在漆黑的小房間裡,伊武諒二出現在她眼前,告訴她他手上握有英雄半死不活的命,逼她簽離婚協議書,只要她簽了字,就跟鬼塚盟沒有關係,就算英雄死去,也不會存在繼承者! 伊武諒二告訴她,爆炸的碎片進入了英雄的器官跟血液,九死一生;他還說,只要她簽了字,就讓她回台灣。 她並不想回去,她的家在這裡啊!有鬼塚英雄的地方才是她的歸處! 但是她還是簽了字。她咬著唇,讓淚水跟血水一滴滴的落在紙上,她必須簽,不簽的話,英雄即刻就會死!天……她早上才用驗孕棒驗出來她懷孕了,甚至沒來得及跟英雄說,她有了他們的孩子。 第7章(2) 「可以了,拿下來吧!」黑布罩猛然被抽走,韋薇安睜眼,發現她人在一艘漁船的甲板上。 「這是哪裡——我不要離開這裡!」她攀著船緣,看著起錨,「我是鬼塚英雄的妻子,他的葬禮我必須在場,我必須……」 岸上幾個嘍囉們狂笑著,朝她揮手,「鬼塚英雄已經死了!從今天開始,是我們紅鬼堂的天下了!」 嗚——嗚——汽船悲哀的鳴笛聲代替了她的悲鳴,她兩眼發直的看著前方,頹然的癱軟在地。她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她這輩子賭命去愛的人已經死了! 船緩緩離開岸邊,韋薇安窩到角落,雙手抱胸抓著自己的衣服,咬著唇哭泣,哭得彷彿這輩子從未流過淚般淒厲。 鬼塚英雄真是個混蛋!他不是保證過未來不會再讓她哭泣?可是現在……他卻害她哭得這麼淒慘。 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當生命的另一半消失時,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不再完整的生命,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撫著肚子,可是……英雄給了她另一個生命,這是逼她活下來的方式之一嗎?好樣的,鬼塚英雄,你也很瞭解我的個性嘛!非得搞個孩子來給我,我才不會做出傻事是嗎? 「這船往台灣嗎?」她深呼吸一口氣,問著路過的船員,聲音依然哽咽。 「好像是……」船員不敢正視她,倉皇失措的往下頭跑去。 韋薇安瞬間覺得詭異,充滿警戒的四處張望,才發現這船上幾乎沒有人,有的只是幾個男人,他們根本包圍著她、監視著她。 扶著船身站起來,她身上沒有任何武器……身邊就是船桅,慌張的跳了下去,踩住船緣。「回去告訴伊武諒二,我會回來的!我鬼塚安子一定會回到日本!」她大吼著,要大海為她作證。 「大哥就怕這樣。」年輕人抽出了槍,「自己跳下去吧,別讓我們傷腦筋。」 韋薇安緊握繩索,望著泛著白霧的迷濛大海,還是會害怕。 男人不耐煩的高舉起槍,對著站在上頭猶疑的安子,扣下了扳機。在戰場上,猶豫總是會要人命的。 血從她的頭頂炸開,當她鬆開手往下掉的那一瞬間,突然想到了那句話。 說不定這樣也好……我就來了,英雄! 沉入冰冷的大海裡時,她再也感覺不到冰冷。 加護病房,兩個男子將窗簾關上,看著躺在白色病床上,全身插滿管子與維生機器的男人。 「關掉這台機器就好了嗎?」 「感覺拔管子比較爽,一根根拔出來,沒看過鬼塚英雄鮮血四濺的樣子吧?」 「哈哈哈,那用拔的好了,看他皮開肉綻的模樣,的確很令人興奮。」他們各自站在病床兩側,折折手骨,「不過動作要快一點,老大說要速戰速決。」 「我以為老大會親自來結束掉鬼塚英雄。」 伊武諒二最終還是沒有親自結束鬼塚英雄的生命,他先撤掉醫院外紅鬼堂的人馬,再派了兩個嘍囉幹這件事。未來萬一有人質疑他殺了前代盟主,不忠不義的話,他可以抓這兩個嘍囉當替死鬼。 「哼,誰知道,我先喔!」男子抓住點滴管的針,想先搗出個窟窿。 床上的男人倏地睜開眼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拔起點滴的針頭,刺進了男子的頸動脈,剖開。 鮮血如注,男子連慘叫都來不及,頹軟的倒在病床上頭;對面的男子完全嚇傻,等他回神時,一把槍已經對準了他,那是他兄弟插在腰間的槍。 「看過鬼塚英雄讓他人鮮血四濺的樣子嗎?」 砰! 一波強烈的寒流襲來,凍得上街的人變少了,帽子手套齊出籠,但是今年實在太誇張了,都十二月了,前些天還二十八度,冬天還是要冷些比較像話。 白色的病床邊坐著一個素淨的女子,她望著窗邊的櫻花發呆。有些粉色的櫻花已經陸續開花,她好像在哪兒……也看過這些櫻花?而且是一整片的櫻花雨。 房門被輕叩了兩聲,一個心寬體胖卻紅光滿面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頂著光溜溜的頭,只剩一圈白髮,笑起來很開朗,是個六十歲的伯伯。 「嗨,韋小姐,今天好些了嗎?」他帶來一大束百合花,為她插在一旁的花瓶中。 「齊先生,謝謝你,每天都來看我。」她恬靜的笑著,卻不太有活力。 「我很喜歡天天來看你。看見你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我就很開心。」齊天勝笑得很靦腆,「怎麼樣?你有沒有想起來些什麼?」 她一怔,眼神空泛的搖頭,「除了我叫韋薇安之外……什麼都想不起來。」 三個月前,齊天勝開著自己的船出海想捕魚,卻撈到了一個攀著浮木的屍體;船長漁夫們堅決拒撈屍體,說那會觸霉頭的,但他是老闆,令大家打撈起她。 上了船時隔穿著和服的女子,頭受了傷,看起來很年輕,最重要的,竟然還有一口氣在!他立刻聯絡直升機,動用所有關係跟財力,將女子送往醫院搶救。 她的頭部受到槍傷,子彈只是掃過頭骨附近,傷口不大,不過浸泡海水導致失溫,身上其他傷口也都有火藥反應,像是歷經過爆炸一樣,只是不知道外海有哪艘船遇了難,這女生可能是倖存者。 最後,醫生檢查出她已經有六週身孕,在惡劣的環境下,孩子竟然能夠保住,連醫生都說,這位媽媽一定非常堅強。 只是她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茫然若失的眼神讓人覺得可憐,除了問她叫什麼名字答得出來外,她的過去就這麼消失了。 醫生初步診斷,或許是意外發生時受到的驚嚇過大,也可能是失血加失溫導致腦部缺氧的後遺症,但也有可能她遇到了過度悲傷的事,精神的衝擊造成失憶……總而言之,只能等她自愈,別無他法。 她的身體漸漸康復,孩子也越來越健康,但她還是個漂泊無根的人。 「韋小姐呀,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齊天勝很關心她,不過他可不是懷有非分之想喔!雖然韋薇安長得很漂亮。 「我?我還不知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她怎麼會去想未來?「我連離開醫院後要去哪裡都不知道,還有住院的醫藥費也必須還給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