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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旋心怡    


  「我……我沒有。」

  「好,沒有。那麼你就來瞭解我,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然後喜歡上我,直到那時,我無怨無悔,這一輩子就跟定你。」她抬著臉等著他回答。

  中迅看著她好久,久到她以為他要拒絕了,才等到他輕輕的一個點頭。

  「也直到那時,你終於清楚我是誰之後,我就答應上你的床。這是個約定,可以嗎?」她的眼裡盛滿期待,只是她不自知。

  「好,我答應你。」直到此時,他才露出淺淺的笑容。「這是個約定。」

  芍葯暗地裡鬆口氣,心裡慶幸著他肯給她機會,讓她把自己心裡的話完全說出來,不必再隱藏,不必再當別人的影子。

  ***

  御門聽政結束,王公大臣們紛紛轉身離去。

  才回來上朝的中迅拿著剛才皇上交付給他的密詔,轉身走出大殿。他被交付一項任務,必須到山東出公差一趟。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只得認了,誰叫自己是官拜一品御前大臣,占將軍缺,平時就必須到各處軍營視察。

  「中迅。」後頭有人叫住他。

  他一頓,認出叫他的聲音是五王爺弘胄,於是繼續往前行,不予理會。

  「中迅!」弘胄一個箭步拉住他的肩膀。「你就不能理智一點嗎?」

  中迅反手一揮,揮掉了他的手。「我若不理智,你現在已經趴在地上了。」

  「那是不可能的。這麼多年來,你從沒打贏過我。」弘胄實話實說,卻不知自己又得罪人了。

  中迅咬牙怒瞪。

  弘胄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還是靠上前壓低聲音說:「我的偵察司已經查出,當日陷害你,將你丟在後巷的人是肅親王易烈。他和你有過節嗎?」

  中迅皺眉,果然是他!

  「我跟你提過的事,你考慮過了嗎?何時到舍下來?」弘胄繼續說。

  中迅瞪他一眼,這人未免也太得寸進尺了,還敢再提!

  他冷哼。「你等著吧,等山崩海裂以後我就去。」

  說完轉身就走。

  「你就不能用你的腦袋想一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什麼個性你不瞭解?我真的是你想的那種人嗎?」弘胄站在原地對他說。

  迎面走來一個高頭大馬的人,對著中迅大聲笑著說:「五王爺,您不曉得他的腦子早就喝酒喝壞了……」

  中迅抬頭一看,居然是弘胄剛才提到的──肅親王易烈。

  只見此人微黑的俊秀臉孔上五官分明,明明兩片薄唇笑開了,一口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可是眼裡的神色卻是一片冷漠,給人的感覺是充滿威脅。

  中迅皺眉看他一眼,隨即往前繼續走,掠過他,完全不想和他交談。

  「這個人稱兵法天才的中迅早就不行了,五王爺還指望他能想出什麼來?」這個易烈還不放過他,對著他的背影放冷箭。

  中迅認識這個人,只是不明白,這麼多年了,他為何還不放棄地找他麻煩。也許是這人太閒了,找不到對手,才會處處和他作對。

  他們之間是有過節,不過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有一天,皇上有意要考他們的才學,出了一道兵法演練題,要他們當場在紙上作答,當時他年輕氣盛,不懂得隱藏起鋒芒,在轉眼幸就把答案寫好,呈了上去。

  皇帝看了之後,龍心大悅,隨口讚了他一句:「兵法天才。」

  沒想到就這樣把肅親王給得罪了。中迅記得當時的他滿臉通紅,低垂著頭不敢抬起。如果當時他說些自謙的話,就不會讓肅親王那樣難堪了。

  不過那時的肅親王也和他差不多年紀,年輕人不懂得排解這種難堪,所以就把他記下,從此二人再也沒有交集。

  原來是他還在記仇,才會接連兩次讓自己難堪地光裸露宿街頭。

  希望他這樣整他,會消掉內心裡的怨氣,從此不再找他麻煩。

  不過,天不從人願,等中迅站在午門外等候自家的馬車時,肅親王易烈竟然又走到他身邊來,開口和他說話。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心高氣傲,不屑和人交談,不把人放在眼裡。」易烈低聲說道。

  中迅慢慢地轉過臉看他,好半天才笑了一下。「肅親王好興致,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在照顧著舊人,只是不知本將那兩次的街頭表演,可有讓親王心情好一點?」

  易烈的左眉微抬。「原來五王爺動用了偵察司調查了本王,本王還以為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五王爺的掌心。」

  他笑著再看中迅一眼。「駙馬爺大人,您還是該感謝本王,若不是本王替您製造了這街頭表演,您哪有機會上了『審世編』的版面,進而風靡整個京城,讓京城裡所有的名媛仕女瘋狂地愛戀,人人都想一親駙馬爺芳澤。」

  「對於親王的好意,本將實在是敬謝不敏。要不……親王也來表演一場,和本將一爭高下?」中迅微笑說道。

  「啊……不了,不了,本王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裸露的本錢,不敢和駙馬爺一爭長短。」易烈意有所指的說。

  中迅心裡暗罵,這傢伙開口閉口駙馬爺,分明就是在諷刺他娶了人人都不想要的九公主。

  「親王不露一下身手,別人怎麼知道親王的體格健壯,比之本將還要有看頭?說不定親王這樣一露,還未成親的您也像本將一樣,如願以償地娶了像九公主般的如花美眷,晉身駙馬爺之列,那時你就不用再羨慕我了。」

  易烈展顏一笑,這笑充分顯露他原本俊美的容貌,讓人發覺原來他的容貌充滿陽剛氣息,恰和中迅的柔美之氣相反。他作揖說道:「本王不敢妄想。本王家業太小,侍奉不起像公主這種高貴的妻子,也沒有本錢消受如花美眷,還是請駙馬爺自行享受『安靜』的夫唱婦隨生活。」

  中迅咬牙,冷眼一睨,還好就在此時馬車來到他面前,他不再理會易烈,自行上車,等坐定之後,從車簾看出去,看到易烈還一臉得意的笑看著他。

  他挑起簾子對易烈說:「話不要說得太快太滿,說不定親王也和本將一樣,將來也會過著『無聲勝有聲』的夫妻生活。」

  易烈還想再說,中迅立刻朝前喊聲:「走!」遠離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

  回到聞賢別院,又發現芍葯不見了。

  她老是不肯乖乖待在一個地方服侍他,要她留在書房裡陪他看書,她借口說想吃自己做的點心,於是跑到廚房去,烘焙了一整座國丈府的人都可以吃得到的點心。叫她幫忙磨墨,她說手太酸;叫她坐在旁邊刺繡,陪他辦公,她說眼睛不好;到了晚上,想叫她泡茶,來個月下談心,她居然說怕蚊子叮。

  這收她當側室的一個月來,她竟然有忙不完的事、說不完的借口。

  這樣叫他要如何去瞭解她、和她相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真的好像很怕和他單獨相處。

  更不用提晚上睡覺時,她離他離得有多遠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睡在下人的房裡,連讓他靠近都不肯。他生病的時候,她可是完全沒有這些毛病,就算到晚上也敢一個人陪著他睡。那時的她都敢大膽地碰觸他,為什麼等到名正言順收她當側室之後,她反而連和他相處一室都不敢?

  這是什麼原因?那時和此時二者之間,最大的差別是什麼?

  中迅想了一下,啊……有了。

  那時的他虛弱無力,不會對她造成威脅,而此時的他完全恢復了健康,隨時都可能將她抓上床。原來這就是她害怕的事。

  他苦笑著搖頭。不是約定好了嗎?

  在還沒有完全瞭解她之前,他不會對她有任何行動,她在怕什麼?

  看來有必要再和她好好溝通一下,重申自己的原則。

  書房的門「呀」的一聲打開來,一個怯生生的人影走了進來。

  「駙……駙馬爺,您找我?」芍葯問。

  「叫名字。早一個月前我們就拜過祖先,我是你丈夫了,為什麼還要尊稱我為駙馬爺?坐下,你不會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他頭也不抬地振筆疾書。

  她默默地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等他把手上的事忙完,抬起頭,他看著她說:「我要你準備一下,後天和我到山東去出差,我需要有人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你是最好的人選。」

  「山東?你要去山東?」她開口問。

  「是的。我也會帶平果一起去,這次我是微服出訪,所以帶著你沒有關係。」

  芍葯的臉整個亮起來,好像很高興能和他一起出門。他想,以她這種忠心的個性,在國丈府裡的地位很尷尬,能遠離一下公主,或許她就不會這麼小心翼翼、怕傷公主的心了。只要她放開心胸,也許他們之間的相處就不會這麼緊張。

  這一天,他們上了專用來出遠門的馬車,要往山東而去。

  另外三名侍女都來送行。三人皆面露擔心之色,像是有話說不出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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