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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黑潔明 就算她偷偷的耽溺,也沒有關係…她不會沉迷,這不是愛情,只是同情。 她想著,悄悄想著。 騙自己。 第十六章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當他睜開眼睛,走出臥房,對上她視線的那瞬間,她就知道他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並不意外,夢遊者似乎大部分都不記得自己在夢遊時做了什麼。 當他在餐桌旁坐下時,她替他送上剛做好的三明治。 「早。」 他匆匆點了個頭,當作聽到。 沒有心情挑剔他的禮貌,她一邊放上生菜色拉,一邊問:「昨晚睡得好嗎?」 「還好。」他抓起三明治放入口中。 她不認為他睡得好,可他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她替他倒了一杯熱花茶,考慮著是否要告訴他,他半夜會爬起來夢遊的事。 「這什麼?」看著那不知名的液體,他好奇問。「熏衣草,我同事送的。」他把熱花茶端到鼻端前,嗅了嗅,然後喝了一口。他的動作,不知怎地,有些面熟。她微微一僵,揮開那熟悉得讓她有些害怕的感覺,放下花茶,拉開椅子坐下,和他一起用餐。 他似乎不討厭那壺茶,她看見他喝完之後,自己又倒了一杯。 她食不知味的吃著自己那份早餐,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看。 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挑眉。 「怎麼?」 看著眼前這個傢伙,她想了一下,決定告訴他。這情況恐怕不是第一次,所以她之前才會在地板上看到髒腳印,他一定常常夢遊,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掉下去。 「你應該去看醫生。」 他微愣,差點為之失笑,反問:「為什麼?」 「你夢遊。」她正色的說。 「夢遊?」他瞪著她,一臉古怪。 「沒錯,夢遊。」她解釋道:「就是睡著之後,會起來到處走來走去!」 「我知道夢遊是什麼。」他打斷她的解說,嗤之以鼻的道:「我沒有夢遊,那種事不可能發生。」 「你確定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他之前根本睡不著,怎麼可能會做夢,甚至夢遊。 「你從來沒夢遊過?」 「沒有。」 她蹙眉再問:「你沒有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不在床上?或腳上沾著髒東西,身上有不明的傷痕?」 他停頓了一秒,眼裡閃過一絲遲疑,但還是迅速開口否認。 「沒有。」 她有些惱的瞪著他,「所以你從來不做夢,也不夢遊?」 「沒錯。」 他回答得是如此快速,她懷疑他根本沒去回想。 他斬釘截鐵的否定,讓她閉上了嘴。 剛剛那一瞬,他明明遲疑了一下,他之前一定有醒來後發現自己不在床上的情況。要開口前,她就知道他會否認,只是不曉得反應會這樣強烈,或許她不該一開口就叫他去看醫生,像他自尊心那麼強的男人,恐怕不會願意承認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看樣子,想強迫他就醫是不太可能。 雖然還繼續吃早餐,但他一副老大不爽的用叉子攻擊那些生菜色拉,活像那些生菜和他有仇似的。 不想和他繼續爭辯,弄得兩人都不愉快,她鳴金收兵,拿起花茶輕啜一口,道:「既然如此,那大概是我看錯了。」 看錯? 他瞪著眼前垂眼重新開始吃早餐的女人,心下一悚。 所以,她是看到了他在夢遊? 什麼時候?昨天晚上嗎?怎麼可能? 他不記得自己有夢遊過,她來之前,他已經很久沒睡了。 你沒有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不在床上?或腳上沾著髒東西,身上有不明的傷痕?她的話在腦海裡迥蕩,讓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很久以前,在他還能入睡之時,他的確有前一天在床上睡著,第二天卻在別處醒來的經驗,那時他身上也的確會出現不明的傷口。他不喜歡那種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的感覺。 擰著眉,他握緊了刀叉,莫名有些惱,他本來忘記了,直到她提醒了他。 如果那些是夢遊會出現的症狀,那不就表示千百年前,他就已經在夢遊了? 難道,他睡著時,真的會到處亂跑? 一股寒意,竄上頸椎。 他甩掉那驚懼的不安。 不會的,一定是她看錯了。 他夢遊?怎麼可能? 他無聲嗤笑,拋開那荒謬的念頭,只聽她再次開口出聲。 「對了,既然我暫時得住在這裡,我可以放些盆栽嗎?」 她想繼續住下去的事,不知怎地,讓他偷悅了起來。 他看著她,聳肩。 「隨便。」她微笑,起身收拾著自己的餐猴。她的一舉一動,行雲流水一般,沒有絲毫遲疑。他繼續把三明治送入口,慢慢咀嚼著,有些著迷的看著她如蝴蝶般,輕靈的在廚房裡飛舞。 他喜歡看著她。 她的身影,讓他安心。 剛開始,只為安眠,所以傾聽。 但光聽,無法滿足他飢渴的心靈,他發現,看著她,更讓他心安耳寧。 為了某種神秘的原因,他似乎沒有辦法違抗她的話語,他莫名所以的想順從她所有的心意。 當然,看醫生除外。 天知道,他這種金剛不壞之身,若真的去看醫生,做出來的檢查報告,恐怕會嚇壞那些自以為無所不知的人類。 何況,他又沒生病,需要看什麼醫生? 冷嗤一聲,他把最後一口三明治丟進嘴裡,然後把她吃剩的生菜也拿了過來,全部吃完。太久沒吃東西,一開始進食,就餓得停不下來。今天她休假沒班,不知道要煮什麼料理?瞧著那個在廚房裡準備午餐材料的女人,他忍不住口水直流,滿懷期待。好奇怪,他以前也不是沒請過廚師來,但別人煮的食物,他就覺得味如蠟嚼,只有她煮的不會。 真怪…… 瞧著她,不由自主的,他打了個呵欠,只覺眼皮沉重起來。 「喂,要睡到床上去睡,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發現他呵欠連連,她開口提醒。 就和她說不要命令他了,這女人怎麼老聽不懂? 他在心裡嘀咕著,卻還是乖乖起身,走回房裡,趴上了床。 細碎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他閉上眼,聽著她切菜,聽著她洗米,聽著她燉湯,不覺再次沉入夢鄉。 一覺醒來,眼前出現滿眼的綠意。有棵樹,在他床邊,葉闊枝長,彎垂了下來,綠盈盈的葉面上還沾著些許露水。有那麼一秒,他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然後才聽到外面吵嚷的聲音。屋裡有人,除了她,還有別人。他能聽到她的說話聲。 從床上坐起身來,他環顧被擺了好幾株綠色觀葉植物的房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得這麼熟,沒察覺到有人進門。 他下了床,擰眉走出房間。 客廳裡,人來人往的。 他的屋子,活像變成假日花市一般,好幾個工人不斷搬著大大小小的盆栽進門。 搞什麼? 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卻再次聽見她的聲音。 「不用了,不需要石板或木板當小徑,草皮就好。」 他循聲看出去,只見落地玻璃門外的露台上,鋪滿了翠綠的草皮。 她站在露台上,指揮著不知哪來的男人,搬動著巨大的盆栽。 他不自覺上前,穿過滿廳的綠意,走到她身邊,開口問。 「妳在做什麼?」 看見他,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哪裡不對。 「放盆栽啊。」她彎腰抱起一盆美人蕉,轉身回到客廳,眼也不眨的回答:「我早上問過你了,你說我可以放的。」他啞口,卻見好幾個工人扛著超過一層樓高的竹子走過來,其中一個滿身肌肉、黑皮白牙的,還揚聲問:「秋然,這些竹子妳想擺哪?」 她毫不遲疑的開口:「外面露台,靠邊牆那邊,全部排滿。」 秋然? 她竟然讓那人這樣叫她? 剎那間,一股不爽,讓他忘了其它的問題,不由自主的跟在她屁股後頭,質問:「那傢伙是誰?」 「欣豐園藝的小老闆。」她抱著盆栽,穿過客廳,走進他的臥房,再彎進那廣大的浴室。「他是我學長,我請他來幫忙。」 「學長?」學長就可以叫她名字嗎? 「沒錯。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歡有人進你房間,你房裡的都是我搬進來的。」 她將美人蕉放到浴室牆角以枕木和黑色鵝卵石做成的造景裡;那之中早已放了一棵芭蕉和好幾盆蕨類了。她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退後一步,看了一下,回頭問他:「你覺得這樣好看嗎?人家說這是峇裡島風。」他傻眼的瞪著她。沒等他回答,她又轉回頭去,看了一眼,宣佈道:「再來株親王椰子和姑婆芋好了,比較沒那麼空曠。」 說著,她轉身走了出去,攔住那名已放下竹子,正在移動客廳裡工具的男人道:「邦哥,可以再幫我弄株親王椰子和姑婆芋嗎?姑婆芋要大一點,看有沒有和人一樣高的。」這豪宅屋頂挑得太高,植物大一點才好。 「沒問題。」那男人露齒一笑,從屁股後面的口袋掏出手機叫貨,一邊道:「我叫大夥兒把竹子排好了,底盆的部分拿枕木擋起來,這樣若是有枯掉的就能直接換,妳看看可不可以,不行的話,我們再喬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