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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米恩 「我叫焰爍,你叫什麼名字?」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前就透露自己的身份,但在面對他的燦爛笑容時,她發覺自己抗拒不了,雙唇微啟,她啞聲回應了他。 「冰楚依,我叫冰楚依……」 驀地由夢中驚醒,冰楚依下意識撫著小臉,頰上殘留的溫度讓她一怔。 難道不是夢? 抬起頭,她正好看見消失在房門外的那一角赤紅衣擺,神色微凝。 「女王?你醒了?」 由屋外走進的白舞一見她醒來,忙打水為她梳洗。 第3章(2) 漱洗完,冰楚依下了榻,來到鏡台前,讓白舞替她梳理那頭長及腰際的銀髮。 沉默許久,她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方纔……有誰來過?」 其實她不需要問,也能猜到那身赤紅色衣袍的主人是誰,但她在意的不是誰來過,而是停留在她面頰上那溫熱觸感…… 她的問話讓白舞一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問了什麼,頓時不知該不該回答。 見她不語,冰楚依斂下眼睫,索性直問:「焰爍來過?」 她已點名,白舞當然不敢隱瞞,吶聲答覆,「是,他來過……」 他來……做什麼? 她本想問,卻又不想顯現出自己很在意,於是抿唇不語,任由各種猜測在腦中盤旋,突然間,她想起那真實得彷彿不像夢的夢。 夢的細節歷歷在目,她記得那狂烈的火、記得那焚燒的痛、記得那兩個低下人類的面容,可偏偏…… 她記不起那和自己一樣有著銀白色長髮的女人臉孔,更記不起那救她的男人容貌,她甚至想不起兩人唯一的對話內容。 夢中的兩人像是和她毫無關係,卻又好似與她息息相關,彷彿那女人就是她,而那男人…… 再次撫上那早已回復冰冷的臉頰,冰楚依連忙甩去腦中那荒謬的想法。 清醒點!那只是夢,一個莫名其妙的夢!現在你該想的不是這個毫無意義的怪夢,而是如何讓那該死的男人付出代價。 在白舞為她盤好發之後,她站起身,問道:「他在哪裡?我要見他。」 「……他?」白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人是焰爍,輕聲說:「應該在隔壁房,我去請他過來。」語畢,她轉身步出房外。 隔壁房? 得知那可恨的男人竟與自己只有一牆之隔,她說不出浮上心頭那複雜又異樣的情緒為何,可她清楚那摻雜在其中的濃烈恨意。 從她懂事以來,炎國與雪國已水火不容,雖不知兩國為何敵對,但身為雪之女王,她和子民一樣,仇視著與他們相剋的炎國,而且這些年來,炎國侵略雪國的行徑益發惡劣張狂,更加深了兩國之間的仇恨。 而今,焰爍更是囂張的擄走她這雪之女王,將她囚禁、凌辱,藐視她的尊嚴、踐踏她的高傲! 她無法忍受這些屈辱,更加無法忍受他這幾日的對待。 她不懂他究竟為何要擄走她,她已被他囚禁半個月的時間,除了頭一日,他對她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殘酷的凌虐她,之後,他就像消失一般…… 不,不是消失,他只是沒再堂而皇之出現在她眼前。可她卻一直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就像方纔他趁她熟睡之際出現在她房裡,而且不僅如此,她已不只一次瞧見焰爍躲在暗處,遠遠的看著她,那眼神複雜,有著痛苦、自責及濃濃的…… 驀地閉上雙眸,再次睜開時,他那憂悒的神情已被她拋諸腦後,心口莫名的緊縮感也隨之散去。 總之,她要見他,她不想像個獵物一樣,成日讓人盯視,時時刻刻防備著,她今日要問個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 「你找我?」 低沉的嗓音驀地打斷冰楚依的思緒,回過身,她看見焰爍那與初次見面時的抑鬱有著天壤之別的爽朗神情時,雙眉不由自主的擰起。 她沒想過他會以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她面前,那模樣……自在得就像兩人之前從未交惡,就連問候都是那般隨意,這反讓她心生警戒,認為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是,我找你。」看著迎面而來的高大身影,她微抬下顎,身子筆直而立,不允許自己退縮。 「有事?」來到她面前,僅僅隔了一寸之距才停下腳步,斂下金眸,焰爍定眼凝望著她高傲的表情,唇角微揚。 他怎麼會以為是這女人變了……是他被那自以為的背叛給蒙蔽,才會以為是她變了,殊不知,變的是他,是他太過愚笨,才會忘了這讓他一見傾心的驕傲、一眼定情的倔強…… 就算她永遠想不起他們過去經歷的事也無妨,因為他會一點一滴的為她創造新的回憶,屬於他們兩人的回憶。 冰楚依渾然不知焰爍心裡所想,只覺得他靠得好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噴灑出的氣息,是那麼灼熱溫暖,熨燙著她的心…… 她不曉得是那溫暖氣息讓她想退縮,抑或是他的貼近讓她感到不自在,忍不住想挪動腳步好離他遠遠地,但她不能退開,只要退一步便是示弱,她的驕傲不容許她表現出退縮模樣,於是她咬牙忍住衝動,抿著唇,冷聲說:「我問你——」 「傷都好了?」 冰楚依甫開口便被焰爍打斷,他甚至主動拉過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在她纖纖手臂上來回撫摸、察看。 「看來是全好了,連疤痕都沒留下,其他地方呢?也好了?」說著,他已彎下腰準備撩起她的裙擺。 這行為總算讓傻住的冰楚依回過神,她憤然地揮去他的手,斥罵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這無恥的傢伙別碰我!」 「無恥?我?」焰爍一頓,絲毫不覺自己有錯,揚眉說:「我只是想確認你的傷勢復元狀況,沒有別的意圖。」 冰楚依並沒辦法認同他的說法,她全神戒備著,還一連退了好幾步,她的驕傲沒法子用在這無恥的男人身上。 寒著一張小臉,她沉聲說:「我傷勢如何幹你何事?是想確認我能不能再承受你的折磨?繼續施行你所謂的『凌遲』?」 這話讓焰爍不禁一愣,難得她會主動找他的喜悅之情頓時冷下,俊顏上的神采也於瞬間黯淡。 他怎麼會忘了……在他得知她背叛的真相後,可以懊悔、可以自責、可以試著彌補,然而對忘了一切的楚兒而言,他們仍是仇敵,更何況他不久前還傷害過她,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下這新仇舊恨?她肯和他說話,他就該滿足,不該有更多的奢望…… 他瞬間變得陰鬱的神情讓冰楚依莫名感到一陣心痛,卻也讓她自在許多,比起面對他飛揚的神色,她似乎比較能應付此刻沉下臉的他。 她刻意忽略焰爍臉上的複雜神色,低聲又說:「我不管你怎麼想,也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我找你只是想問清楚,你打算如何處置我?還有,這究竟是哪裡?」 自從她清醒後,他們便一直待在這,她不明白他為何不馬上架著她們回炎國,好向他的子民彰顯他的「戰績」,而是待在這兒,一待便是半個月,她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但她也不想猜,索性直接問他,她可以任憑他要殺要剮,但要先弄個明白。 聽見她的問話,焰爍臉色更沉,嘶啞的低喃道:「看來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就連我們曾經住餅一年的地方都忘了,徹底的忘了……」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僅是深深望著她,許久,他才收回那抹眼神,落寞地回到自己房間。 興許是焰爍的身影太過孤獨,這一閃神,冰楚依發覺自己竟忘了繼續逼問他,只覺得心底隱隱發疼,雙眼更始終盯著那落寞身影,直至他離開她的視線。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難道你忘了白舞說的話?」 焰攻當真不明白,明明白舞說過不能讓冰楚依想起之前的事,可偏偏王兄堅持待在他與她住餅整整一年的故居,甚至經常便往冰楚依那兒跑,毫不退縮的去碰她那根刺人的冷硬釘子,他不懂王兄究竟想做什麼。 「我沒忘。」專注看著手中地圖,焰爍頭未抬,低聲回道。 「你要是沒忘,就該離那冰楚依遠一些,」他瞪眼,皺眉又說:「她要真想起你,到時萬一就像白舞所說的,她不願再回雪國,你要從哪找一顆冰之晶給她?」 依他王兄對冰楚依的執著,要是那女人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不瘋掉才怪,所以他得提醒王兄,要他別太情不自禁,免得真的害冰楚依成了廢人,到時他恐怕也會回復成三年前那個封閉心靈、生人勿近的狀態,和成了廢人的冰楚依沒兩樣。 焰攻本以為他這麼說會讓王兄清醒些,沒想到王兄竟這麼回他——「搶回來。」抬起頭,焰爍勾起一抹笑,沉聲道:「我說過,我會幫她奪回屬於她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她的元神——冰之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