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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米恩    


  而焰爍眼中只有那被甩落的冰之晶,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等他接到纏繞著邪咒的雪白晶體時,他才驀地察覺到身後的異樣。

  過分的靜默讓他的心鼓噪得十分厲害,他緩緩轉過身,就見利劍刺穿冰楚依的胸口。

  「楚兒——」

  在冰寒的劍身刺穿她的胸口,毀去她體內的霜羽時,冰楚依以為她會再次變成一個活死人,並且終日得承受邪咒纏身的噬心之痛,只能眼睜睜看著高譽傷害她珍視的人及羞辱自己。

  然而這一回卻不一樣。

  她的生命力正漸漸流失。

  這是上回她自殘尋死時所沒有經歷過的,難道這一回她……真的要死了?

  若是之前,她定會為此感到高興,高興自己終於自這種傀儡般的生活解脫,然而現在……

  她抬眼望向心愛的男人,眸中充滿濃濃的歉意及不捨。

  「對……不起……」看著焰爍此刻慘白的俊顏,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揚起一抹笑,吃力的說:「沒能……幫……幫你拿回天火……對……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話音一落,就見她的雙眸也跟著閉上,親眼看見這一幕,讓焰爍一顆心彷彿也跟著停止,他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喚著,「楚兒?楚兒?!」

  高譽也感到奇怪,照理說只要冰之晶還在,冰楚依就不可能死去,可他隨即想到他們現在人在炎國,冰火本已相剋,此刻霜羽盡毀,冰之晶又不在她體內相護,那麼生命力反遭吞噬也不奇怪,這情形讓他一驚,擰著眉大喊,「把冰之晶給我,我可以救她!」

  她還不能死,至少在留下王血繼承人之前,冰楚依還不能死,否則冰之晶不過是一顆無用的裝飾品。

  然而焰爍卻不相信他,雙眸迸出殺意,動作極快的朝他衝去。

  高譽以為他要攻擊自己,連忙抽出貫穿冰楚依身體的長劍,而這一個動作讓被劍刺穿的她隨之倒下。

  但焰爍並沒有對他展開攻擊,而是在那一瞬間伸手抱過冰楚依,他神情哀傷的看著她,用著令人寒顫的嗓音說:「高譽!我要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聽焰爍那令人打從心裡發寒的宣言,高譽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寒顫,這是他頭一次感覺到害怕。

  焰爍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壓迫感讓他有想逃跑的衝動,反正少了王血,冰之晶也就無用了,而他至少得到了天火,只要回到雪國合他們兄弟三人之力對天火施予邪咒,就算是炎帝也只能聽命於他,念及此,他十指締結,打算先回雪國再說,沒想到……

  「什麼東西?!」咒語才念到一半,高譽突然感到胸口一片灼熱,那熱燙的焚燒感彷彿要燒穿他的胸口,令他疼痛難當。「燙——好燙——」

  他伸手撫向胸口,想藉由冰力除去炙熱感,然而僅能感受到一團烈火自他的胸口、手掌上蔓延,熊熊燃燒著。

  「該死!好燙……焰爍!你做了什麼?!」那股灼熱彷彿就要把他燒融,偏偏他越是催動冰咒,火焰便越燒越是張狂,一瞬間已覆滿他半個身子。

  冷眼看著他發狂般的又跳又叫,焰爍用極冷的嗓音說:「你不是要天火?這,就是天火的原貌。」

  這是個秘密,沒人知道天火可以隨意變更火焰大小、恣意調節溫度,因為知道的人很快就成了一具屍體,不,應該說是……灰燼。

  「什麼」高譽大驚,發覺不管他用什麼咒語抵擋,就是擋不了天火強悍地襲向他,只能苦苦哀求,「快、快把它拿走!我求你!我求求你……」

  他的討饒並沒有讓焰爍心軟,他冷眼看著高譽,直到他嘶啞的叫喊漸消、掙扎的四肢不再揮動,直到他被化成灰燼。

  確定高譽已死,焰爍連忙拿起手中的冰之晶仔細檢視,發現上頭纏繞的黑氣果真少了一道,而第二、第三道黑氣也逐漸減弱時,他忍不住大喊,「快呀!焰攻!快一點!」

  然而遠在雪國的焰攻根本聽不見,焰爍望著冰楚依失去生氣的臉龐,心一橫,決定賭上一把。

  將懷中人兒輕放在床榻上,他捧著冰之晶,極快的念著咒語。

  咒語一起,原本在他掌心的冰之晶突然騰空,飄挪至冰楚依胸前,綻出淡淡白光,隨著他唸咒的速度加快,那白色光芒也越綻越亮,最後幾乎亮到令人看不到週遭景物,直到它緩緩下降沒入冰楚依的體內,那抹亮光才終於消逝。

  將冰之晶歸回冰楚依體內後,焰爍馬上趨前緊握著她的雙手,俊顏上有著濃濃的期盼與懇求,他低聲喃著,「求求你醒來,快醒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醒來,否則就算陰曹地府我也會隨你而去,你有沒有聽見……」

  「已經過了三個月,女王她……」會不會永遠醒不來……

  小臉上有著滿滿的哀戚,白舞不敢再說下去。

  三個月前,焰攻潛入雪國將她救出,還除去了高昇、高隆兩兄弟。

  為此,她滿心歡喜,本以為只要除去三位長老,冰之晶的邪咒就能除去,女王也能得救,然而……

  看著床榻上依然緊閉雙眸,彷彿只是陷入沉睡的人兒,她難過的垂下螓首。

  冰之晶已回到冰楚依身上,但那是在邪咒尚未清除之前。

  焰爍雖先除去高譽,但焰攻卻沒能在同時間殺死高昇和高隆兩人,就算前後只相差一刻鐘,但邪咒未解便歸入體內,誰也不知會發生何事。

  焰爍請來不少炎國及雪國的高等術士協助解決問題,然而每個人都說冰楚依的身體沒有異樣,體內的邪咒也已隨著施咒人的死去而解除,沒有任何影響,然而她就是遲遲沒甦醒,彷彿永久沉睡一般,任憑他如何叫喚都不醒過來。

  有人說,或許是元神歸體時,邪咒未清產生的後遺症,很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也有人說,是因為元神離體的時間太久,因而產生排斥,待元神與肉體融合、不再排斥後,清醒之日不遠,只不過,沒人敢保證那需要多長的時間……

  焰爍選擇相信後者,他相信冰楚依一定有醒來的一天,所以當他聽見白舞的未竟之語時,雙眉倏擰,沉聲說:「她會醒,她一定會醒!我會一直在這陪著她,直到她醒來那日。」

  聞言,她臉上哀戚更甚,不願再多說,掩著臉轉身離去。

  白舞一走,房內再次剩下他們兩人。焰爍緊握著冰楚依冷涼的小手,將她的手湊向自己的臉龐,嗓音低啞道:「楚兒,你今天過得好嗎?夢境裡可有我相陪?」凝視著她依舊沉睡著的俏顏,他又說:「我過得不好,因為少了你陪我說話、少了你的陪伴,還有我沒能看見你那雙漂亮的銀灰色瞳眸……」

  低頭,他用輕柔的語氣一再重複著每個日夜都在她床旁低訴的話語,他會說今日發生的瑣事、說外頭新鮮好玩的事物、說他有多想她、說……任何話,只盼有一日她能醒來回應他。

  「你知道嗎?今天是焰攻第三十七次向白舞求婚,結果當然還是一樣,白舞說一定要等到你醒來,她才會考慮嫁給他。楚兒,白舞那丫頭的脾氣和你真像,一樣的倔強,若你再不醒過來,恐怕焰攻會一輩子討不到老婆,白舞也一樣,到時就怕她會老到沒人要,還有我……你若不醒,誰來為我生兒育女……」

  他說著、求著、喊著,然而冰楚依仍舊沒有半點反應,只是一徑的沉睡著,像尊陶瓷娃娃,美得讓人心醉,卻也令人心痛……

  已數不清是第幾個夜晚,焰爍就這樣邊低語著,邊緊握著冰楚依的手,失望又疲累的在她床榻旁睡去。

  然而他不曉得,在他睡著的剎那,榻上的人兒竟輕輕睜動著雙眸,不一會,她睜了眼,那雙美麗清澈的銀灰色雙眸正迷濛的輕眨著。

  這裡……是哪裡?

  美眸困惑的望著眼前陌生的景色,看向在床榻旁睡著的男人身上,在看清那男人是誰後,她微訝的睜大雙眼,輕聲低喚,「焰爍?」

  他怎麼會在這?

  她的嗓音極輕,然而一聽見那聲叫喚,焰爍馬上驚醒,本以為自己又在作夢,可當他看見那雙澄淨圓潤的雙眸時,他不禁怔住。

  「楚……兒?」他屏著呼息探出手,顫抖的摸向她清麗的臉龐,胸口的鼓動聲大得幾乎蓋過他的嗓聲,就怕這只是個夢。

  看著他憔悴的俊顏,冰楚依雙眉緊擰著。不明白他望著自己的眼神,為何會如此的複雜,明明欣喜萬分,卻又摻雜著更多的擔心害怕,彷彿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似的?然而更讓她感到奇怪的還有一件事——她同樣伸出手摸向他那消瘦憔悴的臉龐,不解的問:「你怎麼會在雪國?我們不是說好了,明晚子時在斷崖相見?不、不對,這兒不是雪國,你怎麼可能會在雪國……那我在哪?長老們呢?他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我走……焰爍,這裡究竟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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