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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艾珈    


  在淚水滑落之前,她毅然轉身。

  第7章(2)

  一等普寧走遠,胡裡立刻衝進茅屋。

  「大人,聽說您受傷了?!」

  「我好多了。」於季友望向仍坐在地上的霍香。「你可以回去了。」

  「不。」霍香轉坐為跪。「大人還是讓霍香留下來吧,您傷勢未癒,公主又不會再回來照顧您……」

  「放心吧,大人有我。」胡裡接口。

  於季友點頭。「我當初找你來是為了幫忙普寧,現已經不需要了。」

  「但是--」霍香本想說,他剛才不是為了她跟公主生氣?她以為這京是他喜歡她的證明,可一望見胡裡探究的眼,她只好噤口,直覺此刻不是問清楚的好時機。

  「好吧,那霍香先回去。要是大人有任何需要,儘管來找霍香,霍香一定竭力辦到。」

  於季友揮揮手要她退下,頭一轉,心裡再沒有霍香身影。他看著胡裡問:「大伙還好嗎?」

  「還好,」霍香一走,胡裡立刻動手檢查於季友傷勢。「當時隊伍最大的折損就是照顧公主的轎夫還有女官們。之後我們派人回報,皇上知道後氣壞了,立刻派李大人領兵來救。這一回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大人跟公主,全是李大人的功勞。」

  「輕點。」於季友嘶氣。

  胡裡趕忙停手。「對不起,傷口沾住了,小的去請大夫過來。」

  之後又是燒水又是拿剪費了好番功夫,於季友身上的綁帶才順利揭下。

  「怎麼傷得這麼重--」胡裡一見那傷,臉都皺了。

  「現在已好多了呢。」大夫邊糊草藥邊說:「前兩天傷口才深,又血肉模糊,那時公主還站在小的身邊,一邊哭一邊看。」

  胡裡一臉難以相信。「你要公主過來照顧這傷口?」

  大夫怯怯解釋道:「那時小的又不知道,那位姑娘就是普寧公主……」

  胡裡一嘖,他哪是說這個。「我是說,看見這傷,公主沒嚇得暈過去?」

  「沒有。」大夫答得肯定。「公主雖然眼淚沒停,可從沒把眼睛移開過,您瞧大人這傷癒合得多好,就曉得公主費了多少心思照顧。」

  那個嬌嬌公主,何時變得這麼能幹?胡裡驚得合不攏嘴。

  「他說得沒錯。」於季友平舉手臂讓大夫幫他裹傷,一邊說明普寧的轉變。「這兩天的確都是普寧在照顧我,洗衣擔水摘菜捕魚,凡你想得到的她通通學會了。」

  只是性子拗了點。他想起兩人剛才的爭執,暗歎了口氣。她這部分要能改變,就真的完美無缺了。

  「您是在說普寧公主?!」

  「貨真價實。」於季友點頭。「當初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她確實厲害,我不得不佩服。」

  等等,胡裡一瞧主子,感覺他表情看起來--很微妙呢!

  一送走大夫,胡裡就問了。「大人之前不是還挺討厭公主的?您改變心意了?」

  於季友一瞪。「你哪只耳朵聽我說過討厭她了?」

  明明就說過。胡裡心想,可沒膽說出口。

  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不過你說對了一半。」於季友一吁。「她這兩天的表現的確讓我一掃先前對她的印象,但是今天……我覺得她又變回之前的普寧了。」

  「發生什麼事了?」

  他把先前的爭執簡單說了一遍。「……就是這樣。」

  胡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公主該不是在吃味吧?」

  「怎麼可能。」就說於季友性直,他壓根兒沒想到他的舉動會讓人誤會。「我對霍姑娘一點意思也沒有。」

  但人家也這麼認為嗎?胡裡回想霍香的表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公主呢?大人對她有意思嗎?」

  「你哪時變得這麼多嘴!」於季友並怒斥:「還不快去幫我問問公主情況,還有,幫我找儲大娘過來,我有事情想問她。」

  雖然捱罵,可胡裡心裡卻很樂。想不到一向耿直剛介的大人,也有臉紅的時候。他邊笑邊說:「是,小的就去辦。」

  村長一知道普寧身份,為了彌補他先前的怠慢,立刻撥出空房要普寧搬來暫住。

  這會兒,她正在隨行女官的伺候洗了個香香的澡。

  但表情,卻沉重極了。

  她思緒很亂,於季友剛才的話、他先前的承諾,還有霍香喜不自勝的表情,全在她腦中雜混成一團。

  她不禁要問,她到底是哪做錯了?為什麼才一個晚上,於季友對她就不再像之之那般呵護備至?

  還是,他的心早在看見霍香那時,就悄悄變了,只是她大意的沒發現?她忍不住這麼想。

  他低頭望著水裡的倒映,氤氳的淚水模糊了眼睛,她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樣。

  她一直以為,世上絕對沒有人不喜歡她,她可是普寧公主,當今皇上的掌上明珠--衝著這一點,也能教世人由不喜歡轉變為喜歡。

  可這點認知,卻在遇上「一條龍」的龍焱之後,潰然瓦解。

  龍焱是頭一個知道她是公主,仍堅持不要她的人。

  第二個,是於季友。

  她記得好清楚,兩人在途中第一次吵架,他就直接表明了,他不想娶她。

  眼淚潸然落下。

  她以為經過這幾天的努力,他對她的印象已經有了改變,沒想到,一切還是回到了原點。

  他想保護的是其他女人,不是她。

  在心情無比低落的時刻,她完全沒想到其他可能性--說不定,是她誤會了?

  她腦裡只有一個聲音--於季友不喜歡她,他喜歡別的女人。

  普寧嗚咽出聲,嚇壞了正在幫她擦背的女官。

  「公主?!小的弄疼您了麼?」

  「全都出去,不要管我。」普寧推開女官撫慰的手,哽咽喊道。

  幾名女官互看一眼,匆匆將布巾擱下,一塊退了出去。

  一聽門扉關上,獨坐在木桶子裡的普寧,立刻捂著臉痛哭,她忍得好難受好難受啊。

  她一直以為只要她努力表現,她就能贏得他的感情,要她也幾乎以為,她做到了。怎麼知道,不過短短半日時間,她就被人從雲端,推落至谷底,連一點掙扎爬起的力氣也無。

  她感覺心像被抽乾了般,這會兒光想起他名字,都會令她疼痛不已。

  她從沒有過這感覺,像先前,龍焱讓她受了氣,她立刻將他關起來綁起來,教他嘗足了苦頭,寧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誰教他要讓她難受,可這回,她卻沒同樣這麼對待於季友。

  即使他不喜歡她,即使他喜歡的人是霍香--她還是不願意傷害他。

  因為教他難受,她會更難受,別提他背上還有一道大口子。

  那折磨霍香呢?一個聲音在她腦中問,但她隨即想起於季友先前的交代--跟霍香為難,就是跟他為難。

  想到這,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入水中。

  為什麼、為什麼他想保護的人,偏偏不是她?!

  普寧嚎哭的聲音,繼乎蓋住外頭人的叫喚。

  「公主。」

  她猛地抓來濕帕掩臉,那聲音她太熟了,一聽就知道是誰。「誰叫你來的?」

  李進在外頭歎氣。「女官們很擔心。」

  「多事。」她丟開濕帕,倏地從桶裡站起。

  沒多久,她自行穿上女官們準備的衣裳鞋襪,走來打開門。

  一見她哭腫的眼睛,李進歎息。「為瞭解大人?」

  普寧表情不悅。「別在我面前提起他名字,我不想聽。」

  但李進還是要說:「剛才大夫換過藥了,據說傷口癒合得很好--」

  「你是怎樣?聾了?沒聽見我剛說的?」

  「下官還聽說公主為瞭解大人,吃了不少苦……」

  「我叫你閉嘴!」她厲色道:「你聽不懂人話?」

  李進輕易看出她的偽裝。

  「公主,在下官面前您無需逞強,有什麼難過的事儘管說出來,下官洗耳恭聽。」

  普寧再度紅了眼眶。臭李進,幹嘛沒事那麼瞭解她,害她眼淚都止不住了……

  瞧她哭得淒淒慘慘,李進輕托她肩膀領她進小屋,然後關門,擰了條濕帕給她。

  普寧接過,一頭埋在濕帕裡。

  「說吧,您跟於大人怎麼了?」

  「他為了別的女人跟我圻氣……」斷斷續續,普寧將兩人起爭執的事全盤托出。

  李進聽得仔細,直到她說完,不曾插過一句話。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竟當著別人的面,讓我難看!」

  李進突然冒出一句。「公主喜歡於大人?」

  普寧抬頭瞪人。「你耳朵有毛病啊,誰在跟你說這個?!」

  李進笑了。「但下官只在公主話語裡邊聽見這件事。因為公主喜歡於大人,所以不喜歡於大人替其他女人說話;也因為喜歡於大人,您才會那麼芥蒂那個霍姑娘做了您想做的事。」

  可惡!普寧又窘又氣。那個臭於季友,為什麼連李進都能想通的事,他偏偏不懂!

  她眼一斜。「那你說我有沒有說錯?是不是他喜歡霍香,更勝於我?」

  這個嘛……李進不敢把話說死。「下官沒看過於大人跟公主的相處,不能確定。」

  她咬著嘴,好一會兒才上口:「他說過等成了親,會帶我四處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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